51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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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宸幾次三番想告訴他,卻又不忍心,急得索性撒潑:“你答應我要去看天下風景的!我想去北冥!我想拜會玄元大帝!我打小聽聞大帝美名,崇拜得他不得了,你依不依?”

月祁最煩他趁火打劫扭來扭去地邀寵,那龐大的身軀妖嬌到了他抬手就想給一大耳刮子的地步,礙於有外人在,月祁強忍下怒火,只是威嚴地瞪了他一眼,但是隨即覺得這是個錯誤的決定——污了眼!早知道就該把他這幅皮囊丟了,那小鳥楚楚可憐對惹人憐啊,現今這個模樣,看着就手癢得厲害……

陽宸摸了摸腦袋,耍的一臉好無辜。他一時間也想不到好主意,也找不到人商量,隨即打算跟尚食其喝點酒。尚食其頭腦簡單,比較容易想到出其不意的辦法——一般人都會感嘆:唉!我可想不到那麼蠢的。

但是往往很有用就對了。

反正龍蠅居里談天下大事也輪不到他。

只不過陽宸在五敷城裏逛了半晌,都沒有找到那頭無論如何不會被人群淹沒的凌亂頭髮。尚食其這種人,長得人高馬大,頭髮亂糟糟的一蓬,天生就是為了給殺手行方便,好瞄準。所以陽宸奇怪得很。他拉住隨便一個妖族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只不過一夜之間尚食其就叛族了!妖族人都打算拍拍屁股逃難去,聽說這尚食其馬上就要帶着巫族與鬼族的聯軍打到五敷城來……陽宸再問下是怎麼個叛族法,那妖人一本正經道:“他和個巫人……私奔了!”

陽宸簡直要笑壞了。笑完了頓覺不開心:這孫子變心得真快,果真不是個可以相與的,這男人呀還是自家的好。這時候,那妖人又是烏拉烏拉一陣亂叫,陽宸一回頭,就看到幾個妖人抬着個藤蔓做的擔架走過身邊。那擔架上結着一個碩大的繭,把擔架上的人包裹在裏頭,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這是怎麼了?”

妖族人搖搖頭,飛檐走壁爬上自己比蜂窩大不了多少的住處,席捲出些亂七八糟的垃圾,盪着繩子跑得比猴子還快。

陽宸擋開幾個孩子,跟在那幾個妖人身後,人流與他們相逆,往城外逃竄。不一會兒,他發現那個人族少年不知什麼時候走在了他身邊。他的臉孔看上去十分陰鬱,寫滿了不允抒發的仇恨。

“是欽原。”他說。“鬼族來了。”

他話音剛落,眾人拐過一道水窪,陽宸倒吸一口涼氣。平地上擺滿了五行繭,有些繭的顏色開始發黑。“什麼時候開始的。”

“前兩天。疫病擴散得很快。”少年很老成地說,“不過畢竟是妖族,汨羅泉又在後山。”

陽宸撓了撓頭:“誒,到時候一大片這天蔽日而來,除了躲在山洞裏也沒有其他辦法。對了,尚食其他們什麼時候走的?有人去追了么?”

少年聳了下肩。

陽宸為他的朋友擔心起來,往龍蠅居里跑去,推開門就迫不及待地對月祁道:“尚食其帶着巫致私奔了,不周山在西邊,他們往西邊去豈不是會撞到鬼族!我們得快把他們找回來!”

龍蠅居有個身穿白袍的老頭原本端坐在青浦團上,此時嘩地站起來,長眉微顫:“你再說一遍?”

陽宸不知所措。那老頭推開就往外走,那力道中氣十足,實在不像個七老八十的人。陽宸望着他頭頂高高的檀木冠,自覺失言:巫族啊……

只聽到外頭衣袍一震:“都言妖族性情中人,今日算是見識了!既然大長老無意與我巫人坦誠相議,這些客套就免了吧!”說到最後人早已遠去了。

陽宸撥着手指回頭:“你們……你們與巫人說了些什麼?”

月祁朝大長老一頷首,站起來把他帶到外頭,陽宸以為他又要發火,在一旁佝僂着腦袋,看着他頭頂的發旋。月祁卻難得沒有暴跳如雷,只是鬆鬆一指北邊,“走吧。”

“去哪兒?”陽宸蹦下龍蠅居。

月祁罵了句蠢材:“你不是說那妖人帶着那巫人私奔了么!鬼族都殺到城底下了,找啊!”

陽宸聳聳肩,哦了一聲,跟着他畢索畢索趕路。

兩人路過那片屯屍的林間空地,月祁拍了下手,哈哈大笑:“這麼大的蛹!好看!好看!抽成絲能制好多衣服!”

陽宸趕緊扯住他的袖子,防着他胡亂指點:“殿下!那是死人!”把欽原的事情與他一一關說。月祁很是敗興。“這鬼族好大的膽量,鬼王是想一統下界還是怎麼地,好好的黃泉不呆,在人間界四處惹事。也不知道日宮和星宮那兩個飯桶知道不知道。哼,我猜,即使知道也會袖手旁觀吧?白白害死孤家,美死他們。”說著鼻孔出氣。

陽宸撓頭:“也是,鬼族出世,蒼生流離,這麼大的事兒上清天一點動靜也無,究竟在幹些什麼?”引得月祁又指名道姓罵了陽修和星魂兩人。陽宸忙讓他輕點聲,“鬼族先放出欽原,大概隨後大部隊就要推到了。五敷城可不能被它們拿下來,否則妖族就算是毀了。”

月祁一甩袖:“有孤家在,妃宮怕什麼?安心養你的胎。”

說到養胎陽宸倒緊張得不一般,摸了把月祁的肚子:“殿下最近身體可有不適?”

“還不都是你的錯。你若爭氣,孤家懷胎又何須那麼苦——你摸個屁,又沒長在孤肚子裏!”月祁打掉他的手,“容易乏,容易困罷了,不礙事。”

陽宸不甘心:“別的呢殿下?殿下,您的腿腳……”

月祁也奇怪:“這汨羅池也無甚大用。”

“是啊!”陽宸諂媚笑,“臣妾也那麼覺得!臣妾老覺得身體使喚起來不夠方便。殿下,臣妾聽聞北方玄元大帝專擅死事,這魂魄的事問問他豈不是……”

“你喜歡他?”月祁冷不丁截斷他的話頭,皺着眉頭斜睨着他,一點也不掩飾的懷疑。

陽宸趕忙湊上去把他親的上氣不接下氣,以表耿耿忠心款款情深,親夠了,月祁冷淡地道了句行了行了,擦掉口水,臉上卻曖昧地浮起一層淡淡的緋色。

“臣妾什麼時候都最喜歡殿下啦……”陽宸軟綿綿地說,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儘力眯成細長條,垂着腦袋給他拋媚眼。月祁還真吃他這一套,難得愛昵地夾了下他高挺的鼻子,隨即在他衣服上抹了把,覺得有點油膩。

尚食其和巫致兩人其時已走到風陵渡。那裏背靠絕壁,面朝寬闊的水澤,河中間有一方沙渚。眼見天色已晚,尚食其升起篝火,用水術炸出幾條魚來,活蹦亂跳地落在巫致眼前。巫致流着口水乖巧地蹲在一邊,等他烤魚吃。

“你坐那麼遠烤得到火么?”尚食其假意呵斥他,“坐過來點兒!”

巫致抱着胳膊往他身邊挪一挪。

尚食其把烤好的魚遞給他,順道不客氣地把自己也送到他身邊,漫不經心地挨着。巫致翹着手指抓那滾燙的魚,尚食其心猿意馬地烤着火,不一會兒把另一隻手送到他腰後頭去,虛虛搭着巫致屁股底下的那截枯木樁子。巫致餘光瞄到,只紅了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尚食其吹着口哨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你有覺得很冷么?”尚食其突然道。

巫致低頭抿着噴香的魚,默不作聲。他整個人都熟了,也不知道如何發出聲音,只感覺身邊的這具身體熱氣騰騰,讓他茲溜落下許多汗來。

巫致這個人呢,你知道的,身份高貴,在不周山上應有盡有,但美中不足就是多長了二兩肉,且眾人忽視了他的二兩肉,使得他一出生就被指給了親哥哥,所以巫致長大的過程中蒙受着極大的陰影,幾乎從懂事起,就在叛逆期。但是這個叛逆又有什麼用呢?該長的還是長着,該嫁的還是在他面前晃着,除了把巫劼磨成了一個好好先生,巫致的叛逆簡直就像一個笑話——而且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蓄意為之,馭得一手好夫。只有巫致自己知道,自己在黑夜裏默默坐在盤起的尾巴上夜觀星象時,有多嚮往那片廣闊無垠的天空。對,巫致就跟無數書寫下美妙傳奇的小姐們一樣,心中渴望着……自由。

當然,也包括一場自由的愛情。和一個狂野的姑娘一見鍾情,私奔到天涯海角,談一場不講明天的熱烈情愛。

巫致握着那條魚,手心汗涔涔的。現在他能感覺到一個狂野的對象,他的呼吸,而且是一份突破種族的不論之戀!多麼符合他一百三十多年來的意淫!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又是個男的!為什麼!

尚食其咳嗽兩聲,又問了一遍:“你有覺得很冷么?”

巫致咬咬牙,時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們私奔吧,尚食其!閉上眼睛把頭扭向一邊,高高聳起了肩膀:“我冷!”

用你那火一樣的妖族血統來點燃我吧!

尚食其站起來,隨手凝出一把金刀,擋在他面前。他對着水天盡頭湧起的黑霧笑了一聲:“你快回去叫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一定是寫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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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界都知道孤家是個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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