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轉世不易,舉步維艱
夜要深了,細雨悄然下着。
望月宗。
“徒兒,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追查殺害你父母的兇手嗎?。”
“要是我今天告訴你。”
“殺你父母,縱容子弟姦殺你家親人的罪魁禍首,正是為師……”
“你,當如何?”
望月宗主聲音落下時,寂靜的夜空,劈下一道閃電。
細雨漸大。
樓閣內。
他微微低頭,看向跪在地面正準備叩首行禮的少年。
“我與你父母的恩怨,你無法想像。當初滅你家族后,我念你年幼,還未曾記事,便將你收養在身邊。”他嘆息一聲。
“本以為你會忘記此事。不曾想才十歲你就開始追問你父母的消息。”
“瞞了你五年,如今不忍再瞞下去了。”
話到這裏,望月宗主抽出腰間長劍向少年丟去。
“今日若要為你父母報仇,那就來吧。將我殺了后……你可安然離開望月宗。”
“我已吩咐下去,他們不會追殺於你。”
啪嗒,啪嗒!
雨水擊打在窗戶上。
涼風從門扉吹入。
少年抬起冰冷的雙眸,發現宗主正盯着自己。
兩道目光相交,視線相撞。
氣氛越來越緊張。
“若要為父母報仇,撿起地上的長劍……殺了我,然後離開罷。”
宗主展開雙臂,閉上眼睛。
在他的聲音落下后,樓閣再度變得安靜。
少年從地面站起身。
弓腰撿起長劍。
朝前走去的腳步聲響起。
少年來到他身前。
下一刻。
平靜的聲音傳出,“師傅,你誤會了。”
望月宗睜開雙眼。
只見少年伸手遞出長劍,“我從小是師傅養大的,師傅你就是我親生父母。”
“至於那兩位——我連樣子都沒有記住。”
“陌生人罷了。”
“當初就是隨口一問。”
“沒曾想會讓師傅誤解……”少年抓起望月宗主的手,將劍柄摁在他的手心,然後握緊,“師傅,你的劍,請收好。”
“徒兒以後不會再問了。”
“另外,我有些困,就先回去休息了。”
“容徒兒告退。”
少年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猶豫。
大殿陷入寂靜。
……
“宗主,既然將這事告知於他,為何不出手將他殺死?”
因少年離去而變得安靜的閣樓,竟又傳出了聲音。
先前藏在大殿深處的長老走了出來。
“絕人之祀,那是魔道乾的事。他的家族如今只剩他一人了……就留個種罷。”看着少年先前待過的地方,望月宗主目光幽幽。
“況且,他先前也並無殺我之心。”
長老卻面露憂色,“可是宗主大人,此子從小心思便重。難道就沒有一種可能,他是看出來你是在試探他,從而故意偽裝的嗎?。”
“故意偽裝?”望月宗主不禁失笑,轉頭看着長老,神色一肅,“你,高看他了。”
“他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孩。”
“面對着殺父仇人,那份沉着,就算是我恐怕都偽裝不出來。”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
“是,那份平靜有些異常,的確出乎我預料,但卻在情理之中。”
望月宗主滅少年全家時,少年只是嗷嗷待哺的嬰兒。對父母沒有概率,甚至根本不知父母為何物。
這些年,都是望月宗主將他撫養長大。
“這份感情,恐怕早已超過了他對自己親生父母。”
長老還是不放心,“可是……”
望月宗主制止長老的話,擺了擺手。
“放過他,這事就這麼定了。”
“你,退下罷。”
……
夜已經深了。
大雨啪嗒啪嗒地掉下,打在石塊之上。
寒風吹來,在雨中呼嘯。
“力弱而不畏強——可亡也。”
“上一世我怎麼就不明白呢?”
“居然信了師傅你的鬼話,真拔劍刺你。被你藏在身後的眾長老抓個正着,以判師之名擊成重傷……這一世,我又怎會那麼蠢?”
從閣樓中離開的少年走在山間,冷笑不斷,腦海中回憶着上一世。
他叫楚凡。
前世踏入魔尊之境,作惡多端,被仙門列入必殺榜第七。
踏破世俗不久,被眾仙圍攻,山窮水盡,無奈在葬魂山巔含恨自爆。
“記憶里,現在的我只有十五歲……也就是回到了一千年前。”在雨中,楚凡伸出手,藉助月光看着自己稚嫩的手掌。
此刻,他的記憶才徹底與這身軀融合。
寒風迎面而來,拂動衣袍,楚凡在夜空下站得筆直,任由雨水打濕衣袍。忽的,他一笑。
“沒想到平生殺人無數,還能得運道如此垂青,使我重生。”
“看來……上一世沒有完成的魔道大業,在這一世要達成了。”
不過,不是現在。
“記憶里,明日就是化凡大典了。自此之後,才能步入修行。”
修行天賦也有好有差。
“如果不出意外,我的天賦應該是最高的子等。只需修鍊幾年,就能在這番世界達到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涉足的境界。”
“重振前世魔尊雄風自然也不在話下。”
只是。
只是……
楚凡的目光在一這刻變得外冰冷。
他記得很清楚,在上一世化凡大典中,發生的一件事。
亦因此事,魔性悄然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化凡大典開啟后,他震撼全宗,是子等天賦。
望月宗主唯一的兒子也一同參加了檢測,可是天賦嘛……
呵呵,卻只是演等罷了。
為了讓兒子能有足夠的實力接手宗主大位,那位望月宗主,生生從楚凡手中,將子等天賦給騙走。
“或許師傅早就察覺出自己兒子修鍊天賦不會太高,才會在上一世試探結束后,留我一條命。”
許多前世看不明白的迷霧,在一刻陡然散開。
楚凡伸出手掌,雨水滴入掌心,他用力握緊,眼神堅定。
“天上細雨潤望月,草長花開樹滿山。”
“運道垂憐魔道人,使我從頭越今生。”
“從頭越今生,魔性不改,血道依舊。”
那麼從今日起,便踏入邪魔之路罷。
他行走在黑夜中,面色沉靜,步伐沉穩。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
少年站在窗前,注視着群山。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雙瞳,深邃且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