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6:盜亦有道
我暗暗冷笑。
老狐狸知道我是為了顧命書和韓林風的事而來,壓根就不給我開口的機會。
第二天一早。
我再次去找左先生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苗若鳳告訴我,左先生是帶着顧命書和韓林風一起走的。
去了哪裏,她並不知道。
我正想問她,昨天黑漢子過來,是先找的她,還是直接找的左先生?
突然看到丁曉燕從房間出來了,只得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我和丁曉燕後面的合作。
更為重要的是。
我相信左先生這樣安排,定然有他的道理。
如果我冒然打亂他的計劃,福禍不知,後果難料。
吃過早餐。
我讓丁曉燕去盯着昨晚黑衣人去過的吊腳樓。
如果我沒猜錯。
啞女應該就在那。
在周妍瀟的情況徹底穩定之前,那塊生肖骨牌,會暫時放在啞女身上。
原因無他。
以李付強多疑的性格。
之所以選中啞女作為內應,肯定對她極為信任。
生肖骨牌關乎周妍瀟未來在殺門的地位。
李付強一定會轉嫁風險,通過最為穩妥的途徑,讓周妍瀟帶着生肖骨牌回去。
丁曉燕雙手抱胸,淡淡看向我,說道:“你支開我,是不是又想偷偷摸摸的,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額頭滲出泠汗。
不知該如何回答。
丁曉燕肯定在懷疑,我有事兒瞞着她。
如果被偷的不是玉珠。
我一定會跟她坦白。
但事關我和周媚之間的秘密,我還是決定對丁曉燕保密。
丁曉燕把玩着裙擺,臉上似笑非笑。
我正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就聽到她嘆了口氣,說道:“你不用解釋,我現在就過去盯着,天黑之前在昨晚吃夜宵的地方匯合……還有,以後只要出門,都要記得戴上人皮面具。”
說罷,快速閃身進了左側的巷道。
看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我也馬上動身,準備去找鄒浪。
鄒浪在哪,我不知道。
但只要碰到榮門的人,就一定有辦法找到他。
至於戴不戴人皮面具,對於我找鄒浪而言並不重要。
因為,鄒浪見過我的真容,也見過我戴面具的模樣。
我不緊不慢的在古槐街遊盪,目光往人群中掃視老榮的身影。
有江湖的地方,就少不了老榮。
尤其是現在這個點兒,街上趕集的人不少,正是老榮做活兒的好時機。
古槐街最繁華的集市。
我又看到了陳木生和老鼠臉那群人,在重複上演昨天類似的騙局。
只不過。
這次的主角是老鼠臉,陳木生成了跟班。
一群人圍在老鼠臉四周,或激動,或同情,看着他倆的表演。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跟他一起的托兒。
也有路過的吃瓜群眾。
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抽着煙。
這傢伙穿着破舊的風衣,頭髮像油炸過的方便麵,捲成了一團,還染成了棕色。
看似悠閑。
眼睛卻時不時,瞟向過往的人群。
通過他看人的眼神,我能斷定他就是老榮。
臨近中午。
街上趕集的人漸漸散去。
棕發小伙顯得有些焦急起來,雙手食指和中指不停的搓動。
看樣子,他今天還沒有找到下手的目標。
就在這時。
一個鬍子拉碴的老漢,朝棕發小伙這邊走了過來。
口袋裏鼓囊囊的,露出灰色布袋的一角。
老漢只有一條胳膊,空着的袖子,隨着他走路擺來擺去。
財不露白,老漢犯了江湖大忌。
棕發小伙眼睛一亮,故意往老漢的方向側了側身。
兩人擦肩而過。
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左手收刀,右手整了整風衣。
很顯然。
他得手了。
而老漢卻絲毫沒有察覺,錢袋已經進了別人的口袋。
棕發小伙發現我在盯着他,警惕的看了我一眼。
往嘴裏塞了顆檳榔,邊嚼邊朝老漢相反的方向快步疾行。
我馬上跟了上去,和他並肩而行。
“你特么誰呀,跟着我幹什麼?”
棕發小伙有些心虛,狠狠瞪着我,右手伸進懷中。
我沒說話,只是冷冷笑了笑。
“我明白了,你特么是想劫道,對吧?”
棕發小伙停下來,故意當著我的面兒,掏出一柄鋒利的刀片晃了晃:“古槐鎮的榮門弟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敢劫我的道,就是跟整個榮門為敵。”
“不是跟你吹牛比,哪怕你劫道后,逃出了古槐鎮,也逃不過榮門的糾纏。榮門弟子遍佈天下,無論你躲在何處,這輩子都別想安生。”
所謂劫道。
有兩層意思。
一是同行搶生意,二是黑吃黑。
只要走江湖,就難勉會碰到劫道。
不過,很少人有敢劫榮門的道兒。
哪個劫了榮門的道,榮門便會不死不休。
我看了棕發小伙一眼,淡淡說道:“別誤會,我不劫道。只是,盜亦有道,你壞了榮門的規矩,想和你聊聊……”
棕發小伙半信半疑的盯着我,問道:“壞了什麼規矩?”
我指了指他的風衣,緩緩說道:“榮門有七不偷,一不偷孤,二不偷殘,三不偷孕……剛才那位老漢缺了一條胳膊,是個殘疾人,你對他下手,回去就不怕受鐵鞭之刑?
這些都是左先生告訴我。
不僅是榮門,其他門派也有自己的“道”。
何謂道?
就是規矩和良知。
棕發小伙目瞪口呆,許久說不出話。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茶樓,說道:“過去坐下來,邊喝茶邊聊?”
“你是什麼人?”
棕發小伙狠狠瞪了我一眼,目光充滿了敵意。
我也不理他,走進茶樓,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棕發小伙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坐到我對面,臉色陰沉的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跟老漢是什麼關係?”
我點了茶水和糕點,給棕發小伙倒了一杯。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什麼人。”
喝了口茶,我不緊不慢說道:“我不認識老漢,但我認得你是榮門的小賊。你犯了榮門七不偷的禁忌,說說該怎麼辦吧?”
“砰!”
棕發小伙將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恨聲說道:“你說我偷了老漢的錢,有證據么?”
“不要激動,先喝茶。”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沒有證據的事,我哪敢胡說八道。你身上有老漢的錢袋,老漢應該姓陳,錢袋扎口處,用紅線綉了一個‘陳’字。”
剛才棕發小伙偷錢袋的速度極快,不注意看根本發現不了。
我也是從小就練習聽聲辨位、蒙眼識字,練就了有異於常人的視力和聽力,才看清錢袋上的字和棕發小伙是如何出手的。
棕發小伙怔了一下,隨即不屑的笑起來:“你特么是在逗我吧,錢袋上綉個‘陳’字,就說是我偷來的?我特么就不能姓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