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永恆2
和新娘不一樣,新郎並不是自己登場的。
先有一個人搬上來一把椅子,然後又有兩個人把新郎抬了上來。
雖然汪婭並不想承認那就是新郎,但此人的穿着打扮足以說明一切。
新郎頭上罩着一個黑布套,身體軟軟的,靠自己根本無法坐穩。
所以為了將新郎支撐住,椅子後面還留了一個人蹲在那裏。
汪婭覺得很不對勁,實際上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該看出新郎的樣子不對勁了。
但入座的賓客們並不這麼覺得,鼓掌的依舊在鼓掌,歡欣的依舊在歡欣,感動落淚的也依舊在感動落淚。
所有人都在為台上的新人送上最真摯的祝福,婚禮也繼續在有條不紊中進行着。
司儀也深受感染,在介紹兩位新人相知相愛的過程中淚光閃動。
他激情澎湃地說:“他們是一對最般配的夫妻,他們的愛一定會持續到永遠!”
而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新郎不小心栽倒在了地上,脖子歪到一邊,黑布套也掉了。
這時所有人都能看到,新郎緊貼在地上的臉呈現着青黑色,舌頭也吐在外面,導致嘴裏的東西也掉了出來。
原本汪婭也看不清掉出來的是什麼,但是她發現前面的地上多了一顆牙齒,然後就明白了。
作為正常的人類來說,牙齒就這麼撞斷實在有些倒霉。
但如果是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那麼一切就實屬正常了。
現在不管是汪婭,還是別人,都已經能看出這場婚禮的問題所在。
搞了半天,這原來是一場冥婚嗎??
難怪新郎在後來幾天一條消息都沒有回復,畢竟死人又怎麼能回信息呢?
新郎在婚禮上失態,他的家人和親友也很擔心。
幾個人跑上台來,小心地將新郎扶正綁在了椅子,順便還把他嘴裏漏出來的東西都塞了回去。
於是快樂的婚禮就可以繼續進行了。
聯想到新娘在化妝間留下的求救信息,汪婭對這場婚禮只有兩個字的評價,那就是變態。
她不想再看下去,打算起身離開。
可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無法從座位上站起來,因此不得不繼續參加這場婚禮。
接下來是新人雙方的父母一同上台,他們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走上去,列成一排接受着親朋好友的祝福。
異常的婚禮,一直在正常地進行着。
到目前為止來說的話。
這時,同樣正在觀禮的楊峰說話了:“我想起了,就是照片上的小翠瓶可能是個什麼東西,應該是跟某地區的風俗有關。
口含你們知道吧,不過不知道也沒什麼關係。
總之根據時代和區域的區別,不同樣式的口含也有不同的寓意。
比如這種小翠瓶,據說是可以保存死者的一口陽氣。”
段長文不削地說:“保存陽氣有什麼用呢?人都已經死了……”
他意識到了什麼,表情也變得古怪。
即使段長文不說,汪婭也能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普通的口含當然只能寄託人們對死者的哀思,可這不是普通的口含,是寧守元的藏品。
如果新郎的家人都認為寧守元的藏品具有神力,那麼他們寄託的也就不只是對死者的哀思了吧?
……
汪婭又想起了新娘在抽屜里刻下的字。
“如果我死了,兇手就是我夫家的人。”
她再次抬頭去看台上,新娘一直保持着低頭的姿勢,用婚紗半遮住臉,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
婚禮接下來該是什麼環節,汪婭不記得,但是也不用記得。
因為他們接着並沒有再按照規矩來。
在所有人關切的注視下,幾個工作人員上場。
雙方的父母退下去之後,工作人員便開始在台上佈置白色的花朵。
汪婭對花卉沒有研究,但是也能認出這花的形狀很像鼎鼎大名的彼岸花。
只是彼岸花是紅的,這種是白的,她猜測意思應該差不多,都是和死後的世界有關。
花被鋪在一對新人的腳下,剩下的則是在背景牆上拼出了一扇門的形狀。
在一切佈置完畢之後,台下的賓客也不再只是發出鼓掌聲和祝福聲。
他們一齊默念着令人聽不懂的句子,像是咒語,也像是單純的絮絮叨叨。
如果只有一個人這麼念叨倒也沒什麼,可是整個會場的人都在念,整齊地念,一刻不停地念。
他們之中有顫顫巍巍的老人,也有身材瘦弱的孩子,每個人都使上了渾身所有的力量,大聲誦念着。
台上新郎的父母無比感動,含着淚水,向各位來賓一一道謝並送上紅包。
被道謝的人會挨個地拍他們的肩膀,然後念誦的更為鏗鏘有力,就像自己正在做最正確的事。
這堪稱奇葩的景象令汪婭等人瞠目結舌,與此同時,他們的腦袋被吵得嗡嗡作響。
賓客們發出的念誦聲越來越大,然後奇特的景象也再次發生。
那就是台上的新郎開始動了。
一開始是手指動彈了兩下,然後頭也開始左右晃動。
新郎的父母親欣喜若狂,新娘的父母則是後退了幾步,緊張地窺望着台上,卻沒有任何要把女兒帶離的意思。
看到新郎動了,前來的賓客也很受到鼓舞。
他們紛紛站了起來,更為賣力地發出整齊的聲音。
汪婭被吵得不行,也被噁心的不行。
她難受地捂緊耳朵,同時警惕地環視着周圍,心臟跳得越來越劇烈。
台上的新郎動作也越來越劇烈,同身後的椅子一起前搖后晃,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哐當的聲音越響,念誦的聲音也越響,她的心跳聲跟着越響。
然後當她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一個閾值的時候,突然間,除了她心跳外的聲音消失了。
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賓客們任就站在原地手牽手,台上的新郎新娘也都靜靜地站在白色的花海之中。
然後短暫的寂靜過去。
……
一直站在那的新娘輕輕哼起了曲子,那是結婚進行曲。
聽到聲音后,被綁在椅子上的新郎再次動了。
它這次一瞬間就掙開繩子,然後以扭曲的姿態朝着汪婭他們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