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江戶末年的赤刀齋
暮色四合，華燈未上。
濃霧毫無徵兆地籠罩住外界的一切，劍道館外的現代城區迎來返古的變化。
御神伊心站在道場內，掏出翻蓋手機確認一下時間，剛好在晚上六點整。
他深吸口氣，流露出思索神色，和上次一樣，也是星期六晚上。
每周六晚，御神劍道館都會呈現過去時空的某個光景？
不等伊心多想，外界的彌天濃霧漸漸散去，視野清晰起來。
館外場景一樣是江戶末期風格的低矮木屋，只是相比上次的清晨時分，這次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零零星星的十幾戶人家亮着昏沉燈火。
就在御神劍道館對街轉角的不遠處，一家掛着油布招牌作為酒館的木屋店鋪，門面上張燈結綵地掛着數只大燈籠，裏邊不時傳出歌舞古箏的悅耳聲樂，還有像是喝醉了酒的男性客人吆喝聲。
不管怎樣，這也太真實了。
伊心有種真的穿越了一百多年時空的既視感，連空氣都像是清新了一些。
天空和現代一樣，被黑色陰雲遮蔽，無法看見星月。
伊心這次沒有多加猶豫，穿上鞋子行過劍道館門庭的白石路徑，來到了關着的院落門前。
伸手打開木門，外面坑坑窪窪的舊年代土石路和江戶末期街區徹底映入眼帘。
伊心深吸口氣，將右手嘗試地探出劍道館門口，想要完成上一次未來得及完成的試驗。
很快，伊心的右手手掌停下來了……不對，更準確的說，是他的右手觸及到了一面隱形的空氣牆，身體無法繼續往道館門口外面涉足絲毫！
御神伊心見狀，心裏失望的同時，又不由松下口氣。
現在御神劍道館外面的光景，果然只是一百多年前記錄傳承下來的過去場景。
既然是時空的海市蜃樓，那自然不是真正的世界，也就更不可能踏足其中了。
伊心失望的是不能親身感受江戶末期時代浪潮的風情，僥倖的是這代表自身是足夠完全的，畢竟江戶末期這個年代也算是非常混亂的戰亂時期。
伊心經歷過上次的時空海市蜃樓后，在這一周里特地去圖書館翻了翻這個世界的東京歷史。
一百多年前的江戶末期，官方大致分為兩個陣營勢力，一即是以明治天皇為主的尊皇派，二即是以幕府大將軍為主的幕府派。
將軍以軍事武力凌駕於皇權之上，這是幕府勢力最後的輝煌時期了。
幕府還特地建立了新選組維護京都治安，有着天皇正統的尊皇派則只能龜縮起來照派刺客搞搞暗殺。
這也與伊心前世認知的東京歷史相差無幾。
問題是，這個世界可是有着妖魔咒怨之流的詭異存在。在這箇舊年代，這些非人存在又隱藏在哪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伊心正思索到這裏，便看到一個扎着頭辮武士打扮的大漢搖搖晃晃地掀開門帘從對街酒館走出，木屐踩得噔噔作響。
外衣上的山形標識，表明了對方是新選組的人，至少是預備成員。
“哎哎，山田客人，這麼早就要回去了嗎？”
臉上塗抹了艷麗濃妝、頭插發叉、身穿繡花和服的中年美婦從酒館內追出，伸手攙扶着醉酒武士。
“下半夜還要巡夜呢！”山田武士不滿叫囔：“誰讓最近刺客那麼多。特別是那個赤刀齋，一夜斬殺了上百人，搞得京都人心惶惶。”
聽到‘赤刀齋’的名號，中年美婦抹了厚厚一層粉的臉顯得更白了，胸前一陣顫顫巍巍：“是啊，弄得最近夜裏少了許多客人上門喝酒。希望新選組的大人們，能儘快拿下那個人斬。”
“嘿嘿，他昨天被一番隊長斬中一刀，肯定沒幾天時間蹦躂了！”
山田武士嘿嘿一笑，順勢擁住和服舞姬：“下次我一定待個夠。”
“討厭……不過，歡迎客人再來。”中年美婦假意推開武士，又曖昧地眨了眨媚眼，從懷裏掏出扇子揮了揮，讓自己散發出胭脂的香味。
“明晚，吃定你了。”
武士眼中閃過一縷貪婪，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強忍下來，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劍道館這邊的道路過來。
伊心目視着朝這邊走來的武士，不知為何總感覺到一點不適。
只是，他不知道這點不適來自於哪裏。
是對方劍士身份給他帶來的威脅感，還是……
卻在這時，意外橫生！
就在醉酒武士走到距離御神劍道館將近三十米的位置。
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事物現身的前兆。一抹寒芒像是憑空出現，瞬息便跨越十米距離，奔向醉酒武士的後腦勺！
“呔！”
連作為暗中旁觀者的伊心都反應不過來，作為當事人還醉酒的武士卻瞬間察覺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已然拔刀向後揮去！
鏘！！
火星四射，醉酒武士砍飛了一柄匕首狀的小刀，他先是一呆，睜大滿是血絲的眼睛下意識往上抬起。
頭頂之上，一抹血芒猶如孤冷的紅月高懸，自赤紅的刀尖開始鋒刃燃起熊熊烈焰。
火光照耀下，伊心終於看清，暗中偷襲者那矮小瘦削的凌空身姿。
下一瞬間，附火刀刃落下，醉酒武士的頭顱隨之高高飛起，切開的頸部血液還未噴發便被焚燒汽化！
儼然是一刀了帳！
刺客人在空中收刀入鞘，迅速從懷裏掏出黑布，一邊將武士的頭顱接住，一邊收起插在地上的小刀。
而在無首武士摔落地面的同時，矮小刺客邁出一步，斗笠和披風獵獵而動，身影遁入黑暗消失不見。
整個暗殺過程，從出手到得手，再到逃離現場，只用了五秒鐘！
哪怕在劍道館中，親眼目睹着整個過程的伊心，也不由膽戰心驚。
好快的刀！
這樣的劍術，儘管不是伊心見過最華麗——沖田總司的拔刀，也不是他見過最流暢——緋紅月子的居合，但絕對是殺人最快最果斷最淋漓盡致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