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也許我來的不是時候
校長辦公室內
一名成熟知性，面容與水冰兒有八分相像的藍發美婦人，端坐在校長座椅上，翻看着一系列的教學計劃表，周圍還架着四盆炭火。
還有一精神矍鑠的灰袍老叟，正伏案於側，書寫着一張藥方。
聽得聲響，美婦人放下手中列表，起身相迎。隨着門開，來者形貌盡現眼前。
美婦人一怔，看向自己女兒身後，那一男一女。只見男子丰神俊朗，英武不凡；女子貌若仙臨，風華絕代。
尤其雙方那極為相似的冰白和霜白髮色，怎麼看都是天作之合，宛若一對神仙眷侶！
眼中不禁閃過一抹艷羨之色。
“娘，你怎麼了？”見母親呆愣出神，水冰兒問道。
“年近半百，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龍章鳳姿般的人物，一時情難自控，讓客人見笑了。不過，冰兒，你說的那位小前輩在何處？”美婦人坦然直言自己的失態。
水冰兒抬手一指：“喏，那不是？”
隨即將兩人的情況進行了告知。
美婦人作揖道：“請恕妾身眼拙。民婦水心柔，水冰兒之母。特此恭賀前輩喜得奇遇，並就前輩之前對小女一行的照拂與賜功之恩，表示感謝。但有需求，吩咐便是。”
陌絕寒擺手：“夫人無需多禮，令媛與我平輩相交，隨意稱呼即可，往後就叨擾了。”
水心柔試探性道：“既如此，那我就斗膽稱呼你為小陌了。不知小陌你剛才的意思是？”
聞聽此言，雪凌霜巧笑嫣兮道：“夫人好，我同賢鄰遊歷至此，就勞煩夫人照顧一二了。”
水心柔笑了笑：“哪兒的話？小陌是學院的恩人；姑娘亦是祖上故交之後。於情於理，二位都是我的貴客，還請不要見外才是。等我招待完葉仁心老先生后，再與二位暢談。”
這時，老者走上前，拱手道：“豈敢豈敢，老朽無能，就不在此耽誤水校長招待貴客了。這方子且收好，雖無法根治，但調理下身體裏積攢的火毒，也是極好的。”
說完，葉仁心轉身，落寞離去。
陌絕寒瞥了一眼藥方，暗自點頭。
黃芩，柴胡，百合，車前子，穿心蓮…
確實都是清除火毒的良方，五臟各有對應，用量也寫得很是精準。
“我送老先生。”水心柔忙道。
“莫要跟來了，就讓老朽一個人靜靜吧。”老者語氣當中，帶着說不出的落寞。
“娘，這葉老先生是怎麼了？”水冰兒問道。
“該是見我癥狀，物傷其類吧？”水心柔長嘆一聲，繼而道：
“葉老先生言，相較我曾攝入的異種能量來說，我的武魂過於孱弱，無法將之煉化，也駕馭不住。只能從提升武魂品質方面入手。
然而，想要提升武魂品質何其艱難！君不見縱使葉老先生妙手回春；七寶琉璃富甲天下，不還是沒法解決各自的武魂弊端么？”
不想母親越提越傷感，水冰兒主動接過話題，為陌絕寒二人介紹起上述那兩種武魂的弊端來。
原來，這兩種武魂都很像，毫無攻擊力可言，魂技也都是固定的。
葉仁心家族的九心海棠武魂，治療能力當世第一。相傳只要還吊著一口氣，就能把人從鬼門關那兒給拉回來。
可惜世間只能同時存在兩名持有者。前兩者不死去一個，騰出位置，就永遠出不了第三名九心海棠魂師。
而那七寶琉璃宗更是號稱天下第一輔助宗門，武魂輔助能力非同小可！力量，速度，防禦等均可增幅，搜寶天賦首屈一指，更兼門派資產最為富有。
亦逃不脫一層塔只能容納一枚魂環的先天缺陷。換句話說，七寶琉璃塔魂師的上限就是七環。
他們庸碌一生，充其量最多是個80級的魂聖，永遠出不了封號斗羅以及魂斗羅的強者，註定只能當這浩浩大勢中的看客與牆頭草，而非弄潮者。
就像他們總嚷嚷的那句“上三宗同氣連枝”一樣可笑！以為像個小兵搖旗吶喊，就能攀龍附鳳，狐假虎威了。
說到這，水冰兒腦袋猛挨了水心柔一記手刀。
“你這丫頭，介紹就介紹，不要夾帶私貨，居然連堂堂上三宗之一都不放在眼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位封號斗羅呢。”
水冰兒委屈：“私下說說而已嘛，況且我又沒說錯。拋去外部因素不談，單就他們的內部構成，都好似走鋼絲一般，危機四伏。
也就是七寶琉璃宗這一代宗主和宗門守護者的關係經營得好。不然只怕早被取而代之了，最好的情況也是個傀儡宗主。往後幾代什麼樣可難說。”
水心柔伸手，揉了揉自家女兒的秀髮：
“好啦好啦，你的心意，為娘知曉。轉移注意力的話術還有待加強。何況，娘哪有這麼脆弱？最少也能長命百歲，看着你出嫁生子，比起你外公還是幸福很多了。
只是天意命難為，人力有盡時而已。還有，眼高手低的下場，你需時刻牢記，不可像娘這一般。”
母慈女孝，看得雪凌霜頗為羨慕。作為天生地養，出生即唯一的冰天雪女。數十萬年來，孑然獨身，沒有父母，亦沒有同族。
幼時無依無靠的她，不知有多麼渴望這種來自父母與同族的陪伴啊。
驟然出聲道：“夫人此言差矣。或許人力確有盡時，但區區武魂，還遠遠談不上天命二字。”
說著，右手一翻，一朵乾癟的藍色蓮花出現在掌心，正是她極北洞府里的那一朵，介紹道：
“十萬年份冰神蓮，生於極北核心深處，乃是凝聚極寒精氣孕育而成的天材地寶。對於冰屬性武魂魂師，有着難以想像的巨大好處。
雖然不會直接提升魂師的修為，卻可以鞏固本源，最大幅度的增強潛能，消除一切晉陞過程的瓶頸，甚至能讓武魂升華，有二次覺醒武魂的可能。”
介紹完畢，母女二人皆是沉默。別看雪凌霜說得輕巧，想想吧，光是萬年份的尋常藥材都價值不菲，更不用說是這等能促進武魂進化的超年限天材地寶了！
雪凌霜看向陌絕寒，似在徵詢他的看法。
“此花精華折損大半，藥力不夠。”
“那這樣呢？”
雪凌霜不服氣地晃了晃皓腕上鋥亮的魂導手鐲，裏面正存放着三枚冰屬性魂力的修鍊至寶——萬載玄冰髓。
“多了，甚至足夠兩人之份，但過猶不及，缺少一塊千年火玉作為輔葯，中和過盛的寒性。”
雪凌霜點頭，經過五雷真元化功一事，她自然知道，身處世間，法則瀰漫，避無可避。
如果沒有凌駕於世界之上的實力或者品質，受法則浸染，在所難免。魂師如此，冰神蓮如此，萬載玄冰髓亦是如此。
而陌絕寒用五雷化殛手捏出來的新生之物，缺少此方世界法則的深度浸染。
貿然混用，就形同往沸油里丟進一塊寒冰一樣，不炸鍋才怪！
見兩人風輕雲淡便安排好了病方，用材聽起來也十分珍貴。
水心柔不禁惶恐道：“這如何使得？還請貴客收回前言。”
雪凌霜搖頭：“夫人且安心收下。我從龍城水府後院寒井中得到的收穫，遠高於此，就當我投桃報李即可。”
水心柔咬牙回絕道：“不可，那口寒井，我水家已許給了小陌，又豈能另算籌碼？”
陌絕寒道：“那便當作我二人未來幾年吃住和佔用場地修鍊的用度即可。”
“這…”水心柔為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叫她如何拒絕這份好意？
“娘，你就收下吧。”水冰兒也在一旁勸道。
眼看母親病情有了根治的希望，水冰兒自然不願意讓其錯過。大不了，日後為奴為婢償還便是！
“這副祛火方，夫人還用得上。照方抓藥，煎服半月，再行診治。”陌絕寒一錘定音，結束了此次對話。
…………
夜晚，水冰兒站在陌絕寒房門前，手持托盤，端着兩碗陽春麵，推門而入。
“陌哥哥，你有見到凌霜姐姐嗎？我看她晚餐吃得很少，…”
話音未落，水冰兒僵立原地，瞳孔劇縮。
就見她口中的凌霜姐姐趴卧在床，光潔着玉背，任由陌絕寒施為。疑似羞羞情節里的精油SPA，手中托盤驚得險些跌落。
“對不起！也許，我來得不是時候。”
說話的同時，鼻尖莫名有些發酸，心中也在暗惱自己為什麼忘了敲門，至少不用親眼見證這一幕。
雪凌霜聽到動靜，也羞得連忙撇過頭去。儘管這樣“旖旎”的經歷，已有過十餘次之多，但這始終是不可外傳的私密之事。
若非此過程不允許中斷，她早就抓起衣服，奪門而逃了。
“無妨，坐上等候三分鐘即可。”
清冷之聲令水冰兒靈台驟然清明，內心紛繁思緒盡數褪去。再度細看，頓時發現了諸多不同之處。
譬如：雪凌霜身上，其實還繫着一件單薄的荷色肚兜；陌絕寒手中之物，也不是什麼精油，卻是一捧細若纖塵的硃砂。
眼神堅定明澈，面容滿是認真之色，彷彿身前卧着的，根本不是什麼國色生香的美嬌娘，而是一座木偶，一尊泥胎。
【是我誤會了啊，哦，那沒事了。】
水冰兒越看越是好奇，呢喃出聲：“這是什麼？紋身？也不像啊，太抽象了。”
“這是辟邪法陣，有驅邪護體之用。你凌霜姐姐近來體質突變，易招邪祟。
她下午也並非因為餐餚不合胃口，而是要嚴格控制每日從外界攝入的異種能量。比如餐桌上那些十年百年的魂獸食材。”
陌絕寒解釋道。
水冰兒一拍手心，恍然大悟：
“原來是法陣，怪不得呢。魂師們六歲覺醒武魂時，都曾接觸過。陣法確有其獨到神奇之處，只可惜世間似乎就僅有這一個法陣還在流傳了。”
隨着陌絕寒最後一抹硃砂畫下，雪凌霜迅速起身，扯過外衫套在身上，嬌顏之上，儘是紅霞，哪敢抬頭？
直把水冰兒看得一愣一愣的。這無需言語的默契值，這一氣呵成的熟練度，是不是有些不太對？
而且適才驚鴻一瞥中，那優美的脊線，那小巧的蝴蝶骨，好生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