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劍中之聖
“停！我們不想知道那個落魄家族的故事！”
終於那群年輕人當中為首的高個子，將一坨金錠砸在了桌上。說書的癩頭劉見今日中了頭彩，立即衝著他裂嘴一笑，哈腰問道：“呵呵，這位爺，還請稍安勿躁，在下知道您幾位想聽啥。”
“噢，你知道？”
那高個的年輕人，斜眼看着癩頭劉，而後者則小心的賠笑着……
“那是，咱們這萊豐鎮雖然名氣不大，但從此處去翻過一座山便是赫赫有名的天境劍宗！諸位爺年紀輕輕，儀錶不凡，又手拿寶劍，在下一看便知是去投師學藝的，對也不對？”
“哼，既然知道！那你還繞什麼彎子？我們可沒那麼多功夫聽你講廢話。”
“就是就是！快撿爺想聽的說！”
那高個的說話語氣甚是凌人，同行的幾人也隨之附和。那癩頭劉不愧是遊走江湖的老藝人了。連忙笑呵呵的說道：“諸位，諸位……還請稍安勿躁，干我們這一行的歷來講究個承前啟後，咱要不先說狄尹宗，您便不會知道後面之淵源。”
“哦，那快說，聽完我等還要趕路呢！”
“呵呵……”
在幾個年輕人的催促下，癩頭劉笑盈盈的又一敲醒木，接著說道：“那咱們就繼續往下講，話說自從狄尹宗死後，狄家的後人便承襲了“荻花川影劍法”至此數百年間，天下第一劍之名便由這個家族所壟斷，直到……七十年前，另一個傳說的誕生才徹底終結了狄家的威名。”
癩頭劉說到這裏，有稍微停頓了片刻，餘光掃過幾個年輕人，只見他們都聚精會神停下筷子算是吊足了胃口，這才將壓低的聲音突然提高，接着加快語速大聲說道……
“這便是天境劍宗曾經的主人，諸位小爺未來的太師祖，孟庭君！說起這位高人，那任何溢美之詞都不足以用來形容，他年僅十四歲便在門派中已無敵手，遊歷江湖三年橫掃中土北域七十二劍門。眼看着聲勢直逼狄家當時的主人狄殷泉時，孟庭君停下了腳步，沒有再繼續挑戰，而是回到天境劍宗閉關修行……”
這個故事，癩頭劉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在節奏上可說是把握的極好，高潮一過這便又適時的放緩語氣……
“據孟庭君好友古暢所述，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孟庭君發現在不斷的比試中，武功已經到達了瓶頸，再難有突破，所以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而“荻花川影劍法”作為世間最強的劍術，如果不能領悟更高的境界便無法逾越它。於是孟庭君停下了腳步，閉關一悟便是整整整七年！”
最後兩字語氣的加重，表示着之後的故事也將逐漸平緩，說話間只見癩頭劉擼了擼衣袖，手中醒木高高舉起，緩緩放下，隨之低聲落下，故事又將繼續……
“當他再次出現世人面前時，那個充滿銳氣，爭強好勝的少年依然不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不在動武的翩翩君子。當所有人都吃驚與他的變化之時，孟庭君卻再次遠行，可這一回，他沒有去挑戰任何高手，而是投身於平凡，據說他做過木匠、當過車夫，學過醫術、還教孺子於學堂，撥琴與山澗，一走便是十六年。每到一處孟庭君總會留下各種各樣的傳說，但都與劍法無關，直到又一次耀首天極到來！”
“啪！”
這一回癩頭劉手中的醒木落下變得極快和迅猛，顯然下一波高潮已然到來，而再瞧其他幾人早已聽得入了神。
“被武林遺忘的孟庭君再次回到江湖群俠的視線中，這一回，他以一人之力，救護弱者，在眾多高手以及機關的圍攻下，將數百人帶入耀首天極塔中，在堅守了七日之後又將這些人完好無損的帶了回來，而在這其中，孟庭君更是以御劍之姿用自創的六道劍訣中“神意止殺”一式擊敗狄家主人狄殷泉，成為新的天下第一劍！無數見證過這才戰鬥的劍者更是將孟庭君奉若神明，視其為“劍中之聖。”不過……唉！不過說來真是可惜呀~”
癩頭劉說到激動之處突然話鋒一轉，面帶三分惋意。
“怎麼可惜了？”
在座的那高個見說書的癩頭劉這幅神情，忍不住追問起來……
“彗星雖耀，卻轉瞬而逝，孟庭君名揚四海之後，其聲威傳至道宗，道家魁首三先天之一的玉清微玄濁無旻，亦是劍道不世出的高人，雖然向來恪守清靜無為的他，從不沾染俗世爭鬥，但孟庭君的傳說還是激起了濁無旻心中的波瀾，最終這位道者來到了中土，在入雲山中，與孟庭君促膝而談，討論何等境界為劍術巔峰，二人一聊便是三天三夜！”
“噢，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入江湖者誰不想登頂巔峰，初生牛犢更是如此，高個子聽到此處，不自覺的便脫了口，癩頭劉聞聲一笑，表情尤為自豪……
“江湖人都說武學到頭不過萬法歸一，但實際世間千般法又怎會殊途同歸，而這處於劍道巔峰的二人便也是如此，其中孟庭君認為萬劍有靈，有無世間萬物，各有所長，各有所思，劍法的最高境界不是有如死物一般御使劍體，而應該是激發劍中本身的靈識，視其為知己、為兄弟、為伴侶，最終以救世之願，止戈之念，喚動天下之刃各盡其力，各施所長，伏危濟世。”
“各有所長，各有所思……高深果然高深！”
高個子一邊仔細聽着，一邊不停搖頭，臉上顯得既不可思議卻又推崇備至，而癩頭劉則繼續往下講道……
可濁無旻卻認為孟庭君太過於自我，世間有不可渡之人，若劍真有靈識亦是同樣，況且劍本就是凡鐵，不論用怎樣的材料終究是有形之物，隨着歲月的消磨，最終也會灰飛煙滅化為虛無，御劍乃是下乘之法，真正的無上劍術應該是御氣為劍，所謂天地之氣，用之不竭，存之永恆，以氣御動萬物，萬物皆可為劍。”
“呵，道家之言自以為玄妙，實際才是虛妄之說，所謂道宗三先天也不過如此！”
癩頭劉想得沒錯，來投天境劍宗的多半都是孟庭君的崇拜者，果然只待他將濁無旻的觀點出了口，便立刻被高個子擠兌，作為說書人，這便是他想要的結果……於是癩頭劉哈着腰奉承了幾句便又繼續下文……
“孟庭君與濁無旻二人的分歧實在太大，一時間爭執不下，最後雙方只有相約用二十四年的時間領悟自己心中的至高境界，並在下一屆的耀首天極之爭中一決高低。然而，令人痛惜的是孟庭君英年早逝，直到死也未能領悟出他心中的最高境界……而另一位劍神濁無旻，在苦等了二十四年，以無敵之姿拿下一屆天下第一劍后，飄然而去，從此再未踏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