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誓言不敵現實
“來吧。”
古杉安撫完葉清漪后，拔出腰間所配長劍擺出了架勢。葉清漣早就按耐不住了，只等對方話音一落，傘劍並起，雖說不用內息，沒了水墨丹青，但劍舞威勢不減，在傘影的遮掩之下，襲殺古杉。
然而後者也不是省油的燈，腳下走的是乾坤巽震、手中劍划的是白駒一閃、其間劍意卻含返璞歸真，與葉清漣一打便是二三十個回合不分勝負，然而這種僵持，也只僅僅到此為止，相比於葉清漣的奇招迭出，古杉卻不知怎麼搞的，他始終不改已逝三人劍法翻來覆去的拆解，同時腦海中更是不斷的回憶着故人音容笑貌，直至眼前模糊，心亂如麻，劍下更是雜亂無章。
按理來說到了這一步，古杉落敗已是必然，葉冉謙是這麼想的，眾人也是這麼想的，葉清漣更是如此，只見他冷笑一聲，心中暗罵對方多情自擾，抓住機會，舞動翠傘，劍鋒沿着傘蓋邊緣刺出八劍，連中對方玉堂、期門、大橫、肩前、曲澤、伏兔、天泉七穴，眼見着最後一劍即將直抵印堂，古杉從未停下的紛亂劍招卻有了變化，他腦海中的故人開始逐漸重合，八卦劍、白駒劍、劍叟意、在之前的無數次失敗的融合下，終於匯成一招“乾坤一息。”
乾坤者，不離八卦，不離天道，一者是起始，是變化，更是急速的體現，息者，呼吸吐納，最是自然，最是普通，卻又最是必須。拆解融合三人武功而成的這一招，人轉劍動，自然而不凡，就在古杉躲過葉清漣劍式的同時，手中劍在對方胸腹間泛起了一條血浪，葉清漪頓時受挫，連退兩步，扶劍而跪。
“好劍法。”
一旁觀戰的重劍行歌申屠吟忍不住的讚許，似乎已經將這場決鬥畫上了句號，可是落敗的葉清漣怎能允許自己失敗，想他浸淫劍術多年，拜訪百家劍門，終成葉家劍舞，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怎能連一個沉溺於傷感的小子都打不過，這已經不僅僅只是恥辱，更是人生污點。想到這裏，葉清漣大喝一聲，連點身上要穴暫時止住流血，再度躍起，傘劍划動之下，是最洒脫的舞姿，是華麗的劍技，更是畢生對劍法的領悟。
“起舞弄清影。”
這一招最是講究意境，葉清漣自喻站在劍道之端高處不勝寒，唯有清影與伴，劍法舞動之下，步伐精妙絲毫不下在盲劍阿琅之下，而極快的劍速，配合身法殘影，漸成眼花繚亂的逼殺之勢。
“呵，那就起舞弄清影吧。”
然而令葉清漣沒想到的是，面前的古杉竟然用了同樣的劍法，這是剛剛從葉清漪那看來的，他手中無傘便以掌代替，腳下的步伐分毫不差，極快的劍術，身法殘像也不多對方分毫，可論起意境，古杉少了自以為高絕的自負，反而多了惆悵，多了兒女之情，宛如一名女子一生無奈，一生悲涼，心緒不知對何人訴，唯付孤影相憐……
一時間二人影像相交，你來我往中，葉清漣漸落下風，他不敢相信以自己創出的劍法對招竟然會敗給對方，古杉劍下的愁怨，悲傷似乎不是說他自己；殘影中，葉清漣開始有些恍惚，宛如正在交手是自己的義妹葉清漣，這種傷感與無助，讓他心痛，心軟，甚至劍下留情……
然而就在古杉即將勝利之際，一旁的薛玉樓終於有了動作，他特意走到古杉目光所能望到的地方，拍打着行屍走肉的漁歌劍叟臉頰，這種侮辱的動作終於讓古杉分心，然而對方的目的也達到了，隨着他的一個響指，收到命令的劍叟，划動魚竿殺向葉清漪，
後者此刻正聚精會神的看着古杉，根本沒有注意打突然而來的襲擊，古杉見狀回身一把抓住葉清漪的手，將其拉開，可這一切似乎都在薛玉樓的計算之內，顯而易見的攻擊雖然躲開了，卻無法避過迴旋過來的魚線，一瞬間，葉清漪後背的衣服被撕開了，古杉慌忙之間正要替其遮掩，然而當他雙眼看見葉清漪背後的傷痕時，卻猶如五雷轟頂。
“這……這是白駒劍法和八卦劍法的傷口，怎會……”
古杉話未說完，葉清漣的劍已經插進了他的後背……而更再此時身後的薛玉樓話音響起。
“現在你明白了吧？是誰殺死了白三千，又是誰殺了盲劍阿琅……這樣的愛人，你還愛嗎？”
欺瞞，驚訝、茫然、腦中一片空白的古杉獃獃的看着葉清漪，而後者也淚眼朦朧的看着古杉，她心中暗自祈求着對方的眼神中能尚存一絲憐惜，口中能說出一句我依舊愛你，牽着她的手千萬不要放開……
可結果……古杉的手還是鬆開了……
“終究我們倆人……還是錯付了嗎？”葉清漪哭着哭着笑了起來，這是最痛苦的表情，對於她這樣連死都怕的人，最疼不過美夢破碎……
“謝謝你，陪我度過了最美好的一天，永別了，古易傷。”
再次投身黑暗，再次投身瘋狂，葉清漪不再回頭，不再抱有幻想，緩過神來的古杉似乎現在才發現自己已經一無所有，連忙回身去拉對方的手，然而卻發現這已經成了奢望，隨即葉清漣將劍從他背上抽出，順勢一腳將其踢入水中。
“喂，大哥，何必這樣呢，他還有氣……”薛玉樓冷笑着走到湖邊正要再打響指，卻被葉清漣一把拉住了。
“刺中心肺必死無疑，我要讓他痛苦地慢慢死去。”
“呵呵，大哥不愧是樓主的義子，果然有一套，那我讓人等着，等他死了，就把屍體運回去。”
“不用！這種爛泥不配魂祭，別髒了天下第一劍！”
關於葉清漣的這個決定，薛玉樓似乎有些不解，他狐疑看着對方，想從眼神中找到一絲緣由，然而對方漠視的神情卻讓他不由得打了寒顫。
“怎麼，你要奪了小妹，再出意外嗎？”
“哈哈……明白了，明白了！”
對於這個答案薛玉樓滿意了，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漂浮在湖面上的古杉，心中暗罵：“這麼死真是便宜你了！”
隨即一群人帶着葉清漪回了鎖劍樓，而古杉則在悔恨中閉上雙眼……
“哎呀，你說說你個不長腦袋的，這人救回來做什麼呀，躺了好幾天白吃白喝的，還嫌老娘不夠煩嗎？”
“哎呀，怕什麼？那鎖劍樓毀了咱們的店，咱們救他一個死對頭，有什麼不可以的？”
三天後，在一對夫婦的吵鬧聲中，大難不死的古杉居然醒了過來，他瞧了瞧面前的兩人，其中那個女的，正是當時他與白三千光顧過的山村野店裏的老闆娘。
二人見他醒了便停止了爭吵。那老闆娘一臉鄙夷的看着古杉……
“哎呀總算是醒了呀，太好了，趕緊趕緊，收拾收拾，快點滾，鎖劍樓的混蛋，簡直比山賊還壞，到處殺人不說，還把老娘的店給燒了，我家這個二百五把你救回來，已經是你走了大運了，還等什麼，起來！”
老闆娘像瘋了一樣將古杉扯了起來，他丈夫本打算攔住，卻被她一把推開。
“你要是感激我們的救命之恩，就快滾，別給我們惹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