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空無一劍
“你……你們從一開始都知道？根本沒有什麼雲暮秋……一切都是你們做的？”徹底明白恍然大悟的漁歌劍叟只恨自己現在才看透葉冉謙的本性，什麼急公好義，什麼樂善好施，一切都是騙人的。
“當然，他們都知道，他們選擇留在這裏就是為了成為天下第一劍的主人，而你，盲劍阿琅、白三千、還有古易傷那小子不一樣，你們這群人吶，不在乎什麼名利，因此我只有替你們選擇，讓你們成為天下第一劍的養料。”
漁歌劍叟現在才知道真相，已然晚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時也不敢相信面前兩位正直的劍客……
“不染塵，重劍行歌連你們也？”
“我們約定好了，誰得到帝劍紫薇，便要拿下下一屆的天下第一劍，並且讓這個名號永遠留在中土大魏。”
“你們瘋了……”
“是這劍太強，它必須，也只能被我們魏國掌握。”
“即便是……”越是無欲無求的人越能看破真相，他不相信引誘眾人自相殘殺的葉冉謙會那麼好心將這天下第一劍拱手讓人，然而當他欲揭穿謊言之際，卻突然感到手中微麻，腹中一番噁心。頓時低頭一看，只見手中骨劍刃尖血色中泛着淡淡的綠光。
“哈哈，蠢貨，現在才發現自己中毒了，也太晚了吧。”這聲狂笑來自薛玉樓，與此同時只見他對着一眾門客喊道：“諸位還等着作甚？只有殺人最多者才能擁有帝劍紫薇，快，上呀，殺他一個頂平日裏五十個，別忘了，現在最為領先的重劍行歌申屠吟手上也才有六十七個人命呀。”
這話一出，門客們頓時面露凶光。
“那還等什麼，殺！”
一時間數百號人朝着漁歌劍叟蜂擁而上，出於對劍者的尊敬，重劍行歌申屠吟、不染塵師詩、葉清漣則冷眼旁觀。
憤怒、不屑、看着一群無可救藥的野狗撲向自己，漁歌劍叟也沒了猶豫，只見他丟下魚竿，緊握手中帶毒的骨劍，這是他四十年來第一次用劍，更是此生最後一次用劍……
他靜靜站在那裏，劍鋒微微斜指地面，看似到處是破綻，卻無毫無破綻，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漁歌劍叟顯然早已悟到了何時才是出劍的時機。
當迎面撲來的人群僅有兩步之遙，他回身一斬，最樸實無華的晃動，在躲過攻擊的同時，已然掃落三四顆人頭，撩、擋、刺、劈、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根本叫不出名字，也沒有絲毫的刻意為之，完全出着身體自然的反應，這是多年經驗的累計，更是對劍術的徹底領悟，只見他穿入人群，如同一條入川之鯽，逆流而上沒有絲毫的阻礙，逼殺他的諸位高手此時此刻簡直成了點綴，在行雲流水的劍法下綻出血花，一逝不返。頃刻間便死了數十人之多。
而這一幕大大出乎了薛玉樓的所料，他轉頭看向葉冉謙，顯然對方也沒有想到漁歌劍叟竟然這般難纏，無奈之下，他將手中的劍丟給葉清漣，後者接過來一瞧，頓時驚訝，這是相柳劍，名劍譜排在第三的利刃，看來葉冉謙已經不耐煩了。
“清漣，再不快速結束這場鬧劇，清漪怕就真追不上了。”
“是！”
葉清漣如夢初醒，他明白葉清漪的重要，決不能再這裏功虧一簣，緊迫之下，劍客的尊嚴也顧不上了，只見他拔出相柳，舞動起來，一時間丹青水墨便描繪出一幅上古災殃，九頭蛇怪引動山洪傾斜，襲向漁歌劍叟。
然而後者卻依舊不慌不亂，任你妖獸橫行，也難噬輕快游魚，越是陷入戰局，一股怪異的感覺又再次回蕩在葉清漣心中，他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劍招會變的越來越慢，然而一切都還來不及思考，漁歌劍叟已經斬斷相柳八首，眼看着畫卷將要再次被破，一個身影沖了出來，撲向漁歌劍叟。
後者連劈三劍卻不見傷痕，這才反應過來薛玉樓以邪劍御動的屍體還有一具，連忙抬腿去踹，卻不想被這該死的屍體抱住，一時間掙脫不掉反而嘔出黑血，而其餘活着的人見狀連忙一擁而上，葉清漣也在此時再舞相柳，一時間波濤襲來。
頓時見無數利刃插在他的身上，相柳惡波更是咬斷他一臂，漁歌劍叟在劇痛中視線開始逐漸模糊，耳畔依稀有人在呼喚着他，那是白三千與盲劍阿琅的聲音，或許也該隨他們去了……
漁歌劍叟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了，而就在他即將放棄之際，恍惚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來。
“翡夜，是你嗎？是你來接我了嗎？”
隨即面容逐漸清晰，對，面前之人確實是那個朝思暮想的她，然而一臉的鄙夷的表情卻讓他心驚。
“我這麼就愛上了你這麼一個懦夫。”
這話讓漁歌劍叟猛然驚醒，自己還沒死，心中的債還沒還，多年前的遺憾還沒補上，為了小傷，更為了自己，不能再製造一場遺憾！
再度睜亮雙眼的漁歌劍叟，恍然惡鬼回魂，嚇得眾人後退一步，而就在此時，他耗盡全身內息，再度握緊手中利刃，數十年所領悟的一劍霎時開啟！
“空無一劍！”
漁歌劍叟話音落，眾人只感覺一個無形壓力襲來，如同泰山壓頂，周圍十五丈除漁歌劍叟外無一人能夠站立，就連不染塵師詩、重劍行歌申屠吟這樣的高手都不得不半跪在地，強用內息抵禦，而功力稍淺者直接被無形劍息壓成爛泥，隨即又見漁歌劍叟手中骨劍一舉，洞穿流雲，撕裂天空，一股黑色混沌隨着劍刃傾頹而下，頓時壓力倍增，倖存之人全都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是……天外之劍！，你……你怎會”重劍行歌申屠吟此時窺識這招已然晚了。只要這黑色混沌之氣一落，周圍十五丈內將不留一物！
“堅持，再堅持一秒，只要再堅持一秒，此生便無遺憾。”漁歌劍叟口中不停的默念着，他的意志牢牢的抓住生命的最後一息，雙眼緊盯着手中的劍刃，只要再往下斬分毫，一切罪惡都將歸於塵土……
眼瞧着漁歌劍叟即將完成救贖，攻擊範圍之外的樹陰中輕輕的探出了一個腦袋，他雙眼冰冷的注視着所發生的一切，隨即咧嘴一笑，抬起雙手開了一個最惡劣的玩笑。只見在他手心中一隻怪異的蟲子抖擻着翅膀，急速飛進了劍叟攻擊範圍之內，在不斷受到劍息擠壓之下，那蟲子無聲的爆裂開來，緊接着它濺射出最遠的一部分殘軀又再次復活轉化成新的蟲子，就這樣反反覆復大概經歷了六七次之後，幾乎細微到看不見的怪蟲鑽進了漁歌劍叟的耳朵了，將他最後的意志徹底斬斷！
接着漁歌劍叟倒下了，伏地待死的眾人突然覺得身子一輕，不敢想像的抬起頭，只見天空中的裂口開始合攏，混沌之氣逐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