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去當擋箭牌
方館知道季白塵過來,早早的就清了場,備下了往日季白塵和裴羽喜歡的菜色。
主菜後上了甜品,季白塵接了電話,和對方飆着英文,他的咬字混着英倫腔,神情是一貫的溫文爾雅。
裴羽習以為常,自顧自得攪着碗裏的焦糖酥皮奶羹,百無聊賴得透過落地窗望着晏市下班高峰的盛況。
火樹熒花的霓虹,流光溢彩的廣告燈箱都是這個城市繁華的象徵,可映在裴羽眼裏,冰冰涼涼的,和這個冬天一樣毫無生氣。
“明晚有個酒會,陪我過去。”
季白塵掛了電話,抿了口紅酒,拿着餐巾拭着嘴角,動作優雅,說的話卻沒得商量。
裴羽撐着頭,將勺子一放,斜着眼沒好氣得夾槍帶棒,“造型總監都是蹲在幕後的,走不了紅毯也不陪酒,我猜錢詩芸一定很更樂意。”
季白塵對白天發生的事情,心中瞭然,沒所謂她的態度,不過很滿意她的小脾氣,“那身為我的造型總監你可能錯過第一手資訊了,她剛剛已經出局了。”
裴羽猜着了,橫了他一眼,捏了捏太陽穴,不大想搭理他,她就知道季白塵哪兒哪兒都放了眼線。
她雖然沒意見季白塵監視她,但是她不爽季白塵總是那麼恰到好處得藉由她的手處理那些沒腦子的女人。
明明是季白塵先招惹的那些女人,自己逍遙快活了,玩膩了卻要她幫着擦屁股甩了人家。
想到這裏裴羽就覺得慪得慌,大概是又有新目標了,季白塵才會讓她跟着過去,無非又拉她去做擋箭牌,這男人能再惡劣一點么。
裴羽沒興趣深究季白塵有多少保持這種關係的女人,別浪費她的時間就行,這一次幫他全當補償她偷換了原先說好的藏品。
裴羽現在既要經營自己的古董行,又要去晏大上課,還要時不時得擔任季白塵的造型藝術總監,頂着高大上的名號,做的卻是吃力不討好的老媽子工作。
所以她真心希望季白塵能忙得飛起,沒空想到她,不然她盤算了那麼久的計劃根本動彈不得。
前幾年,季白塵公司忙得飛起,他們有時候甚至幾個月才見一次,除了替他設計出席晚宴造型配飾,很多時候不需要見到他本人。
可最近一年,季白塵每個月都會雷打不動得出現一兩次。
每次出現必定是藉由她的手處決一些麻煩不聽話的女人,裴羽維持着表面的和平一聲不吭,心裏卻想着怎麼加緊自己的計劃,等着有朝一日離他遠遠的。
尹笑一直叨叨,季白塵以前就是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現在更是國民老公,裴羽究竟為什麼對着他就是沒好脾氣。
裴羽回憶了下,先不論年少時候的那些,只當是小打小鬧。
季白塵確實對自己還算慷慨,錢隨便花,要求隨便提,甚至當年還救了她一命。
可她覺着季白塵找到她絕對不是偶然,這男人打的是更深謀遠慮的算盤,以至於現階段的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
有目的也行,只要和她的計劃不衝突,裴羽也就當互利互惠。
只不過裴羽有提過一次,如果她想找男朋友,當然也只是隨口一說,全當測試。
那一次季白塵卻氣得不輕,一向不咸不淡的兩人因此大吵一架,號稱儒雅上了天的季總,竟然摔了不少裴羽親手做的寶貝。
裴羽識相,畢竟自己的計劃才剛拉開帷幕,她也就當自己嘴欠,再也不提。
季白塵這麼自戀自信且自我中心型的人,哪裏容得下她把心思放到別人身上。
裴羽心裏早就盤算好了,藉著這次一個月期限能離開他最好,想定了,心裏也舒服了,重新拿起勺子攪弄着。
季白塵見裴羽一直攪着平日最愛的酥皮奶發獃,知道她裝着一肚子的壞水。
小丫頭犟得很,他暗示過很多次自己可以伸出援手,都被她“婉轉”拒絕,殊不知哪一次不是他從中撮合才讓她那點計謀得逞。
可哪怕小丫頭鐵了心厭惡自己,他也慣着,只要她不逃走就好。
他恨自己當年一無所有,只能眼睜睜得看着裴司賢出事卻毫無還手之力,裴羽不得不自力更生,嘗盡百苦。
裴家出事他發了瘋得找裴羽,卻連她的一星半點消息都沒有,裴羽消失得無聲無息。
而雪上加霜的是他自己也面臨著要被季若琛,他的二叔,即將弄死的困境。
那一年,季白塵也不過才十八歲。
之後季老爺子去世,季家硝煙不斷,自己尚且顧不得,根本沒辦法脫身去尋裴羽。
短短兩年,他以摧枯拉朽之勢力挽狂瀾,掙得季若琛明面上不敢動彈的局面,拿回了季家大權,但裴羽依舊是他心裏的那根刺,他沒有一刻停止找她。
甚至是在貝瑟默中槍后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詢問關於裴羽的下落。
只不過這些事,還有好多事,都不能讓裴羽知道。
季白塵心中諸多回憶翻湧,面上冷淡,握着酒杯的手卻緊了緊。
他自然是知道裴羽的籌謀和對自己偽裝的乖巧應付,可眼下只能暗中幫她,那些溝溝壑壑里的污糟事,她怕是暫時承受不住。
自然還有......她一直想查的當年害裴家的真兇......
季白塵的眸子緊了幾分,轉而瞬間鬆散,他也不知道還能瞞多久。
裴羽不經意得抬眸,正好望見出神的季白塵,她由着性子盯着他瞧了會兒,真是難得看到季白塵陰沉的臉上淌過几絲正常人的恍惚。
大概是見季白塵沒反應,裴羽托着腮,大着膽子打量,待季白塵回過神,裴羽依舊保持着玩味的表情,似是抓了什麼細枝末節般小得意。
難得讓小丫頭抓到把柄,季白塵無奈,卻也不想輕易放過她,掀了掀眼皮,“羽羽,你還是這麼喜歡盯着哥哥發獃,這麼好看么?”
裴羽沒準備,勺子就這麼“咣”的一聲砸在盤子上,嫵媚的杏眸直勾勾得瞪着季白塵,感覺不到自己大腦皮層的聯動,掙扎着咬牙切齒:“有病。”
這男人到底最近吃錯什麼葯了?當年的破梗玩到現在還不肯放過。
大概有些年頭,她沒聽到季白塵叫她羽羽。
在那些小時候的偶遇里,季白塵的騷話是不少,但這幾年他們的關係微妙,最熟悉的陌生人模式他們一直維持得很好,突然這麼一喊,裴羽竟然猜不透季白塵又在算計什麼。
“明天幾點?”裴羽打破尷尬,雖然好像只有自己尷尬,對面的某人從來都是以不要臉的。
對面的季白塵搖曳着杯中的黑皮諾,剛才的挑逗一晃而過,早就恢復了那張千年撕不爛的斯文假面,桃花眼微眯,一臉自若。
“七點,老規矩,下午過來幫我挑衣服。”
“知道了。”
裴羽覺得算是繞過去了,她不喜歡和季白塵打太極,從小就不喜歡。
可她又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每次自稱自己哥哥的時候,喉結翻動,桃花眼微揚的模樣性感得緊。
多看幾眼,真是要奪了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