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魔 咒
“婷婷,你居然自己蹦到醫院去拆石膏??”於冬然一來到何家,就看見跟小晴笑鬧成一團的婷婷,而她腳上的石膏卻不見了?本來她就拄不好拐杖,萬一再摔跤怎麼辦?
像被當場逮到的小偷,我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一臉討好的媚笑:“冬然,你不要生氣嗎,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啊!你不是說你明天沒事陪我去拆石膏嗎?那我今天自己去把石膏拆了,不是省下明天可以出去約會?你看你看!我早說了,我的腳已經沒事了,不用帶着那東西,你看沒事吧!!”我誇張地抬起自己的腳,晃啊晃,扭啊扭,像一隻剛被抓上岸的活魚,在搖擺着尾巴,終於把一臉嚴肅的冬然給逗笑了。
“你呀,真拿你沒辦法!”於冬然坐到婷婷旁邊,將她的腿扳到自己的腿上,溫熱的手仔細輕柔的檢視着婷婷的腳踝,看了好一陣才終於放下心來。
“冬然,我覺得你不僅有做音樂家的天分,如果哪天這行干不下去了,你可以考慮去當醫生哦!!任何女人經過帥醫師這樣溫柔細緻的檢查,都會奇迹般痊癒的!!”我努力憋笑崩着臉,一本正經。
“我做音樂家,彈奏每一首曲子的時候,心裏想的都是你,那如果我真的當了醫生,你也會是我唯一的病人。”於冬然的眼,溫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有時他真的很懊惱,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解除橫置在兩個人之間的那個魔咒,長達三年的愛情長跑,讓他的信心一點點消蝕,不知道老天是在考驗他夠不夠堅持還是在警告他,他並不是婷婷的命定之人。
“那你不是會很快破產倒閉??”忽略掉冬然眼裏的深情,我咧開了嘴,半認真的苦笑,“那我怎麼做闊太??”
看出婷婷的躲閃,冬然釋懷地笑了起來,原本檢視病患的手,竟悄悄爬上了某人的腳心,輕輕搔動起來!
腳底的麻癢,讓我再也隱忍不住,大笑出來,我奮力地想掙脫被禁錮在於冬然手裏的腳踝,可是卻怎麼也掙脫不出來,可惡的是,小晴那個小惡魔並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胖胖的小手竟然也爬上了我的另一隻腳!
“癢!!哈哈哈!!冬然饒命!!救命!!!小晴,你這個叛徒!!!”我胡亂地嚷嚷着,不斷的求饒,眼角已經笑出了一滴眼淚,終於,冬然大笑着住了手,鬆開了我腳上的鉗制。
如獲大赦,我迅速抽回自己的腳,坐直了身體。剛剛的笑鬧彷彿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癱在沙發上,大口的喘息,“小晴,看冬然叔叔走了,我怎麼收拾你!!”我兇惡地瞪着剛剛某位叛徒,擠弄着嘴眼,小晴很識時務地怪叫一聲,歡快地跑上樓上,去找奶奶求助去了。
整個客廳一下子恢復了安靜,我歪着頭,看着永遠那樣溫和微笑的於冬然。
“下周一伯父舉辦的宴會,婷婷做我的女伴吧。”於冬然將身體挪近,扶過婷婷的身體,讓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大大的手掌撫着那順滑的頭髮,挑出一縷,放在指間把玩。
“好,我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給你丟臉哈!”這樣窩在他的腿上,真是舒服極了,讓我覺得自己像一隻賴着主人撒嬌的貓咪。
“打扮得一般漂亮就好,我可不想我的婷婷身邊圍太多‘蒼蠅’,我卻抽不出身護駕!”什麼時候開始,他婷婷的美麗當作是自己的專屬了?最近他的心裏總是很不安穩,總覺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也許是他多心了吧?他總覺得婷婷好像要離開他了。
“放心,我會記得帶殺蟲劑,見蒼蠅殺蒼蠅,見蜜蜂殺蜜蜂!”我的話還沒說完,右手就被冬然握緊,下一秒,一陣微涼圈進我的食指,我知道那是什麼。抽回自己的手,一枚精緻的鑽石戒指在我的食指上熠熠生輝。這是我三年來收到的第28枚鑽戒。
“喜歡嗎?”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喜歡。”我在心裏輕輕嘆息着,傻傻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不知不覺,我已經耽誤於冬然快四年了,我不知道自己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坦然接受他的這份承諾,可卻自私的把他栓在身邊。
“冬然,我們做個約定吧!”摩梭着指上的戒指,我決定不能再這樣自私下去了。
“什麼約定?”
“到今年聖誕節,如果我還不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那我就放你自由。”
“自由?呵呵,說得我好像是你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於冬然苦笑着,重新握住婷婷溫潤的手。
“我是認真的。”我有些懊惱,掙扎着想起身,可卻被他溫柔地按回他的腿上。
“傻瓜,我一直是自由的啊,我前兩天才出國回來不是嗎?”於冬然故意歪曲婷婷的意思,逃避那個一直令他心痛的問題。
“我是說這裏!!”我翻過身,仰躺在他的腿上,手覆在他的心口。“我知道,這裏是不自由的。”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這顆心就不再是我的了。它只為你高興,只為你哀傷,只為你牽挂,只為你心疼,我根本管不住它!”一聲沉沉的嘆息從那性感的薄唇中溢出,帶着濃濃的無奈。
“所以,我要放你的心自由,請你,也試着放開。”於冬然的頭垂着注視着我,柔柔的燈光打在他的頭頂,模糊了他臉上的憂傷,讓我的心跟着心疼起來。
“不,我會一直努力,努力解開你身上的那個魔咒!於冬然不是輕言放棄的人,這顆心怕是永遠都得不到自由了,除非——”於冬然的神情暗淡下來,突然碰觸到內心深處最痛的傷口,“除非,有一個人出現,他解開你身上的魔咒!”
“你這樣,我會心疼。”我的眼有些酸澀,那裏漸漸匯聚出一汪淚,我伸出手愛憐地撫上於冬然的臉,撫平他眉間的丘壑,而他的頭漸漸向我壓了下來,一點點的接近,我閉上了眼。
他的親吻,永遠是這樣柔柔軟軟的。他的唇濕熱地落在我的眉心,劃過我的鼻子,最後落在我的唇上,他的舌,靈巧地輕舔着我的唇瓣,然後鑽進去,撬開我的牙齒,尋覓着我的舌,我不禁輕吟出聲。在旁人眼裏,也許此刻應該是最最溫馨浪漫的時刻吧?那聲低吟聽在耳中像是饜足的嘆息。可只有我知道,那是我努力壓下胃裏不斷翻騰的噁心所發出的聲音,我的眼皮在不斷的抖動,指甲已經扣進掌心的肉裏手心一片汗濕,我告訴自己,放輕鬆放輕鬆,可身體仍然萬般的不配合,原本情人間纏綿火熱的吻變成了對我的考驗和煎熬,最終,我奮力推開了冬然,跑進了衛生間,對着洗手池乾嘔了起來。
我知道,我再一次傷了冬然的心,那顆心上早已被我傷得體無完膚了吧?而剛剛,我又在上面劃出一道傷口。鏡子裏,是一個淚眼迷濛嘴唇紅腫狼狽不堪的女人,而這個女人甚至不知道要怎麼走出衛生間,去面對那個深愛自己的男人。這該死的身體啊!真的有人可以解開上面的魔咒嗎?還是我將孤老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