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 魂 逝
左薇就那樣躺在我面前。如果沒有身下的那一大灘觸目驚心的血,我會以為她只是睡熟。她的雙手護在自己的肚子上,那是她一貫的姿勢。潔白的紗裙下,妖艷的紅,蔓延着。
我怔住了。我抬眼,看到台階上,兀自站立的幾個身影。陽光打在他們背後,晃得我看不清這些人的面容,但我嗅到了一個惡魔的氣息。為什麼?為什麼??
接着,我失去了全部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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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白色。白色的窗,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柜子,白色的被子。手上吊著點滴瓶。
我顫抖地拔掉插在自己手上的針頭,踉蹌的下了床。左薇,左薇,左薇,左薇……我滿腦子全部充斥着這個名字,我就像一個瘋子一樣這樣喃喃的,推開一扇又一扇門,尋找着左薇的身影。直到大夫們出現,抓住仍要推開病房門的手,將我拎到一邊。
“你怎麼搞的?怎麼自己把針拔掉了呢?你昏倒了,嚴重貧血,你應該在病床上休息……”
醫生的叨念已經模糊起來,我緊緊抓住醫生的手,望向他,依舊喃喃:“左薇,左薇,左薇……”。眼角有東西滑落,那是我的眼淚,我像一個找不到媽媽的孩子,拉着醫生的手痛哭,喊着左薇的名字。醫生動容了,沉默了。
“這位同學,你要節哀。”醫生的聲音像一柄大鎚砸在我的心上。哄的一聲,我聽見心破碎的聲音。“左薇同學她流產,大量出血,她的血型很特殊,血庫血源不足。拖太長時間了,拖太長時間了……”醫生喃喃的說,也在為那鮮花的萎謝而神傷。是啊,那是花一樣的年紀,花一樣的女孩啊!
“她現在在哪裏?”我低頭,淚水已經爬滿我的臉頰。
“在太平間,醫院已經通知她父母了,他們下午能趕到。”
我用盡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旁邊的小護士眼裏也晶瑩晶瑩的,她攙扶我。這是一條好漫長的路啊,每一步我都走得沉重。再也沒有一個火星人催促我趕快去上學了,再也沒有一個人陪在我身邊雀躍了,那張美麗但倔強的臉孔現在在我的腦袋裏甚至開始模糊起來,左薇,左薇
我顫抖的手,最終還是掀起了那白布。左薇就那樣靜靜的躺在那裏,蒼白的臉,蒼白的唇。我撫過這個臉頰,冰冷冰冷的觸感,像一道閃電劈進我的心裏,鑽心的疼。
“左薇,左薇,左薇,左薇”我的輕喃,漸漸變成低泣。我的低泣,漸漸變成放聲的痛哭。這個前一刻還幸福的幻想自己做媽媽的人,這個前一刻還做了午餐,等着我一起享用的人,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副冰冷的屍體???為什麼???
我想,我是又暈倒了。當我再次醒來,自己已經躺在病床上,離開了那個冰冷的房間。眼睛酸疼着。是啊,左薇已經走了,帶着她的寶寶,去天堂了吧?如果在那裏沒有那個惡魔,她們肯定會過的很幸福吧?左薇,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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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我出院了。左薇的父母昨天已經將左薇火化,並帶着左薇的骨灰回故鄉了。我沒有去送左薇,我怕我會再次淚如雨下。
拿出身邊的銀行卡和藥費單,我走向收款台,好想趕快離開這裏,這個充滿死亡味道的地方。
腳步釘在那裏。我看着前面的背影。呵,多可笑,每一次我們見面,我先看到的都是他的背影!
我攥緊拳頭,感覺我后脖頸的汗毛都樹立起來。一步一步,邁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