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位受害者
路知行一向是個很有行動力的人，一旦決定做某件事情之後，他一定會主動出擊，而不會被動等待機會。
但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麼主動出擊呢？
遊戲渠道資源不管是在前世還是在這個世界都是一種十分稀有且珍貴的資源，掌握渠道的公司幾乎可以說是躺着都掙錢，路知行顯然不可能擁有這種資源。
考慮片刻之後，他打開視頻網站搜索遊戲吐槽節目，然後順蔓摸瓜地找到了幾個百萬粉以上的大up主。
這裏面也有那天晚上他在公園偶遇的許靜。
看到許靜的賬號，路知行心裏“咯噔”一下，幾乎是懷着慨然赴死的決心點開了她的直播回放。
果不其然，有公園那段……
不過在經歷了一番腳趾摳地的尷尬之後，路知行發現這個小插曲倒是也沒引起太多的注意，僅在許靜的粉絲群體中成了一個熱度不高的梗，並沒有任何破圈討論的跡象。
而且當時的場景比較暗，許靜的手機攝像頭像素也不是特別高，所以應該沒人能認出那是路知行。
“還好還好，不會社死。”
路知行長出了一口氣，並決定今後一定要想辦法和這個主播保持距離。
最好此生再不相見。
這樣一番篩選之後，路知行很快就從這些百萬粉的up主中篩選出了一個最初的受害者名單。
而後，他開始找這些人的聯繫方式。
up主的主頁上基本都有商務合作的聯繫方式，但路知行顯然沒錢去跟他們搞什麼商務合作。
他找的是粉絲群。
很快，路知行在這些up主的簡介和動態中翻了個底朝天，並順利找到了其中三個up主的粉絲群，偽裝成粉絲加了進去。
打開三個聊天窗口，耐心等待着up主的出沒。
雖然群里的魚很多，但釣其他人是沒有意義的。還是得等up主本人這條大魚浮出水面，然後一竿定乾坤。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耐心等待，路知行硬是從中午蹲到了傍晚，終於在其中一個群里看到up主冒泡了。
這個up主的id是“流浪的牛郎”，本名劉良，被粉絲們親切地稱為“牛哥”。他在長藤視頻網站上有着130多萬粉絲，也算是個比較有影響力的知名遊戲區up主。
路知行很滿意。
可以，第一位受害人就是你了！
……
劉良一冒泡，群里立刻熱鬧了起來。
“咦，要開始直播了嗎？”
“牛哥今天播什麼遊戲？”
“搞快點搞快點，我面都泡好了，就等你的直播下飯了！”
一般的up主們都是以做視頻為主，直播往往熱度不高，但劉良似乎是個異類，他的直播也挺受歡迎的，在長藤視頻的直播版塊也經常能殺入前十。
這更加符合路知行心目中的完美受害人形象了。
狗群主（流浪的牛郎）：“不知道呢，一會兒開播先去官方平台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遊戲，隨機挑選一款幸運遊戲翻牌子。”
就是現在！
路知行果斷抓住機會，在他發言的瞬間，也發出了自己早就打在聊天框裏的話。
這樣就能最大限度確保up主看到。
“牛哥，強烈推薦新遊戲《禪》！這遊戲特別好玩，而且富有哲理，解謎內容也非常豐富，玩了之後至少能水一期百萬播放量的視頻！”
其實為了確保up主能看到，同樣的信息最好能多發幾遍。但在大部分群裏面刷屏都是違規行為，而且那樣也很容易適得其反，所以路知行只發了一遍，之後就耐心等待。
很幸運，這句話並沒有被淹沒在群友的聊天打屁中，而是成功帶跑了話題。
“禪？這是遊戲名嗎？怎麼之前從沒聽說過？”
“是獨立遊戲吧。”
“富有哲理？解謎內容豐富？是什麼類型的遊戲啊？藝術類？密室逃脫類？”
群里的不少人都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過了一會兒，劉良發話了：“ok，記下了，一會兒開播玩一下。”
不錯，還是個挺寵粉的up主。
其實路知行的這幾句話都是精心琢磨過的，“好玩”代表遊戲的樂趣，“富有哲理”代表遊戲的精神內涵，“解謎內容”容易激發up主的挑戰欲。
最重要的還是最後一句，“至少能水一期百萬播放的視頻”，這對於up主來說簡直就是無法拒絕的誘惑！
當然，這遊戲真實的情況嘛……
只能說，群里水友的話最好還是別信，否則主播會體會到人心險惡。
路知行在電腦上打開直播間，耐心等待。
這遊戲到底能不能火，就看這一下了！
……
“哞？
“兄弟們我來辣。
“今天再去找幾款新遊戲玩一玩，我看看，嗯，先玩一下群友推薦的遊戲，叫什麼來着？
“哦對，禪。”
劉良開播了，他的聲音還挺有特點，很有辨識度，這對於up主和主播來說是很重要的加分項。除此之外，懂得製造節目效果以及獨特的幽默感當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觀眾們紛紛趕來，直播間的熱度很快開始穩步提升，各種禮物也開始刷了起來。
在粉絲們的關注之下，劉良打開官方遊戲商店，搜索關鍵字“禪”。
“啊？這遊戲甚至都沒有評價啊！
“說是新遊戲，也太新了點吧！”
他有些懵逼，轉而去看遊戲簡介希望能獲得更多信息，但這並沒能解決他的疑惑，反而讓他更迷茫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好傢夥，還挺會故弄玄虛。
“ok咱們下載下來玩一下，據群友說這遊戲富有哲理，而且解謎內容十分豐富，但願群友沒有騙人。”
遊戲有兩個版本，分別是pc版和vr版，售價分別是5塊錢和10塊錢。
路知行在確定售價之前當然也參考了這個世界遊戲的均價，像這種坑爹遊戲的定價肯定不能太高，超過30那就屬於明搶了，起不到薄利多銷的目的。
1塊錢的定價又太低，萬一遊戲真的火了，會嚴重影響利潤。
綜合來看，5塊錢的定價恰到好處。
vr版賣10塊錢，一方面是因為vr版本的畫面更精細，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個世界vr版遊戲的定價普遍偏高。
畢竟能買得起第五代vr頭盔的都是富哥，也不差這點錢。
劉良當然是有第五代vr遊戲頭盔的，但目前第五代vr頭盔的直播技術尚不成熟，遊戲庫也不算豐富，所以他平時直播主要還是以pc遊戲為主。
很快，遊戲下載完畢。
此時的劉良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沒有因為這遊戲的容量很小而提起警覺。這也正常，畢竟絕大多數獨立遊戲的容量都很小。
點擊“開始遊戲”。
屏幕黑了，但很快又再度亮起。沒有任何的logo，也沒有標題界面，劉良發現自己直接就進入了遊戲中。
這遊戲是第一人稱視角，低頭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囚服，抬頭能看到冰冷的鐵窗。
清冷的月光從鐵窗中照射進來，在地上映出一個小小的方形，一道道鐵柵欄的陰影清晰可見。
“啊？”
劉良懵了，他第一反應是自己進錯遊戲了。
這遊戲名不是叫《禪》嗎？怎麼變成鐵窗淚了？
切出桌面，確認了一下程序的名字。
沒錯啊，是《禪》啊？
劉良隱約有了一種猜測，自己似乎上當了……
不過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主播和up主，他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地去否定一款遊戲，至少得體驗一下，才能看出這遊戲是不是另有玄機。
就算確認了它就是依託答辯，作為up主也該有談笑間大快朵頤的絕悟。
劉良的第一反應是，去跟牢門互動。
然而，他的雙手只是推了推牢門，之後就沒有了任何的反應。
“咦？”
劉良不死心，他又圍着整個囚室繞了一圈，把每一個看起來似乎可以互動的角落全都點了一遍，但結局還是一樣的。
沒有任何的可互動選項！
劉良人麻了。
他還以為這囚室中的某個地方藏着線索，而順着線索就能找到囚室的鑰匙，但試了之後才發現，這完全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真沒有！
彈幕上，觀眾也開始有點綳不住了。
“牛哥今天玩的這是什麼遊戲，坐大牢模擬器嗎？”
“這遊戲不是叫《禪》嗎？明顯貨不對板，這也能過審？”
“今天開播開幕雷擊啊！”
“這就快進到垃圾遊戲鑒賞大賽的環節了？之前不都是午夜檔直播才有這個環節嗎？”
此時，劉良的內心是懵逼的，有一種被粉絲群套路了的感覺。
但他並沒有氣餒，操控人物在囚室中開始地毯式搜尋，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至少得先搞清楚這遊戲讓我幹嘛吧？
就算是製作吐槽視頻，也得先把遊戲玩明白，這是遊戲區up主的職業素養！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劉良順利地在其中一面牆壁上找到了一幅不甚起眼的畫。
這幅畫不大，連帶着畫框也就只有巴掌大小，而且還在昏暗角落中。
之前劉良一直在低頭找鑰匙，所以忽略了。
將視野正中心的小圓點移動過去之後，竟然出現了可互動選項！
劉良不由得振奮起來，立刻點擊鼠標。
而後，遊戲中的人物……坐下了。
那幅畫出現在人物視野的正中心，而後，不論劉良如何挪動鼠標，視角都沒有了任何的變化。
至於這幅畫裏，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就只有一棵樹。
劉良有點懵，但對這遊戲還保留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等一下，觀眾老爺們，讓我們來捋一捋。
“這遊戲應該會有其他的互動選項吧？
“如果真就只能坐牢的話，那這遊戲應該叫‘牢底坐穿’才對啊！
“既然它叫‘禪’，而且過審了，那就說明它的遊戲內容至少得跟標題有那麼一點點的聯繫。
“不行，我得再找找。”
劉良沒有氣餒，作為一名遊戲區up主，百折不撓是必備品質。
普通玩家可以被坑爹遊戲光速勸退，但up主就是得有吃屎在前、享受在後的絕悟，畢竟看up主吃癟對觀眾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劉良點擊鼠標右鍵，退出了對這幅畫的觀察模式，轉而繼續對牢房內進行摸索。
結果，他幾乎是一個磚縫、一個磚縫地把整間牢房全都互動了一遍，結果，真就沒有任何的可互動選項！
整個牢房中，唯一的可互動選項，還真就只有那幅畫！
“難道是……這幅畫裏面藏着什麼逃離監牢的線索？”
劉良徹底沒轍了，他再次點擊那幅畫，開始端詳。
嗯，一棵樹。
一棵長在原野上的樹，不高也不矮，不粗也不細，也沒什麼特徵，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樹。
這上面有紅花綠草，陽光明媚……
但是，完全看不出任何藏了謎題的跡象啊！
劉良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就像是玩“大家來找茬”一樣盯着這幅圖，想要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劉良以手扶額，陷入了沉思。
他開始思考人生，哦不，思考樹生。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在這個瞬間，資深遊戲up主十幾年的遊戲經驗似乎完全歸零，來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荒原……
……
直播間中，大量彈幕飄過。
“好傢夥，這遊戲建模這麼精細，怎麼遊戲玩法這麼跳脫啊？”
“俗稱用金箔包裝的答辯？”
“左邊那個角落有顆草動了一下！真的！”
“別騙人，哪有什麼草動了，明明就是樹葉掉下來了一片，你們都沒看到嗎？”
看着五花八門的彈幕，劉良很是無奈。
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呢！
遊戲製作者套路我也就算了，你們這些粉絲竟然也套路我，真是人心不古！
就在劉良有點想要按alt+f4放棄的時候，一條高級彈幕飄過。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遊戲壓根也不是讓你解謎的？”
看到這一條彈幕，劉良非常不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按照這遊戲流程，不解謎怎麼進行下去？總得有個什麼觸發機制……卧槽？？”
劉良剛想反駁這條彈幕，然而下一秒鐘，遊戲畫面竟然變了！
原本這幅圖畫只佔了屏幕的大約三分之一，但現在，圖畫開始快速擴大，並逐漸佔據了整個屏幕。
而畫中的那棵樹也從靜止變成了動態。
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和煦的陽光灑落，讓人完全忘記了自己正置身於畫中，只剩自然恬淡的原野氣息。
劉良目光逐漸獃滯，許久之後，直播間裏再次傳來他充滿疑惑的聲音。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