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怨種竟是我自己
送走了快遞小哥，路知行長出了一口氣。
這社死比想像中來的更早一些啊……
但沒辦法，為了素材，是要做出一些犧牲的。他連樹都扮演過了，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路知行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偽裝道具：全新的、不同顏色的口罩、鴨舌帽和衛衣。
之前那一身他不敢再穿了，打算回頭就找箇舊衣服捐獻處給捐掉，毀屍滅跡永絕後患。
當然，換了不同顏色的口罩和鴨舌帽以後，他也仍舊有被認出來的可能，畢竟他的體型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不管怎麼說，這種偽裝做了就比不做強。
全副武裝以後，路知行坐上輪椅，嘗試着轉動輪子。
真別說，還挺靈活的，也不怎麼費勁。
他嘗試着在客廳里轉了轉，但客廳的面積畢竟太小了，施展不開。
而就在此時，他看到視野中“癱瘓患者”的扮演進度條微不可查地增長了一絲絲，而且，積分一欄也跳出來一個+1的數字。
有用！
之前路知行試了，他嘗試着癱在沙發上刷手機，或者躺在床上努力表現出高位截癱的狀態，但都沒有用，扮演進度一點都不增長。
顯然這個“人生扮演遊戲”非常聰明，輕易地識破了他的偽裝。
想要那麼簡單的完成扮演任務？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路知行也知道，為了這些獎勵，保不準得再社死那麼幾回了。
“出門！”
路知行照了照鏡子，確認自己現在的偽裝基本到位了，於是坐着輪椅往外走。
結果，家裏的門檻就直接難住了他。
“一二三，走！
“一二三，走！
“走……不過去啊！”
路知行很無語，出租屋的防盜門門檻本來不怎麼高，平時進進出出壓根也不會注意到，可換了輪椅之後，這就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障礙。
輪子每次都結結實實地卡在上面，費了很大的勁也過不去。
此時路知行很想直接站起來，把輪椅推過去，但想了想還是放算了。
外邊肯定還會遇到各種檻，甚至還有可能遇到台階，總不能遇到一次，就上演一次“醫學奇迹”吧？
那未免也太奇怪了！
如果是一個真正的輪椅人，走在路上或許還沒那麼引人注意；但如果一個輪椅人每走一段路就站起來推一推輪椅，那畫面就太美了，根本沒眼看。
“既然決定要扮演輪椅人，那就要扮演到底！”
路知行打定主意，咬牙一使勁。
“咯噔”一下，過去了！
“還行還行，主要是個巧勁，也沒我想像中的那麼難。”
路知行費勁地伸高手臂把門鎖好，準備離開小區，到附近的街道上去稍微轉幾圈。
小區內倒是沒遇到什麼新的挑戰，之前他收拾出租屋的時候，也曾經用板車搬過很多大件的貨物，所以對於小區的無障礙路線比較熟悉。
只是來到大街上之後，路知行很快遇到了一個新的、嚴峻的問題。
大街上至少有七八成的人，對他投來關注的目光！
路知行很費解：“怎麼感覺我現在的回頭率，比扮演樹的時候還高，這不科學……”
這些目光看得他渾身難受，就像是在大街上裸奔一樣。
甚至他還能通過這些人的目光，腦補出他們內心中的一些想法。
“這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就坐輪椅了，真可憐啊。”
“這年輕人癱了？看不出來啊。”
“怎麼都這樣了還得出門給人添麻煩啊，腿瘸了就老實在家待着不好嗎？”
路知行本來只想慢悠悠地走一走，刷一刷扮演積分，但無處不在的目光讓他渾身難受，不自覺地加快了手部動作，想要離開這些人的視線。
沒多久，胳膊就已經有些酸脹了。
“坐輪椅也挺累啊，一點也不比走路輕鬆……
“也有可能是我的胳膊還沒太適應，如果適應之後應該能輕鬆很多。
“……算了，我還是不要適應了。”
路知行坐着輪椅出了小區，下意識地往人少的地方走，終於，十多分鐘后，他來到了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
躲在一刻大樹後面，總算是能喘口氣了。
“奇了怪了，怎麼滿大街的人都在看我，有這麼誇張嗎……
“等等，難道是那個技能的關係？”
路知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趕忙在視野中展開遊戲面板，查看“癱瘓患者”這個扮演目標的技能。
【扮演技能3-敏銳感知：你對外界的感知能力得到全面增強。】
“原來如此，這與其說是個技能，不如說是個debuff（負面效果）啊！”
坐着輪椅上街本來就會引來許多人的注視，但也不至於給人一種無路可逃的感覺。
路知行之所以覺得路上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甚至還能隱約猜出他們內心的想法，顯然是因為這個扮演技能全面增強了他對外界的感知能力。
“靠，這扮演任務比我想像的還要難多了啊！”
之前扮演樹的時候雖然也很社死，但前前後後不到一個小時也就完事了，屬於短痛。
但這次的主線扮演任務進度條，增長慢得離譜，路知行出門逛了不到半小時，進度條才走了不到5%，這要完成扮演，得猴年馬月去？
而且更糟糕的是，路知行發現自己在這個偏僻的角落苟起來之後，進度條和積分的增長速度都變慢了，甚至有停滯的趨勢。
這倒也合理，扮演大樹的時候可以戳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扮演，因為大樹本來也是不會走的；可扮演癱瘓患者就不一樣了，哪怕他們坐了輪椅，也是要照常生活的，一般不會無所事事地長時間呆在同一個地方。
路知行很無奈，只好再次轉動輪椅，往附近的一處報刊亭走去。
果然，隨便買了兩本遊戲軟件雜誌放在輪椅上之後，扮演人物的進度條再次開始增長。
“難道說，我還得儘可能在人多的地方扮演、儘可能進行一些不重複的扮演行為，進度條漲得才快？
“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本來就已經很難了，現在又帶了一個“敏銳感知”的負面狀態，扮演的每一秒都堪稱折磨。
“咦，等等，好像之前有個技能來着？”
路知行突然靈光一閃，他趕忙打開積分商城，找到了那個之前被自己稱為“怨種才會花50積分購買”的技能。
【扮演技能-我是樹（增強版）：放空思緒，清除一切想法；保持靜止，停止一切動作。（增強效果：大大降低你的存在感。）】
雖說這個技能無法作為一個常駐效果生效，只能在靜止不動的時候使用，但對於降低存在感仍舊有着很大的幫助。
比如，乘坐公交地鐵的時候、等電梯的時候、在外面排隊的時候……有了這個技能，就舒服多了。
“好吧，怨種竟是我自己……”
路知行看了看自己剛剛承受社死好不容易積攢到的50積分，默默地按下“兌換”按鈕。
……
……
周五。
路知行拿着《平凡人生》的設計稿，來到何程教授的辦公室外。
這次何程教授抽查的設計稿只有十幾份，而路知行非常幸運地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的運氣好，而是因為之前在課堂上，他給何程教授留了一定的印象，所以被“特別關照”了。
路知行剛抬手準備敲門，門自己開了。
他看到同專業的一個男生推門而出，宛如斗敗了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的，看起來多半是被何教授給痛批了。
路知行不由得肅然：來者不善啊！何教授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但轉念又一想，自己好像才是來者。
路知行剛想抬手敲門，身後突然有人快步走來，搶先一步敲門並進入了何教授的辦公室。
“抱歉，有急事，麻煩讓讓。”
雖然嘴上說著抱歉，但實際上卻全然沒有抱歉的意思，反而加塞加得理直氣壯。
路知行不由得微微皺眉，這人大概三十多歲，西裝革履，看起來不像是京海大學的學生。
但路知行也沒計較這些，只是在門口稍微等了一下。
加塞的人來到何教授身邊，滿臉堆笑：“何教授，上次跟您說好的《高校秀》同名遊戲的設計稿的事情，不知道您這邊……”
何程教授有些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從旁邊拿過一份文檔：“弄完了。電子版回頭我讓學生髮你郵箱。”
加塞的人滿臉堆笑：“好，好，我就說這點小事對您來說是手到擒來。那我先不打擾了，您繼續忙。不過，如果後續有什麼改動的話，還得請您幫忙……”
何程教授擺了擺手：“知道了。”
加塞的人滿心歡喜地走了。
何程教授已經看到了在門口等着的路知行，抬手示意他進來。
路知行順手帶上門，然後把《平凡人生》的設計概念稿遞了過去：“何教授，這是我設計的遊戲，《平凡人生》。”
何程伸手接過，立刻就感受到了重量上的差異。
“嗯？”
他看了一眼第一頁，確定路知行的文檔在字體字號上符合規定，沒有特意用大字體湊頁數的現象，這才微微點頭。
之前他已經抽查過六個學生的作業，但都很不滿意。
且不說內容寫得如何，光是字數就不達標！
設計概念稿，雖然不需要完成遊戲中所有的細節設計，但也要對整款遊戲有一個總體的、概括性的闡述。
該交代清楚的內容，是一定要交代清楚的。
短短兩三千字，夠寫什麼？連遊戲的玩法都說不清！
而之前那些學生中，字數最多的也才五千多字。在何程看來，遠沒有達到設計概念稿該有的篇幅。
但路知行的這份文檔，只是拿在手裏，就能感覺出比之前那幾名學生的內容要豐富了好幾倍，至少有近兩萬字了！
這至少說明，路知行的態度最端正，準備也最充分。
當然，至於這兩萬字具體是不是水出來的，還得看了內容才知道。
何程教授開始翻看設計稿的具體內容。
只是越看，眉頭越是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