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玉環之謎(二)
從口袋裏掏出專業的鑒定手電,又拿出了一隻放大鏡,向北寒開始仔細觀察起玉環上的墨跡。
其實,判斷玉環上的那些墨跡是文字,完全是出於向北寒敏銳的直覺。首先來說,這種白肉紅皮的新疆玉料,很少有帶黑皮的。而且這些黑色的墨跡並不是呈現出片狀、塊狀,而是呈點狀、條狀分佈在玉環的一周。
僅憑這一點,向北寒就十分肯定地認為那是墨跡,是千百年以前的古人,在這隻玉環上書寫文字后,在時間的洗禮下,已經侵入了玉質機體深處,留下的痕迹。
這隻玉環的外徑在六、七公分的樣子,內孔的直徑有五公分多一點兒,所以環壁的寬度也就是一點五公分上下。這個寬度正好適合古人用來書寫。
在秦漢時期,古人還是在竹簡、木簡上進行書寫、記錄的。而竹簡和木簡的寬度也就在一點五公分左右。也就相當於這隻玉環環壁的寬度。
在一番仔細鑒定下,向北寒發現這隻玉環兩面都用毛筆寫有文字。但可惜的是,大部分的文字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只能從留下的蛛絲馬跡中推測出四個“漢隸”字。前兩個字,一個是“賀”,一個字是“送”。這兩個字前後和中間都有看不清楚的字,所以不構成任何的意思。
而後面的兩個字卻引起了向北寒的注意。那兩個字是漢隸寫的“沙洲”兩個字。
“‘賀’‘送’,‘沙洲’什麼意思?”
放下手裏的玉環和工具,向北寒小聲地叨咕着。
正在他愣愣出神思索的時候,鼻子裏忽然吸進了一絲絲優雅的香味,接着就是兩條健美的手臂從身後環繞上了他的肩頸。緊接着就是幾縷頭髮灑落在他的脖子上,一陣舒服的酥癢襲遍了全身。
“你叨咕什麼呢?這麼認真。”
陳思嘉柔聲地問道。
向北寒用手輕輕撫摸着胸前柔軟的手臂,感受、又享受着自己老婆的溫存。
“你看看這件兒東西。”
向北寒笑着把桌子上的玉環遞給了陳思嘉。
看着手心裏的玉環,陳思嘉的眼睛一亮,說道:“玉環!”
點點頭,向北寒說道:“你看是什麼時期的?”
“你在考我,是嗎?”
陳思嘉眼睛盯着向北寒,笑呵呵地問道。
向北寒也點頭說道:“考考你的眼力。”
一笑,陳思嘉就低頭認真看了起來。後來還把手電和放大鏡拿起來,仔細的鑒定着。
“嗯!從這隻玉環表面的包漿、老舊程度,以及表面的磨痕看,應該是件兒高古玉器。從加工方法上判斷,嗯……應該是戰漢時期的。”
陳思嘉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向北寒由衷地點點頭,讚賞地說道:“嗯!媳婦兒的眼力不錯啊!說的都對。這確實是一件西漢時期的玉環。”
“西漢?你怎麼這麼肯定?”
陳思嘉不明就裏地問道。
向北寒一笑,說道:“任何一件器物,拿到手裏,從它身上散發出的歷史信息,大致就可以判斷出這件東西的具體時代。當然了,這種捕捉信息的能力也是因人而異的,肯定是經驗豐富,學識淵博的人,感覺更准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完全是靠第一感覺判斷出這件玉環是西漢時期的了?”
陳思嘉疑惑地問道。
向北寒點了一下頭,說道:“這第一眼看上去,確實需要以感覺為主。不過呢,還是需要找到具體的歷史信息來證明這種感覺的正確。”
說著,向北寒指着玉環表面上的墨跡,說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這隻玉環原本的兩面都寫着文字呢。而且從這些字體的形制上判斷,是隸書。”
停了一下,讓陳思嘉能夠看的清楚一些后,向北寒接著說道:“漢朝的文字發展主要氛圍三個階段。西漢初年,主要承襲秦制,採用篆書體文字。後來篆書呈現出衰落的趨勢,隸書得到蓬勃的發展。而到了東漢鼎盛時期,草書(章草)又發展成為比較成熟的一種字體。”
“這隻玉環上,能夠辨識出來的只有四個字,‘賀’‘送’‘沙洲’。從四個字規整的隸書書寫方式上判斷,一定是出自一個很有書法造詣的人之手。這就說明,在這隻玉環上寫字的時候,‘漢隸’書寫體一定是當時的潮流。那麼,根據這一點,我才判斷這隻玉環是西漢時期的東西。”
聽完向北寒的這番解釋后,陳思嘉不由地恍然頓悟。然後就愣愣地看着向北寒,鎖眉搖頭,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怎麼了?你有不同的意見嗎?”
向北寒問道。
陳思嘉又是搖搖頭,說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在想,劉乙丁老師說的那句話。”
“什麼?”
“要把文物鑒定同歷史考古研究聯繫到一起。光會鑒定,只是個鑒定專家而已。只有把鑒定和歷史研究結合到一起,才能是一個歷史研究者,也才能成為一個學者。”
陳思嘉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理解了劉乙丁告誡向北寒這句話的意思。
“嗐!我這算什麼研究啊!更談不上學者。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一些歷史史實銜接起來,做一個推理判斷罷了。遠遠談不上研究。”
向北寒謙遜地說道。
沒等陳思嘉接着恭維,向北寒就說道:“我剛才是在想,這四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這怎麼判斷啊?四個字模糊不清不說,還前言不搭后語的。相互之間根本就沒有上下銜接的意思啊!”
陳思嘉想都沒想就放棄努力了。
向北寒一笑,說道:“也不能這麼說。你看啊!這第一個字是‘賀’,我們姑且把這個字和上一個字組成一個詞‘恭賀’‘迎賀’。”
“哦!我明白了,那第二個‘送’字,是不是可以組成‘相送’‘送予’‘迎送’呢?”
陳思嘉也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向北寒點頭,說道:“當然可以。也可以是‘送到’。”
“送到?送到什麼地方嗎?”
陳思嘉追問道。
點點頭,向北寒說道:“從這四個字表面意思理解,我們可以假設推斷出,西漢時期的某個人在某一個特殊值得紀念,或者是慶賀的日子裏,把這隻玉環送到‘沙洲’這個地方。”
“沙洲?沙洲是什麼地方?”
陳思嘉問道。
向北寒微微一笑,把玉環拿在眼前,緩緩舉高。通過環中的孔看向蒙古包上方的天窗,讓光線灑在自己的臉上。
收住笑容,表情堅定地說道:“是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