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醫怪為寧父醫治傷腿
寧何苦三人說話間,李婉琰的馬車才慢悠悠地趕了上來。只見青松翠柏打馬上前,對着寧何苦三人拱手行禮。青松朗聲道:“我家姑娘說了,申先生到了東都,便是她的貴客,八仙樓已經擺下宴席,命小人和翠柏代為作陪,各位請!”
寧申二人對視一眼后啞然失笑,寧何苦更是樂不可支,一口應允:“好好好!老無,沾您的光,有人排着隊的請客,那就今日李姑娘先做東,明日溫兄再接着來,如何?”
溫和禮也爽快地接了一句:“好,今日就先叨擾李姑娘了,明日我再做東就是。”
前二人皆雀躍不已,唯有申無謂在馬上一聲不吭,寧何苦知道他在顧忌什麼,便看着他暗暗發笑,二人又習慣性地開啟眼神交流:
申無謂:“你就知道吃吃吃,別忘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道理!”
寧何苦:“盛情難卻!不吃白不吃嘛!人家可不像我這般小家子氣的。再說了,你不願意做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你,不是嗎?”
最後一個眼神正中申無謂的心事,他心道:“就是,老子不想做的事情,誰能勉強,誰又敢勉強。哼哼!”
主意既定,他一聲豪氣干云:“兄弟們走起,飲酒去,不醉不歸。”
寧何苦挽了挽衣袖:“捨命陪君子。”
溫和禮難得大嗓門:“小可下席奉陪到底。”
車中的李婉琰聽的清晰,涼涼一笑:“不醉不歸是吧?本姑娘的酒,可不是那麼好飲的……”
八仙酒樓,二樓雅間內。
一桌豐盛的酒菜,差點就拼美滿漢全席了。申無謂高坐首席,寧何苦溫和禮一左一右相陪,青松翠柏下首對面而坐。
面對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寧申二人食指大動,不客氣的先吃為敬。
申無謂嗦着美味有感而發:“好好好,如此美味佳肴,當豪飲十壺也不為過!”
寧何苦:“十壺怎麼夠,以你的酒量,再多一倍也是醉不了的。”
一旁的溫和禮也斂去平常的溫吞儒雅,只一個勁的相勸:“大叔,寧兄,你們先吃菜,盡量多吃點墊墊肚子,等下好飲酒。”
他一反常態的操作,讓寧何苦警惕起來,不自覺地就看了看那邊笑容就像長在臉上的青松一眼。後者正從善如流,笑容可掬,“正是,二位得先吃菜才行。您們可比不得我們家翠柏,他是只飲酒,不吃菜,且還是一杯接着一杯,沒完沒了的飲。最關鍵的是,不管飲多少,他還從來沒有醉過。”
寧申二人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同時看向對面一直沉默不語,八風不動坐着的——從來沒有醉過的翠柏。
申無謂懷疑自己聽錯:“就他,從來沒有醉過?”
寧何苦訥訥的苦笑,“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溫和禮撫額:“據說是真的。”
青松笑裏藏刀,“是的,就是我們的小結巴翠柏從來沒有醉過。怎麼?二位難道不信?”
申無謂一拍桌子,“憑你一張嘴說,小苦,書獃子,你們信嗎?”
寧何苦剛想說“我信”,申無謂就搶先自問自答:“不信吧!俺老怪也不信,吹牛誰不會啊?”
青松淡淡的,“要不,試試,試試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咯。”
寧何苦和溫和禮來不及阻攔,雷厲風行的申無謂已經一掌重重拍下,“試就試,誰怕誰。”
他對面的翠柏二話不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接着又是一杯,再一杯,再再一杯……在連續幹了十幾杯后,他臉不紅,眉不皺,連眼睫毛都沒眨一下。
申無謂瞬間呆住,寧何苦更是看的呆若木雞,二人面面相覷,不知不覺間變的同翠柏一樣。
申無謂:“他他,這是在在,飲酒,還是,飲水。”
寧何苦:“他他,的的確確,是在,飲飲,飲酒。”
溫和禮則一副“你們看嘛,我說什麼來着,怎麼就不信我”的無奈表情。
翠柏對着寧申二人笑的光輝燦爛,“二位莫不是醉了,可這酒還沒動一口呢?”
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瞧不起人嘛!
申無謂立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還斜眼慫恿寧何苦,“你不是要捨命陪君子嗎?”
寧何苦拍着胸膛保證,“陪,必須陪,不要命也要陪。”
於是乎,翠柏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寧申二人亦不甘示弱,自顧自地推杯換盞,嘮嘮叨叨,倒也是喝的不亦樂乎!
當然,他們也沒有放過一旁膽怯看熱鬧的溫和禮。
直到最後,雅間內的桌上,地下,腳邊全都堆滿了空酒壺,除了青松以外,寧申二人和溫和禮全都變成了大舌頭。
申無謂:“走走,走逢知己,青杯少……繼續羊羊……”
寧何苦:“走走,酒後方能吐真言!老無,水水,誰是你的紅顏知己……”
溫和禮:“筆筆,別喝了……鵝鵝,不不,不行了……”
翠柏:“都說了,我從來,就不會,醉……”
青松表面穩坐釣魚台,實則憋笑憋到內傷。
申無謂在頭痛若裂中醒來,看着身邊陌生的一切,一時懷疑人生,“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
寧何苦推門而入,言笑晏晏:“老無,這麼早就醒了?我還以為你會像我一樣睡上三日三夜呢?”
申無謂:“我在哪兒?我睡了多久了?”
寧何苦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看着那靈活轉動的眼珠子,確定他沒有變糊塗,方忍了笑道:“你在我家啊?現在還早,剛過午時而已。”
申無謂鬆了口氣,他依稀記得,昨夜最後的記憶就是醉得一塌糊塗趴在桌角,便心虛地問:“我是怎麼回來的?”
寧何苦:“你醉的連馬都騎不了,只能是我背你回來的啊!”
申無謂:“……啊……不是吧?”
寧何苦憋笑憋出了雙下巴。
申無謂頓然醒悟,“不對,我記得你也是同樣醉的不省人事的……”
寧何苦終於憋不住笑出聲來,“行了,不逗你了。我們都醉的不省人事,是青松派馬車將我們給送回來的。”
申無謂的喉結上下滾動,又想起一件事來,“那個翠柏真的沒有醉嗎?”
寧何苦苦澀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他到最後還是面不改色的。”
申無謂呻吟了一聲:“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呻吟完,他由榻上一躍而起,“走,去看看你的爹去。”
寧何苦不解:“只看我爹,不是應該是要拜會我的父母嗎?”
申無謂乜了他一眼,“拜什麼拜,你娘親又沒病。”
寧何苦:“……你是想給我爹看病?”
申無謂:“不然呢?我幹嘛千里迢迢的跟你來東都?我又沒病。”
“……”寧何苦:“我記得我說過,我爹都已經癱了十二年了,這還能醫嗎?”
申無謂:“廢話,你能不能等我看了再下結論?”
“……好好好……”
寧何苦的父親寧書安雖然倚坐在床頭,但仍然可以看出他那不凡的身高。
申無謂掃了一眼他靜置不動的大長腿,又斜眼掃了一寧何苦的,一臉頓悟之色:“明白了,你為何會長一雙如此離譜的大長腿,原來是家學淵源啊。”
“哈哈哈……”
寧何苦怔忡之時,床上的人已經忍不住歡笑起來。
他道:“申先生見笑了,我們家小苦身高像我,但好在容貌像他娘,同他娘一樣好看。”
這麼明顯的愛妻人設。
申無謂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長臉,五官端正,笑容溫雅,言語溫吞,周身潔凈,再加上那傲人的身高,這位年輕時,自然也是個翩翩儒雅之公子無誤了。
此時,一個中年婦人捧了茶盤出來,邊走邊道:“小苦,還不快給申先生奉茶。”
來人正是寧何苦的母親雲飛霞。她中等身材,五官純凈,質樸無華,然布衣荊釵也難掩她那颯爽英姿,天然一段風采。
見他二人一口一個先生的稱呼自己,申無謂差點沒被憋死,他立時反客為主,走上去接過寧母手中的茶盞一飲而盡,抹抹嘴上的水印,豪爽道:“這裏可沒有什麼先生,我和小苦是兄弟,我叫申無謂,他們都叫我醫怪。”
簡潔自我介紹完,他逕自走到寧父身前,熟稔地拉了張木凳坐下,然後就將手搭在了寧父的手腕上。
寧書安夫婦原本也是不拘小節之人,當下便不再客套,只靜靜看着把脈之人。
把完脈后,申無謂又伸手在寧書安雙腿之上揉捏了一番,又再細細詢問:何時受的傷?這些年都是如何醫治調理的……林林總總!
寧申二人自相識以來,他就從未見過申無謂如此嚴謹細緻,原本還抱着一線希望的他,忍不住失望又心疼的看向父親。
寧書安主動迎上兒子的目光,用淡定的微笑無聲地安慰着他。
繼而,他看着面色凝重的申無謂,拍拍他的手貼心道:“醫怪不必苦惱,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這骨頭早就碎了,也回天乏術了……”
申無謂反手格開他的手,眼神不悅,“打住,就算是骨頭碎了,我也能給你粘回來。只不過,這需要一點點時間……”
寧父:“……真的嗎?”
申無謂瞪着他,提高了音量,“你不信我?”
寧何苦一臉喜悅的搶過話茬,“信,自然是信的。我爹他就是太高興了。畢竟這十幾年來,請了無數的郎中,都說……”
“都說沒的救了,對吧?”申無謂不屑道:“一幫庸醫,當然無能為力咯!”
寧何苦此刻只顧着高興,一轉身就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母親。
此後三日,申無謂都在幫寧父看診,反反覆復地檢查他的病腿,詢問他的各種病症。
三日後,申無謂開出了一張藥方,交給寧何苦后,又補充了一句:“先按方吃藥,半個月後我再幫他接骨……你別高興太早,到時候就算能站起來,也不能動武,只能慢慢行走。”
寧何苦猝不及防就給了申無謂一個熱烈地擁抱,嚷嚷道:“我高興,我當然高興,只要能站起來,能慢慢行走,就已經很好了。”
申無謂嫌棄地推開他,“咦!肉麻,還不快去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