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寧何苦身中劇毒
申無謂幾腳就掃蕩了地上的障礙物后,兩三步就竄到了木板前,與寧何苦並肩而立。
木板上躺着一人,形容消瘦,五官立體,長發披散,由於臉色過於蒼白,像是剛由地獄中爬出來的艷鬼修羅,正支頭看着寧何苦,兩相默然對峙。
乍然闖入的不速之客,讓毒煞大為震驚,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后,他停止了無謂的反抗。
毒煞很有自知之明。
他同寧何苦交手兩次,每一次都一招落敗,且敗得一塌糊塗。
更何況如今,在寧何苦面前,他一個重傷卧榻之人的反抗毫無意義可言。
此刻,他原本昏暗無光的眼眸,隨着寧何苦手中火摺子的光芒閃耀而逐漸有了色彩。
申無謂直勾勾盯着他那藍色瞳仁,冷聲問候:“呵呵!毒煞華夜郎,咱們又見面了。你……還好吧?”
毒煞由震驚中回過神來,轉而看向申無謂,眼神怨毒,“捉刀吏追我緝我,圖有賞金可拿。可你呢?所圖何為?”
“哈哈哈哈哈……”
申無謂仰天狂笑數聲,夾雜着刻入心扉的仇恨。笑聲四溢出去,又從房樑上回彈回來,在狹小的空間裏震耳欲聾,一直在毒煞耳邊嗡嗡作響。
申無謂笑的眼淚直流,乍然間又收斂了笑聲,轉而語氣冷凜如霜刀冰刃,“好問題!老子所圖何為?簡單,就是親自來送你們去見閻王爺的。”
饒是兇殘狂妄如毒煞,看着申無謂那怨毒得彷彿要吃人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他不甘示弱,“閣下與我等何仇何怨?”
毒煞不問還好,這一問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申無謂已經亮出了寒月刃。那如冰霜冷冽的刀刃,在暗室中發出一道森森白光,伴隨着一聲如數九寒天之冰天雪地之聲:“屠吾村之仇,不共戴天。”
“……”
此時此刻,毒煞終於明白了,申無謂為何會一路不要命的咬死自己不放了。
屠村之仇,豈止是不共戴天,簡直是人神共憤,天地不容啊!
申無謂那恨不得生生颳了毒煞的眼神,逼得他都低垂了眼眸,不敢與之直視。
毒煞心裏有數,但凡自己再出言不遜半個字,申無謂手中的寒月刃就會毫不手軟地插進自己的身體裏。
就像他上一次毫不猶豫地挑斷自己的腳筋一般。
他是個狡詐之徒,自然懂得避其鋒芒,不可硬抗之理。
此時,阿海和護院們接二連三的出現在密室中,將原本就不大的屋子給擠的滿滿當當的。
自然,也看到了那躺着之人面上那無出其右的藍眼異瞳。
任你是誰,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瞳仁,都會毫不例外地大吃一驚。阿海他們自也不例外,驚完后都將欽佩的目光看向寧何苦。
能從茅房中找到一個暗道,再通過暗道找到這麼一個怪人,也是沒誰了。
有申無謂虎視眈眈地盯着毒煞,寧何苦便放心地轉身在屋內搜尋起來。
稍傾,就在牆角處找到一塊活動的青磚,用力按下后,一處牆壁乍然向後旋轉,露出一道門洞來。
阿海首先沖了出去,繼而便發出好大一聲驚呼。
緊隨其後的寧何苦出去后只看了一眼,便明白阿海為何會驚訝了。
他們此刻身處之地,就是惠仁堂的製藥房之內。而門外就是惠仁堂的後院。
這間密室,同製藥房僅一牆之隔。
目測應該是這座宅子以前的主人,在倉庫中另外建造的一處小小藏寶室,用以珍藏一些較為貴重的物品。
寧何苦深信,黃郎中那個糊塗蛋對此是一點都不知情的。卻被有心人水煞無意間發現,才在此處挖了條地道直通安樂巷內的住所。
水煞還真是狡詐,找了這麼一個巧妙的藏身之處。
他住在安樂巷,只要一有危險,便可通過暗道躲到惠仁堂來。
可以在這裏的密室躲藏,也可以通過這裏逃往他處。
而惠仁堂是他做工的地方,誰都不會想到,他居然會藏身此處。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還是寧何苦跳到屋檐上,舉目四望之下,看到了惠仁堂的屋頂同院內西北角的茅坑成一直線,且相距不遠,這才突發奇想去到裏面找秘道的。
然後便從安樂巷一直到了惠仁堂來。
也就是說,寧申二人剛剛在這裏捉了水煞,又去而復返,在隔壁密室找到了重傷的毒煞。
此時,後院衝進來一群官差,申無謂又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抬走了毒煞,一時悵然若失,哎聲嘆氣。
寧何苦讓荊家護院回去將此間消息告之小少爺后,又同阿海耳語了幾句,見其匆匆離去后,自己則繼續在惠仁堂後院查找起來。
申無謂百無聊賴地抱着手看他東翻西找的,問:“兩個惡煞都落網了,你還要找什麼呢?”
寧何苦幽怨的眼神,“老無,你忘了咱們還有一條尾巴嗎?”
申無謂剛恍然大悟,李琬琰就和翠柏相繼衝進院來。
阿海跟在他二人身後,對寧何苦道:“我剛出門,就碰上他們了。”
原來是寧何苦吩咐他去通知翠柏的。
寧申二人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流,“來得可真快”
阿海見過翠柏,但是第一次見李琬琰,見他二人一來也跟着翻箱倒櫃,就悄聲問寧何苦,“他們在找什麼?”
申無謂搶先道:“在找一條大魚,來來,都一起幫着找哈,早點找到早安心,早點找到好收工。”
一行人又開始翻箱倒櫃。
惠仁堂後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最主要的是有太多的物件,眾人這一找,直找到日頭都下了山,還是一無所獲。
正在無計可施之時,只聽見翠柏一聲結巴:“姑姑,娘娘,快看!”
有一排放置了各類藥罐子的超大木架,被翠柏挪開后,發現角落裏放着一個大木桶,木桶邊沿處,露出一截雪白的絲網來。
翠柏還沒有尖叫完,跟在他身後的李琬琰眼疾手快就撈起了那絲網一角,將獵狐網整個由桶中提了起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網底的那條大鯢,還看到了網上吸附着的另外一隻小生物。
那是一隻通體藍色,形似小章魚一般的海中生物,正發出幽幽的藍色光芒,甚是可愛靈動。
李婉琰一時好奇,便解開獵狐網,將手伸了進去,欲觸摸那隻藍色的可愛的小章魚……
“不可!”
“別碰。”
寧何苦和阿海齊聲阻止,但李婉琰行動快速,已經將手伸進了網內。
電光火石之間,寧何苦狀若疾風?般,也將自己的手伸進了網內,毫不猶豫就握住了李婉琰的纖纖玉手,將其牢牢護於自己掌下。
“天啦!”
就在阿海的驚呼聲中,那隻可愛的“藍色小章魚”已經牢牢吸附在寧何苦的手上。
寧何苦並沒有慌張,而是先護着莫名其妙的李婉琰小心退出網外,又見其將手抽走後,方才用力一甩,將手背上的小東東給遠遠甩了出去,摔了個粉身碎骨。
阿海沖了上來,看着寧何苦手背上快速凝固的黑血,驚慌失措不加修辭,“這是海中的藍環章魚,有劇毒,你怕是沒救了。”
寧何苦已經搖搖欲墜,舉起左手封了心脈處的穴道,防止劇毒攻心。
“啊!”回過神來的李婉琰驚叫了一聲,條件反射般地衝上前去扶住了寧何苦,繼而轉向申無謂,急赤白臉的吼道:“你還愣着做甚?”
申無謂莫名其妙被點名斥責,但卻沒有發火,事關自己兄弟的性命,他感同身受。
上前抓住寧何苦的手看了幾眼,二話不說就掏出寒月刃,在寧何苦的手背上劃了一刀,嚇壞了近在咫尺的阿海,“你幹什麼?”
“放血,這毒沒有解藥,只有放血才能完全清除。”申無謂放完血就從懷裏摸出一顆解毒丹,一下就塞進了寧何苦的嘴裏。
李婉琰看着寧何苦手上血流如注,申無謂還抓着他的手腕處用力擠壓,看得她都跟着肉痛,顫聲道:“這得放多少血啊!流這麼多血,會死人的。”
申無謂沖她咧了咧嘴,“女人就是啰嗦,他死不了,不過就是失點血,到時候再補回來不就行咯!”
“……”
片刻后。
李婉琰緊張地盯着寧何苦繼續滴血的手問:“行了沒?”
申無謂已經走到一旁去查看那隻被摔碎的劇毒小章魚去了,頭也不回道:“等那黑血流盡,轉成鮮艷的紅色才行。”
申無謂說的輕巧,雖然流出來的是毒血,但一點一滴都是寧何苦身體裏的血液。此刻失血過多的他意識漸漸模糊,靠在李婉琰的肩膀上,喃喃低語,“姑娘要的東西,我沒找着,讓青松來找吧?他人機靈,一定能找到的……”
“……”
寧何苦暈倒在李婉琰的懷中,她眼中噙滿淚水,心慌意亂的回了一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這些……醫怪!申無謂……”
翠柏背起寧何苦,一路小跑着回了客棧。
劇毒藍環章魚果然厲害,有醫怪的解毒丸子和放血大法,寧何苦雖然保住了一條小命,但卻還是暈睡了三日三夜。
這期間,李婉琰衣不解帶的守了他三日三夜。
申無謂見狀,心中暗喜,只留下翠柏為他們安保,斥退了阿海以及才將將好起來的溫和禮的探視。
他自己則去了荊宅,為荊家小少爺看病去了。
寧何苦由昏睡中醒來,睜開雙眸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李婉琰喜極而泣又憔悴擔憂的容顏。
雨打梨花,我見猶憐!
一瞬之間,他只想溫柔擁她入懷,讓她莫要悲傷。
她這樣的女子,就合該是傲嬌的,從容不迫的,不應該為誰而心傷淚流,容顏清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