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能回來,真好
“嗯?”沒等到回應,謝宴池轉頭看向了她。
沐念汐視線沒來得及躲開,被逮了活現場,小臉通紅地解釋:“明天我有課,改天一定請小叔叔。”
“明天周末,你上什麼課?”謝宴池眸中幽光閃過。
對哦,明天周末。
謝宴池簡直就是個行走的攪拌機,把沐念汐腦子攪得一片混亂。只要他出現,她就迷糊得像喝了一壺八二年的二鍋頭。
她盤算了一下自己明天的時間,還有兜里的錢,問他:“那明天晚上可以嗎?”
白天去收點帳,晚上應該可以應付了。
“可以。”謝宴池嘴角掀了掀。
正說話間,謝宴池的手機響了,屏幕上大咧咧地閃動着曲戈的名字。
“老謝,過來喝酒。”
“沒空。”謝宴池開着免提,十指輕握在方向盤上。
“你和方唯音在一起?怎麼,和尚不禁慾,要去開葷了?”
“好好說話,我這有小孩子。”
“……”
手機那邊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又試探着問他:“是汐汐?”
“嗯?”
“狗東西,連這麼小的都不放過……”那頭立刻咋呼起來。
謝宴池長指落在屏幕上,把通話掛了。
沐念汐有些局促,雙頰也開始泛紅。她聽得懂曲戈的話,難道謝宴池一直沒有女朋友?亮盈盈的眸子不受控制地往他腰下掃。當視線落在上面時,她又一陣心慌,趕緊別開了通紅的小臉。
作孽啊,她在看哪裏!
“沐念汐。”謝宴池突然叫了她一聲。
沐念汐惶惶抬頭。
“記住,以後找男朋友,不能找曲戈這樣的。”謝宴池說道。
沐念汐有些錯愕,曲戈不是他好朋友嗎?也是多金帥氣有才的主兒。
“記住了?”謝宴池手伸過來,在她頭上揉了揉。
動作點到為止,又溫柔又克制。
“嗯。”沐念汐看着那隻手身邊收回去,心尖一陣癢。真正好看的人,指甲殼都好看。
一路上謝宴池沒再找她說話,中途拿了根煙出來,但沒點着,就在手裏捏了捏,又丟了回去。直到車停到謝宴池的公寓樓下時,她才緩過神來。
“小叔叔,那我回家了。”沐念汐仰頭看了看高高的公寓,輕聲說道。
“嗯,走吧。”謝宴池鎖了車門,抬步往大樓里走。
沐念汐剛要道一聲晚安,大手伸了過來,直接拉住了她的小手。
她已經有十年沒有和他牽過手了。
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這一天。
“沒良心的小東西,給你寫那麼多信,一封也不回。”謝宴池突然說道。
沐念汐怔了一下,飛快抬頭看向他。
他給她寫過信?
不對,她從來沒有收到過!
一定是謝太太扣住了。
太可惜了,他寫的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能看到。
謝宴池牽着她進了電梯,這才察覺不對勁,轉頭看向了她。
“說你一句,怎麼還哭起來了。”他微彎下腰,看向她的眼睛。
沐念汐被他突然俯近的俊臉嚇了一跳,睜着泛紅的眼睛看着他。
“沒有哭,是吃多了撐得慌。”她解釋道。
“算了。”謝宴池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鬆開了她的手。
她過得多難,他比誰都清楚。
在門口停下腳步,他朝門鎖指了指:“你來開鎖。”
早上給她留了字條,她過目不忘,密碼肯定記得。
沐念汐看看他,手指尖輕輕落在了鎖上。
嘀嘀幾聲,鎖開了。
門口擺了兩雙拖鞋,一雙他的,還有一雙全新的水藍色兔子拖鞋。
他穿上鞋往裏走,手指朝身後勾了勾,“我最近要出趟差,你幫我照看一下房子,接收一下快遞。都是重要的文件,不能出差錯。”
謝宴池回頭看向她,低低地說道:“我信任你,你能辦好吧?”
當然!
可為他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下黃泉。
沐念汐立刻穿上新拖鞋,走了進來。
露台上新放了十多盆花,還有一個兔子籠,裏面有兩隻毛茸茸的黑色兔子。
“小叔你養兔子啊?”她放下包,蹲在籠子前看兔子。
“對,養兔子。”謝宴池去洗手間洗了手出來,看到她小小的身影,眸色溫柔了幾分。
沐念汐以前擁有過一隻兔子,被謝夫人讓廚房拿去燉了,然後逼着她自己吃掉。所以她發誓不再養寵物,反正跟着她也吃不飽,還會被人搶去燉掉。現在看着這兩隻小東西,腦子裏全是以前的事,又難過又心酸。
“左邊叫黑夜,右邊叫白天。”謝宴池說道。
“黑夜和白天?”
名字倒是很好聽,不愧是他取的名字。可全是黑乎乎的,像複製粘貼一樣,怎麼分得出?
“小叔叔你哪一天出差?我到時候準時過來。”沐念汐摸了幾把小兔子,轉頭看向謝宴池。
他環起雙臂,說道:“後天。”
“那我今天先回去,晚上還要和越嫣他們對一下帳。”沐念汐背上包,朝他微笑道:“小叔叔,有句話昨天就想說。”
“說。”謝宴池眸子眯了眯。
沐念汐笑容淺了淺,極認真地說道:“你能回來,真好。”
謝宴池心裏似有根弦,輕輕地彈了彈,酥酥麻麻的。
“晚安小叔叔,明天我給你發吃飯的地址。”沐念汐背上包,換下拖鞋,輕輕地放進鞋櫃裏,最後朝他揮了揮手。
謝宴池沒再留她,他靠在沙發上,靜靜地看着她關門離開。
直到電梯叮咚地聲音響過,他才拿出手機,眉目緊斂着,拔了個電話出去。
“二少爺。”裏面傳來了恭敬的聲音。
“蘇管家,這些年我寄回去的信,沒給她?”他冷聲道。
手機里立刻靜了。
“呵。”謝宴池冷笑聲,掛斷了電話。
難怪在電梯她一副震驚的樣子,原來是一封也沒送到她手裏。像這種時代,寫信不再是常規聯繫方式,可他覺得小小的姑娘若是能看到他手寫的信,或者會更開心一些,所以才會一封一封地往家裏寄。後來一直沒收到她的回信,又以為她是忙於學習,或者不會寫國外的地址,於是在信里認真地標註好,讓她照抄。
原來真相是一封信都沒能到她手裏。
這些狗東西!
謝宴池丟開了手機,人往後一靠,慢慢合上了眼睛。
寂暗的光穿過窗子,籠在他的身上。一身冰涼的戾氣,和在沐念汐面前時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