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飲酒
張子羽到城北警察局外接到燕層后,再開車往北出城,在城外曠野等了一會,等到髮型被寒風吹亂了的靈詩劍化身劍光落地,帶上一起,一行三人又才進城,往城南清平二中而去。
警察局在清平城北位置,學校在城南位置,張子羽家、也就是飛羽飯店在城市中段鯉魚橋旁邊,而它們都位於河濱大道。
張子羽先從家裏去了城北,接上燕層、接上靈詩劍,再調轉車頭往城南開去。
好在清平縣城很小,晚上的車也並不多,這麼來往地跑,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耗不了多少油。
將近晚上十一點了,街道上車很少,街邊的店鋪大多關門了,沒有了廣告牌的霓虹燈,只有昏黃的路燈光灑在街道上。
這昏黃的路燈光卻不能給人溫馨,而在這秋夜裏,因為朋友失蹤、生死未卜,叫人覺得清冷。
車子在昏黃的路燈光下,在深夜寂靜的城市街道上向前疾馳。
前面沒有車,張子羽收回視線,看向副駕駛位的靈詩劍,她正對着鏡子梳頭髮,重新梳個高馬尾。
說好了請假、放假,休息半個月,她卻被他三天叫來兩次,一次青雲劍宗、一次眾妙門,面對的敵人一次比一次恐怖,休息了個寂寞。
“子羽你說文蘭是被什麼蘭亭軒的人抓走了?”後排的燕層出聲問道,“那我們現在去謝文忠家,蘭亭軒是魔教?謝文忠是蘭亭軒的人?”
張子羽通過後視鏡看向燕層,事情發生許久了,燕層已經冷靜,雖然臉色很難看就是了。
“謝文忠是眾妙門的人,蘭亭軒是另外一個魔教。”他回道。
“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去找蘭亭軒,而要去找謝文忠?”
“因為不確定。”張子羽解釋道,“是我通過謝文忠的話語推斷出有蘭亭軒的人來了,而蘭亭軒依靠七情六慾修行,喜歡文蘭這種心性純潔的人。
“去找謝文忠,是去確定的。”
“魔教……又是魔教!”燕層咬牙切齒,“為什麼突然會有這麼多魔教來清平?”
張子羽聞言默然,他雖然推斷出謝文忠來清平是另有目的,但卻隱隱感覺,其他的魔教中人來清平,跟他脫不開干係。
要麼拉他入伙,要麼抱着青雲劍宗同款目的。
車裏安靜了一會,張子羽出聲問靈詩劍:“你確定也要去謝文忠家嗎?”
靈詩劍雙手都往後,拿頭繩捆頭髮,聲音淡淡反問:“你們要去,我能不去?”
“我和燕層都是散修,而且修為很低,對謝文忠沒有半點威脅,他不會放在心上。你不一樣,你是蜀山弟子,還是見心境修士,是有威脅的。”張子羽說道,“而且正邪不兩立,你的蜀山身份肯定會刺激謝文忠……要是我是魔教大魔頭,看到正道的優秀弟子,很難不會有順手除掉的想法。”
靈詩劍捆好頭髮,冷冷地看他一眼:“我不去,就看着你們兩個菜雞去找謝文忠這種大魔頭?他殺我還要順手,殺你們就是打個噴嚏的事。”
“抬手和打噴嚏……”張子羽幽幽道,“都是被秒,差不太多。”
“……”靈詩劍往前看,望着遠處黑暗,“我跟着一起,就算死,也至少死得有尊嚴一點。”
“什麼死不死的?”張子羽嗔怪道,“凈說些不吉利的話!”
他猶豫了一下,出聲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搖人?”
“就,蜀山好歹是五大宗門之一,這樣一個大宗門,你隨隨便便就能喊來百十號人吧?對付這種魔道中人,又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直接併肩子上就是了。
“至少,你得把滅絕師太……紫雲劍仙喊來。你師傅一看就是狠人,滅絕情感,視萬物為芻狗,跟天道一樣。像她這種人,殺起魔頭來,肯定是不會手軟的。
“你把她搖來對付謝文忠啊!
“而且,如今清平有這麼多魔教修士來這裏搞事,難道你們這些正道人就沒什麼反應嗎?”
“你以為謝文忠是什麼等級的魔頭?說消滅就消滅?”靈詩劍回道,“而正是因為清平來了這麼多魔教中人,事關重大,所以更不能輕舉妄動了。
“事實上,前天晚上我回家后,第一時間就把謝文忠出現在清平的消息發回宗門了。宗門就回了我四個字,從長計議。”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本質上,我因為上次的事,還在關禁閉。是不能出面處理任何事情的。”
張子羽聞言,看向了靈詩劍,她正幽幽地看着遠處,只留給他一張不辨情感的側臉。
他心裏忽然浮起一種奇怪的味道。
他目前打過交道的正道修士和魔道修士:魔道修士溫文儒雅、一身正氣;反而正道修士一身殺伐之氣,如果說是因為蜀山是劍修,那不靠譜的江瑾瑜,邋遢好色的李伯陽……
如今這從長計議一詞一出,頓時一股宋朝朝廷的味道就迎面撲來了。
正道因為利益糾葛着,反而是魔道在兢兢業業地發展事業。
“我很好奇……”他問道,“如果謝文忠等人真的在清平幹了點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那蜀山將怎麼做?”
靈詩劍沉默了一會,說道:“不可能有這種情況發生。自有高人注視着人間。”
太有可能了!
張子羽心裏對修仙界的正道修士不信任更多了一些……
正道宗門,似乎靠不太住。
“如果發現魔道修士在人間搞事,蜀山需要時間可以拉起隊伍來人間平亂?”他又問道。
靈詩劍想了想,回道:“一天之內一定有蜀山劍修到人間來。”
一天之內……
張子羽點點頭,夠謝文忠殺他一萬遍了。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張子羽的車在清平二中的教師公寓樓下停下,靈詩劍還是留在了車內做策應,張子羽拎着一件江州啤酒,和燕層上了樓。
根據謝文忠的電話指引,張子羽和燕層上了宿舍公寓三樓,來到房號為306的房門前,伸手敲響了門。
“咚咚咚!”
很快,門被謝文忠從裏面打開了。
就算在家裏,謝文忠也穿得整潔,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帶一副金絲眼鏡,上流氣質躍然而出。
看着這個眾妙門的魔頭,張子羽憑空想起這句話:“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意思是,就算在家裏,閑暇的時候,孔子也會穿戴整齊。
而謝文忠這一代魔頭居然也能做到這種程度。
“謝老師。”張子羽笑了一下。
“兩位,裏邊請!”謝文忠讓開身位,讓張子羽和燕層進屋。
張子羽禮貌的笑了一下,燕層說道:“謝謝謝老師。”
兩人進屋。
這教師公寓還挺不錯,有客廳有卧室有獨衛有廁所,雖然不夠寬敞,但在謝文忠的裝修之下,頗有幾分文人典雅味道。
裝修風格主打一個古香古色,兩邊是素色牆紙,掛了幾幅古畫,牆邊有架子,上面有各種瓷器。
謝文忠是大魔頭,至少有大衍境修為,年齡可以往幾百上千歲去推,喜歡這種古香古色的風格,是很合理的。
而根據謝文忠眾妙門離門門主的身份,張子羽甚至懷疑這些古畫、架子、瓷器都是法器。
進門是一檀香架子,架子上有各種酒罈,大約謝文忠是好酒之人;過架子,是客廳,客廳里有飯桌茶几椅子凳子之屬,一樣不差。
在客廳靠陽台的位置,有一張茶桌,茶桌上正燃了一盒香,淡雅的香味瀰漫在整間房裏;還有燒水的爐子,泡茶的茶具,喝茶的茶杯。
此時,爐子上煮着茶,茶桌三面,擺有三個茶杯。
不是喝酒嗎?
還邀他們焚香品茶這麼高雅嗎?
正在張子羽這麼想的時候……
“你們隨便坐。”謝文忠關了門,跟着進屋,示意他們往一邊的飯桌去坐。
而他自己,則去了旁邊的跟客廳一體的廚房,端起兩盤提前炒好的菜。
炒了菜……
確實是邀他們飲酒的。
張子羽拎着啤酒與燕層往飯桌走去,但剛剛走了一步,他忽然覺察問題。
他們確實是來喝酒的沒錯,那茶几上的茶杯是什麼意思?
因為是三個茶杯,他下意識的以為是謝文忠用來招待他和燕層的,但現在他們確實是來喝酒的,那茶就不是用來招待他們的。
他再往茶桌那邊望一眼,果然,他在茶杯里看到了茶水,小半杯茶,被喝過的茶。
也就是說……
在不久之前,甚至就是幾分鐘之前,有人在謝文忠這裏喝茶。
兩個人,或者三個人。
他又想起謝文忠之前關於“文蘭很受魔教中人的喜歡”的提示。
心裏一動,將手機摸出來,給靈詩劍發了條消息過去。
走到飯桌邊,他與燕層分別坐下,抬起頭,看到謝文忠笑眯眯地端着一碟下酒的花生米過來。
他心裏不由得又是一震。
如果……
剛才真的有人在這裏喝茶,並且喝茶的人就是那蘭亭軒的人,那麼以老狐狸如謝文忠,又怎麼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呢?
會不會是他想多了?
“嗡~”
手機震動,他低頭,看到靈詩劍發來一條消息:我跟上去了。
跟上去了,跟誰?
跟蘭亭軒的人?
張子羽的眼睛眯起來,看向謝文忠,他看不懂這隻老狐狸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不用客氣……”謝文忠一連端來七八個菜,都是下酒的,看起來他真的是要跟張子羽兩人喝酒。
端完了菜,他又看着張子羽和燕層提來的江州啤酒,搖頭道:“你們那個不行,得喝我的。”
說著,他轉身從身後架子上拎來一壇白酒,“啪”的一聲放到桌子上,又將蓋子拍開,頓時,一股醇厚的酒香就從罈子裏飄了出來。
張子羽看過去,只見那壇口靈氣飄飄,那儼然就是靈酒!
謝文忠這隻老狐狸,居然用靈酒來招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