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賊眼睛
葉二郎經常在鎮子裏找活干，還給當鋪搬過東西，小夥計認識他。
馬車裏的二掌柜的掀開帘子問，“你停下來作甚？”
“回掌柜的，我跟葉二郎說幾句話，馬上就得。”
二掌柜的皺皺眉，倒也沒說啥，放下帘子又躺了回去。
這時候，葉寒青也走到了馬車停着的地方。
他繼續朝前走，卻被小夥計喊住了，“我看着像是葉二郎，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葉寒青不得不停下腳步。
去哪兒呢？
不知道！
就沒說話。
剛要抬腿，小夥計又道，“葉二郎，我上午的時候，和你爹說，西梁河好像要泄洪，所以，你爹帶你後娘還有你的娘子和你妹妹，說是回村準備上燕來山，所以，你咋一個人行路呢？”
葉寒青冰冷的神色好像凍住一般。
他僵硬的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夥計，“錢小哥，你說什麼？”
錢小哥很是耐心的說了一遍。
葉寒青神情恍惚了一下，隨後，回過神來，他眸光微暗，對着錢小哥一拱手，“謝過錢小哥，我以為葉家村人都要去江州府呢，對了，你們還是加快速度吧，我在縣城聽說，西梁河不是泄洪可能要決堤，而且江州府很快就會被暴民佔領，要是去京城，還是繞過江州府吧。”
說完之後，葉二郎頭也不回的朝着來時路跑去。
這裏距離葉家村很近，所以，娘子和妹妹到底在沒在家，進村就該知曉了。
錢小哥還愣了一下，車裏的二掌柜聽到了，倒是沉吟了一瞬，隨後催促道，“他說的沒準是真的，我們過了前方鎮子，繞過江州府，小心駛得萬年船。”
馬車漸漸遠去，葉大郎也終於找到了剛才跑走的葉二郎，不等他說啥呢，葉二郎快步的朝着葉家村的方向跑，扔給葉大郎一句，“大哥，你等會其他人，我先回村，通知大家上山躲一躲。”
葉大郎只得嗯了一聲，一眨眼，葉二郎就不見蹤影了。
夜色越發的深了。
但是，從五月端陽就下的雨似乎是真的停了。
山洞前已經升起了幾堆火，葉風在那跟葉族長說，“咱們第一次在山上過夜，晚上還是安排人守夜，我看了一下，咱們可以幾人一組，兩個時辰一換，您看怎麼樣？”
葉族長用驚奇的目光打量了好幾眼葉老大，隨後點點頭，“難得你想的周到，雖說附近野獸不多，可也保不準晚上有出來覓食的，我這就喊他們過來。”
安排好之後，葉風進了山洞，此時，他家的小閨女已經打着小呼嚕睡的很香。
人多幹活快，簡易的床架子大傢伙一共做了六個，還有用木墩臨時搭的兩個，正好沿着山洞周圍擺一圈。
然後中間鋪了兩排蘆葦席。
這時候也不管那麼多了，女人和孩子睡在床架子上，男人則是睡在山洞中央。
雖然說有幾十人，可竟然不顯得亂。
葉風被排在了第二班，也就是亥時，九點到十一點。
他準備抓緊睡一會。
好像也就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感覺轟隆隆的一陣陣的巨響，這聲音似乎是從地下傳來，也好像是在天邊。
葉洛茵是第一個彈跳而起，旁邊的吳氏也忙撈起來冬丫，本能的摸了一下頭髮，看了一眼外面，除了山洞門口的幾堆火，黑漆漆的啥都看不清。
大家都是第一次在山裏過夜，所以睡得都不踏實，一有動靜馬上都醒過來。
有小點的孩子就哇哇的大哭。
然而，轟隆隆的聲音依然在繼續，葉風本就和衣而卧，此時，爬起來就朝着外面跑。
他第一眼看的是葉家村的方向。
白亮亮的一大片，遠遠看去，似乎都能看到屋脊和樹梢。
葉風臉色頓時變了，“這不是泄洪，這應該是哪裏決堤了！”
西梁河，對，沒錯，肯定是西梁河決堤了。
山洪爆發的聲音宛如巨龍咆哮，能看到浪頭接着一個浪頭打過去。
族長只覺得腦子裏亂鬨哄的，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個……山下還有十幾戶人家，還有七叔公和二叔公，還有幾個小輩和幾戶外來戶，這下完了。”
“救人吧，能救幾個是幾個。”葉風說完之後，看到洞口站着揉着眼睛的閨女，囑咐道，“你們幾個小的別亂跑。”
看到閨女身後走來孫氏，他放心了。
孫翠芝卻走過來，看着遠處驚心動魄的洪水，聲音都顫抖，“你要幹啥去？”
“我去山根看看，放心，我不下水。”說完葉風拿起晚上那些女人編的草繩，還有長竹竿，葉族長回過神來，想起那幾十號人，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送命。
一群人舉着火把，慢慢的朝着山下走。
沒想到，下面有人群熙熙攘攘的喊着，還有小孩在哭，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慢點，可別摔下去，下面的水位還在上漲呢。”
這是葉大郎的動靜。
那麼，服徭役的那群人回來了？
這裏還有族長的二兒子呢。
兩方人馬匯合，他們背着行李扛着鍋，都很狼狽，幾個女人走路都不穩了。
葉寒青沒想到決堤的時間竟然提前了。
也沒想到，那個爹竟然提前通知了村裡人，提前走了一批。
剩下的是不相信的。
等他們這些逃回來的徭役親口說，才慌忙的打包東西往山上跑。
黑燈瞎火的，也來不及拿什麼東西，也幸好都窮，沒糧食吃，也養不了雞鴨，更別說餵豬了，光是人背着行李倒也走的快。
有幾家還磨磨蹭蹭的，常年處於危險中養出來的直覺，讓葉寒青覺得不對勁，於是，催促大家快點跑。
哪裏想到，剛到山根，滔天的洪水就從西梁河的方向滾滾而下。
他們又慌忙的朝山上跑。
看到葉族長，都哭了。
這一回，他們的家徹底的沒了。
葉風就站在葉族長的身後，莫名的感覺一道泛着寒光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怎麼說呢，就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難道，有野狼下山嗎？
忙讓大傢伙經管好火把，拿好棒子，讓老人和女人走在中間，前方和後方都要有火把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