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雲瑤兩難
第123章雲瑤兩難
得到好處的不僅僅是李二狗一行，
鼠群散盡后，整個村子中但凡有點想法的人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紀念品”，竹鼠、田鼠、山鼠、水鼠各種各樣的老鼠熱情好客的村民留了下來。
很快，又有人發現，在村子周圍還散落着不少身體尚有餘溫卻似乎已經失去生命體征的鼠類，抱着救鼠一命的心態，人們將它們放在了溫暖的火灶中治療。
誰知鼠鼠們身體的溫度倒是升起來了，空氣中卻漂浮着烤肉的香味。
就這樣，無數留下來的鼠鼠便在村民們的精心照料下變成了各式各樣香噴噴的熟鼠。
抱着對生命的感激，村民們嘴角含着熱淚將送上門來鼠鼠們以最熱忱的方式安葬在了腹中。
一塊石村私塾中
魏長生席地而坐，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家兒子帶回來的竹鼠。
而在他左右兩側，分別有一麻一白兩位中年人同樣悠閑的吃着烤竹鼠。
麻衣中年吃下半隻竹鼠，感慨道：“活了大半輩子，還第一次知道鼠肉有如此美味……”
白衣中年笑道：“以平安劍仙的實力地位，何愁吃不到這天下間的山珍海味，怎會對這區區鼠肉感慨萬千。”
趙平安搖了搖頭：“道啟兄言重了，山珍海味雖珍貴不凡與尋常百姓無關。而這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鼠肉，卻能令眾多百姓果腹，兩者不能相提而並論啊。”
張道啟哈哈一笑，端起身前的一個小酒杯，衝著對面的劍修道：“平安劍仙心繫天下，境界非同一般，非我這凡俗之人能夠比肩，我敬你一杯。”
趙平安瞥了一眼桌前那杯濁酒，搖了搖頭道：“道啟兄既知我的性格，又何必用這等浪費糧食之物來表達敬意。須知三斤糧才能換來這一斤酒，如今正直災年，喝酒助興這種浪費糧食的舉動道啟兄還是不要再做了吧。”
趙平安說的情真意切，張道啟卻絲毫不以為意，一口便將那杯濁酒一飲而盡，臉上露出回味之色。
張道啟不以為意，坐在一旁的魏長生臉上卻是微微發紅，這酒是他拿出來的，這平安劍仙嘴裏說張半仙浪費，實則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就在他想要低頭認錯時，張半仙卻開口了：
“你這大老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立夏釀酒，是多年以來的傳統，主要是討一個彩頭並沒有浪費多少糧食。而且，這酒已經開封，不吃才是對糧食最大的浪費。”
趙平安神色動容，似乎被說動了幾分，張半仙見狀微微一笑，決定再加一把火候：
“更何況，這酒乃是尊師酒，是學生誠心送給師尊的禮物，寓意深遠，當師尊的人食之或許還能增加幾分與徒兒之間的聯繫。”
“你就不為你那寶貝徒弟想一想嗎？”
“道啟兄好口才，平安不得不服，不過，僅此一杯！”
趙平安聞言終於鬆動了，端起眼前那杯濁酒一飲而盡，隨即便將杯子反叩在了桌上。
張道啟見狀不覺意外，站起身來，便朝着門外走去：
“走吧，酒足飯飽，也是時候去看看那晉陞的鼠神了。”
……
與此同時，
在某位少年的帶領下，新修建起來鼠神府門前的祭台頓時熱鬧了起來。
家家戶戶排成了一條長龍，誠心誠意在祭台前祭拜一番，感謝鼠神帶來的饋贈，隨即恭敬的供奉上一枚錢幣。
一家家，一戶戶，凡是留下老鼠的人家，都來了。
很快，鼠神府邸被無數精純香火神力縈繞其中，香火神力在鼠神府盤旋了幾圈，似乎沒有發現目標，隨即便朝着沁泉水府的方向飛去。
水府之中，正可憐巴巴望着眾人的雲熙忽然渾身一震，只覺得無數精純的香火神力瘋狂的朝着自己身上鑽。
這種情況，哪怕是瘟疫盛行的大災年她也不曾有體會過，唯一能夠與之比擬的便只有與魏道友修行了。
這香火神力來得好巧不巧，正好是她突破到六品神力不久，又進行了不少次數的修行，一身神力正處於巔峰狀態，很快神力便滿了，甚至開始朝着四周外溢而出。
“不好，我裝不下了！”
察覺到這一變化，雲熙迷迷糊糊的腦海頓時清醒了過來，不由大驚失色：
“我那外溢的神力極有可能吸引到天地之間的恙氣，輕則引發疾病，重則會導致瘟疫盛行！”
“你注意感受！這些外溢的神力帶給我的感覺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並未如從前那般陰冷，給帶來我很不好的感覺。相反，你的神力中充滿了生機，彷彿要點亮眾生生命的火種……”
悠閑的躺在一把新凝聚而成的太師椅上，魏武神色絲毫不慌。
“所以，這些神力並非來自你瘟神的神權，應該是來自象徵著生機的鼠神！”
“也就是說，你雖然神力有所突破，瘟神的權柄並未得到提升，依然僅限於一線之中。”
“而真正讓你突破的神力來自於鼠神的權柄，從此你便是村子中的六品鼠神了。”
感受到外泄的神力確實沒有如同往常那般引來恙氣，雲熙不由鬆了口氣，心中那塊大石頭安然落地。
下一刻，卻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等一等，村子中的六品鼠神？”
苦思冥想良久，她終於察覺到了讓她整個人都感到奇怪的地方。
眾所周知，神靈的等級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是與神力和信奉的信徒有關的。
神力是神力，神職是神職！
神力代表着神靈身體中所能調動的力量，神職卻是權柄的來源。
神靈用神力催動神職，執掌相應的權柄，而掌握更多更大的權柄又能吸引到更多的信徒，從而增加自己的神力。
兩者相輔相成，卻又相對獨立。
所以，她現在的情況是神力達到了六品之境，而信奉自己的信徒明顯還達到了六品的要求。
大景朝對神靈有一套嚴格的標準，有十名信眾方可為九品神靈，百名信眾則可稱八品神靈，至於七品神靈，得有千名信眾，至於六品，那得有萬名信徒才可敕封。
當然，若是神力和信徒不夠，卻有一種情況除外，那便是藉助朝廷的力量！
朝廷可以強行敕封神靈到某個品級，若是一切順利，便能依託那個品級的供奉和信徒逐漸將自身實力提升到相應的品級。
但從神力和權柄上來看，自己卻真真切切的成為了執掌六品權柄的神靈！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己信徒明明達到不數量，又未得到朝廷的敕封，怎麼就稀里糊塗成為了六品神尊！
就在雲熙鬧不明白的時候，無數外溢的神力已經穿過沁泉水府，來到了村子之中。
首先來到的是一窩雞舍，原本便精力旺盛的雄雞無意之中吸收了一縷雲熙外溢神力之後，頓時渾身一震，整隻雞都精神了很多，隨即便變得亢奮了起來。
在雞舍中轉了一圈，直到發現一隻在地上捉食碎石的母雞后，身體內某個開怪似乎被打開了。
“咯咯咯”叫着朝着母雞飛撲過去，以極快的速度踩在雞背上，只見它渾身一陣抖動，終於心滿意足的飛了下來。
不久后，又一縷神力被它吸入，它又是渾身一震，這一次，它變得輕車熟路了起來。
李二狗家的老黃牛在悠閑的啃着青草，如今田野里多出了不少螃蟹在幫忙幹活，它那原本很是沉重的活也輕鬆很多。
在它身旁，還有另外一頭老牛，正是魏濤家中那頭，不知是日子變得悠閑的原因，還是曾經那靈丹妙藥的作用在延續，如今它的樣子變得年輕了很多，已經回到了十來年歲的壯年時期。
由於李二狗近來學業繁忙，又加上竹鼠養殖事業蒸蒸日上，便將自家的老牛交給了魏家族人一併照料了。
李二狗家的是一頭公牛，而魏濤家那隻卻是一頭母牛，一公一母兩頭牛都到了一定的年齡，原本已經喪失了繁衍下一代的衝動。
但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二狗家那頭公牛忽然發起狂來，不顧眾人的勸阻，硬生生的朝着母牛狂奔而去，大有事不成不罷休之勢。
放牛的青年攔不住，索性也就不攔了，萬一生出一隻牛犢子，也不算吃虧。
只是在一旁嘖嘖稱奇：
“奇了！這老牛竟然煥發第二春了！”
“哈哈，可不是嘛，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兩頭都可以頤養天年的老牛好像來真的了。”
一旁在他田間撿馬蹄的漢子直起身，聞聲望去，看到那兩頭牛的舉動同樣是樂了。
他不起身不要緊，剛站直便被放牛青年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咦，你怎麼了。”
田間漢子往身下瞥了瞥，發現自己身上有些不對勁，他下意識的捂住，同時一股熱燥的感覺在全身瀰漫，突然間，他腦子裏只想立刻回家。
說干就干，他二話不說，連自己辛辛苦苦採的馬蹄也顧不上了，提起褲子便朝岸上走。
在上岸那一刻，他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放牛青年，不由也樂了：
“大哥不要說二哥，你小子情況也好不了哪裏去。”
同樣的情況在村子其他地方不停的上演……
所有人似乎都在憋着一口氣，面紅耳赤急急忙忙的拉着自家那口子，早早的便回到了家中。
春天過了，卻彷彿又沒過，動物們莫名其妙的又一次來到了繁殖的季節。
……
時間回到雲熙突破時
雲夢澤邊，一望無垠的森林間，一隻小鹿跌跌撞撞的在林間緩緩前行的。
它神色似哭似笑，看起來非常痛苦，卻有種若有若無的快意在它那張鹿臉上閃過。
似乎林間的道路前行起來非常的艱難，一路走來，它全身已被汗液浸透，每一步，地上都會留下一滴滴明顯的痕迹。
小鹿沒走幾步似乎便有些累了，停下半跪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道瑩瑩綠光在身上閃過，它似乎恢復了不少體力，走路的動作又平穩了許多。
就在它打算起身繼續前行時，整隻鹿突然劇烈抖動起來，腹部一陣痙攣，彷彿遭到了某種的打擊。
一時間，小鹿疼得“呦呦”直叫。
良久，它終於從病痛中恢復過來，緩緩的呼出一口濁氣，整個人身上的氣勢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雲熙……”
小鹿口吐人言，聲音如泣如訴，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邊。
“竟然率先突破到了六品！”
“難得的平衡被打破了，我得回去一趟，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若是不能儘快突破到六品，我和她之間恐怕至少有一人很快便會遭到不測。”
她抬頭仰望着這片生活已久的森林，這片森林處於雲夢澤邊緣，從她記事以來便從未缺過水，樹木也從未缺乏過生長素。
只是如今卻不一樣了。
連續的乾旱下，連生活着一眾水妖的雲夢澤範圍都縮小了許多。
原本靠近水源的森林頓時與水澤之間隔了一段的距離，曾經觸手可及的水源頓時遠了許多，這短短不到十米的間隔，卻成為了一道天塹，讓無數樹木再也無法吸收到水源。
森林在以很快的速度枯黃，哪怕有不少如她這般的木系精怪和神靈一直在使用神術維繫着樹木的生長，但缺少了必要的水分，僅僅憑着生長之術，森林中的樹木終究難以熬過這個酷暑。
有神術維繫依舊如此，若是她貿然離去，讓森林失去了神術的支撐，林中樹木恐怕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
屆時，無數生活在森林中的生靈們也會失去賴以生存的家園，不知會有多少生靈因此含恨於此。
是去一塊石村尋找雲熙重新構建平衡，還是留在森林中以神術守護眾生……
這兩個都是她無法迴避問題。
“嗚嗚嗚~”
就在雲瑤陷入了生來最為艱難的抉擇時，一個若隱若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猛的抬起頭，望向了一塊石村的方向。
號角又一次被吹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