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現在·聽不懂人話的高中生

初鹿野真的挺討厭長時間運動的，會出汗，會酸痛，第二天起來還有氣無力。本以為咒術高專的訓練課程已經很折磨了，現在才發現，這些都比不上五條悟這狗東西壓着她運動一晚來的痛苦。

已經是第二天了。

身上的痕迹依然沒有消除，穿着圓領睡衣時，鎖骨和脖頸還是紅印明顯，心大的媽媽以為她是被蚊蟲咬了，但如果她再看到旁邊的牙印，大概就要嚇得發瘋。

她坐在書桌前，一邊看郵件一邊拿加了足夠蜂蜜的冰牛奶喝着。她已經是二級咒術師了，能夠單獨任務無需組隊，假期的時候輔助監督也會很不好意思地拜託她解決一下在本地的任務。

這次是誒，這個地方？

“咚咚——”

猛的從前面傳來敲玻璃的聲音，初鹿野嚇得手一抖，冰牛奶直接灑在桌子上。

她一蹦而起，隨手將杯子擱在桌面上，手忙腳亂的抽紙去擦拭電腦，好在有鍵盤膜在沒有損壞。她慌慌張張地抬頭，看到來者之後，心一驚。

“哇，你怎麼又跟鬼一樣？”初鹿野嚇得小心肝直顫。不管是誰突然看到窗戶那大白天趴着個大男人朝你招手都要嚇一跳的。

小太陽鏡懸在鼻樑上，少年天藍色的眼睛張揚奪目，看到她嚇壞的樣子，還粲然一笑。敲了敲窗戶，語氣甜蜜地說：“早上好呀~”

窗戶不是隔音窗戶，她能聽見。初鹿野擠出一個想吃了他的微笑，咬牙說：“這可是十七樓。”

蜘蛛俠好歹還知道晚上趴人家窗戶呢！大白天的，他是真不怕被監控拍到啊！

“哎呀，這不是給你發短訊你沒回嘛，”白髮少年十分自然地從窗戶處跳進來，聳聳肩，語氣輕鬆，“已讀不回是會讓五條悟生氣的哦。”

line這個功能真讓人頭禿。初鹿野將濕紙巾扔到垃圾桶里，敷衍地說：“沒電，忘記回了。”

“編理由也走心點吧，你的手機明明是無限電量的。”五條悟反倒有些委屈，用手指頭小心翼翼戳了戳她，“怎麼睡完就對人家這麼敷衍了，渣女。”

哀怨的活像棄婦。

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初鹿野實在蚌埠住了，捏着小拳頭上去就給他一拳，結結實實錘在他胸口處，毫不意外地沒讓身強體壯的最強感受到一點疼痛。

“能不能陽間一點，難道要我給你煮紅豆飯慶祝嗎？”初鹿野說著，收回手，開始後悔剛剛沒給他整個電/擊療法了。

五條悟演技誇張地延遲了好幾秒，捂着胸口做作呼痛。然後眼神發亮地盯着她，說：“可以哦，反正是你做的嘛，我會吃完的。”

皮卡丘廚藝超好的，做什麼都很好吃，做紅豆飯慶祝的話，他一定會美滋滋吃完的啦。

而且——

“我們可以一起吃哦，”他笑容甜膩，刻意俯下身湊過來，賤兮兮地說，“作為最先脫處的人，我們已經贏他們太多了。”

在這方面也要爭第一嗎？幼不幼稚。初鹿野嫌棄地推開他的白毛腦袋，“你敢說出去我馬上毒死你。”

“誒？不能說嗎？會讓傑很嫉妒的喲，”五條悟又黏黏糊糊湊上去，笑容惡劣至極，“一定會嫉妒的面目全非，皮卡丘不想看看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傑跟你有深仇大恨呢。初鹿野再度把他看着就來氣的腦袋推開，“我還要臉，我還有風評的，悟你擺爛不要帶上我。”

“什麼意思嘛，跟我上///床難道很丟臉嗎？我可是五條悟哦，你看你看，長得這麼帥，還是最強，又溫柔體貼，跟我這樣的完美好男人上。。。床，大家都會羨慕你的啦。”五條悟指了指自己，眨眨眼睛，頗有種把自己推銷出去的感覺。

初鹿野看着這不要臉到發光發熱的傢伙，拳頭就有種不自覺要往他臉上揮的衝動。

“我真是謝謝你。”初鹿野怒極反笑，抓着他的領口往下拽，“悟，你過來點。”

五條悟面帶笑容，乖巧地俯下身把漂亮的臉蛋湊到她面前，純白的羽睫扇動着。

他真是長了張很騙人的娘們兒臉。初鹿野同樣面帶甜甜的微笑，在他充滿期待的眼神中，一頭撞上他的腦袋，來了個頭槌。

“嗷嗚——”“嘶——”

兩敗俱傷，大家都帶上了痛苦面具。

初鹿野揉着紅紅的額頭，乘勝追擊，趁他後退，被咒力增幅的拳頭也直衝他的面門。她不想在自己房間弄出大場面，但打幾拳出出氣總是可以的。

“明明個子這麼小，脾氣卻超——大的哇。”五條悟沒有開無下限，也沒必要開，直接攥住她的手腕就可以讓她難以前行，嘴上還逼逼賴賴，“也就是我脾氣好，你怎麼欺負我我都不跟你生氣，我說你就是仗着我縱容你所以故意欺負我的吧？”

“都是你在欺負我好嗎，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

“還說沒有，你知道我因為你寫過多少檢討嗎？你就是只壞心眼的皮卡丘。”

“寫檢討純粹是因為你欠，哪次不是因為你先欺負我，你活該！”

“哇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下次再也不幫你頂鍋了。”

“我一直都是乖學生好不好，沒有你的話根本不會犯錯啊。”

“你？乖學生？別開玩笑了，你這個前不良少女在說什麼胡話呢。”

“皮卡丘？”美和子敲了敲她的門，“什麼東西摔壞了嗎？”她在外面聽到了東西敲敲打打的聲音。

初鹿野和五條悟都瞬間安靜如雞，面面相覷不敢動彈。

因為一直在試圖掐死他，她現在正坐在五條悟的身上，被他攥着手腕，慌張地往門口看去，“不、不小心把牛奶杯弄倒了而已，媽媽不用擔心。”

初鹿野現在正坐在五條悟的腹肌上，被他攥着手腕，只要推門進來，她和五條悟瞬間就會社死。

“你這孩子總是毛手毛腳的。沒有傷到自己吧？”媽媽在外又問。

初鹿野緊張地吞咽一下，“沒有，我沒事，媽媽快去上班吧。”

“那我走了，你出門玩的話別忘了帶傘，今天可能要下雨哦。”美和子在外面叮囑了一句。

初鹿野一整顆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結結巴巴地說：“好、好的。”

這時候好像才記得再度啟用電磁波，察覺到媽媽離遠了，她這才鬆了口氣，垂下頭看五條悟，居高臨下的角度可以看清他線條緊繃分明的下頜線。

不過，他沒有那麼緊張，慵懶隨意地放鬆了禁錮她手腕的手，躺在她的床上，笑得狡黠。

“你真很不會撒謊誒。”五條悟咧開嘴角，“但就是特別會騙我，故意的吧？”

初鹿野離開他堅硬的腹肌，從他身上起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她可是個老實人。

“昨天你就騙我了。”五條悟哼了一聲，像是抓到什麼把柄似的，開口道，“昨晚十點鐘的時候你說你要睡覺了，可是十一點鐘的時候你都還在峽谷衝浪。”

初鹿野：

“草叢裏蹲了十三個人頭，真的很老六誒，一點都不陽光。”

初鹿野：

“長着一張蘿莉臉，卻這麼喜歡玩老六英雄，反差感太強了吧。”

初鹿野：

“人家提莫怎麼你了，一局蹲它十幾次，幫人家戒網/癮嗎？”

初鹿野：

“我說我要睡覺只是委婉的告訴你，我要做自己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打擾而已。”初鹿野看他絮絮叨叨，出聲打斷，給他科普了一下人情世故。

五條悟顯然沒理解，直白地質問：“那我邀請你組隊你為什麼不同意，跟你一起雙排到半夜的是誰？放着我這麼厲害的隊友不要，去帶一個混子琴女上分？過分了吧。是因為那個提莫殺了琴女一次所以你一整局蹲它嗎？那個男的到底跟你什麼關係，一個打遊戲菜成這樣的男的，有什麼好雙排到半夜的。”

“別說了別說了我腦袋都大了，”初鹿野捂了捂耳朵，感覺滿腦子都是他嗡嗡嗡嗡的聲音，“我跟誰打遊戲用不着你管吧，你話那麼多幹什麼。而且他會給我喊666，死了也不怪我還會安慰我，哪像你，只會跟我搶位置。”

嘴甜的男孩子最好了，像五條悟這樣嘴欠的，打遊戲再厲害她也不樂意一起——玩個射擊遊戲還要提防他故意坑你然後舔包。

“我也可以玩輔助啊。”五條悟說道。他看她的樣子跟看渣女沒兩樣。

初鹿野一提這個就來氣，“玩個貓咪帶斬殺掛我身上搶我buff搶我人頭最後發個五殺截圖故意我是吧？”

“我這是補傷害，不叫搶人頭，而且你不覺得紅藍buff掛我身上很好看嗎？”五條悟理直氣壯。

初鹿野無話可說，這傢伙怎麼都有理由。

五條悟看她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說不出話快哭了的樣子，放軟語氣，決定大度一點，“好啦好啦下次不搶你buff總行了吧。但是你昨天真的很過分誒，居然跟別的男人甜蜜雙排，有開語音嗎？聊天聊到半夜？嗯？”

“我還可以再叫一個男人甜蜜三排，跟你有關係嗎？——在外面站着別進來，我換衣服。”

“你這不是初犯了吧，經常跟別的男人一起打遊戲，我早就發現了。偷腥貓，渣女，濫情。”

“我媽媽都不管我跟誰打遊戲，你怎麼話這麼多，逼逼賴賴的，是不是掉分一晚上到我這找不痛快？”

“這種遊戲我閉着眼睛都能贏好嗎，純粹是看你找隊友眼光不好所以來勸你回頭是岸，不要沾花惹草招蜂引蝶。”

就你守男德是吧！

“五條悟！你閉嘴！”初鹿野換好衣服打開浴室的門，一臉不爽地仰頭瞪着他，“半天不見腦子病的更嚴重了是吧？大早上的找我幹什麼？如果說是因為打遊戲的事情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白髮少年跟隨着她在房間裏的走動而悠閑走動，最後在門邊，隨意地開口：“那倒不是啦。跟別的男人打遊戲這件事我昨天晚上就想來找你了，但是你已經睡著了。”

初鹿野：？

初鹿野：“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

“你這個人真的沒有一點警惕性，有人進房間了你都沒發現，這樣很危險的。”五條悟燦爛一笑，像是想到什麼很有趣的事情一樣，“而且被子也不蓋好，還是小孩子嗎，被子都掉到地上去了誒。”

初鹿野：“你這個私自進人房間的傢伙把我給我說清楚，不然我報警哦。”

“晚上沒有吃飽嗎，嘴巴動來動去，看起來很傻的樣子。”

初鹿野：“到底是看了多久啊你這個變態！”

“仗着在自己家就穿那麼少真的好嗎，你睡姿那麼差一下子就都看到了哦。還好來的是高潔而正直的五條悟，要是換做其他男人想必會做出很可怕的事情喲。”

初鹿野：“救命，你剛剛就是說了很可怕的話吧。而且高潔而正直到底跟你有什麼關係？”

“穿成這樣子跟別的男人甜蜜雙排到半夜，怎麼想都有點不爽。嘛，別想多了，只是稍微有點介意，一點點而已，我才沒有在意你到睡不着的地步呢。”

初鹿野：“你倒是給我好好回答問題啊，喂，有在聽嗎？你這樣進我房間我真的會報警的。”

“都是因為你，昨天沒有休息好，所以你要負責我的任務，不可以推卸責任。”

初鹿野：“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橫濱剛修好的遊樂園你去過沒有，等下一起去吧，應該挺好玩的嗯，就我們兩個人，怎麼樣？”五條悟笑容燦爛，洋溢着朵朵小花，“是不是很像約會？吶，雖然其實不是，我怎麼可能找你約會啊，但你要把它當成約會的話也沒關係哦~誒誒誒你在打什麼電話？”

“我在報警。”初鹿野眼神死，沒有絲毫掙扎就決定大義滅親，把自己的同學送進警局，“這裏有變態。”

“還是這麼愛開玩笑呢皮卡丘。”五條悟輕易地奪過她的手機，俯下身湊到她面前一些，笑得更親切，還跟大貓咪撒嬌似的擠了擠她，“會很好玩的啦，我們快點做完任務，然後去玩好不好，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初鹿野眼神複雜，“悟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一開始那個高冷傲慢對人愛搭不理的五條悟哪裏去了，你給我把他還回來。”

五條悟笑眯眯的，語氣十分親切：“說什麼玩笑話呢，我什麼時候不理你了？我不是一直都對你很好嗎？”

初鹿野希望他不要放棄治療，有病治病，早日診斷早日康復。

“你看你衣服都換好了，我在外面也什麼都沒有偷看，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五條悟的個頭比她高許多，此時為了湊近跟她說話，微微彎着腰，她因此被他的身形圍困在門前。

“為什麼要加那句‘沒有偷看’，這不是更可疑了嗎？”初鹿野吐槽道。

五條悟愈發靠近她，咧開一個清爽的笑容，“一起去？嗯？”

這傢伙自動扭曲人話的水平也是最強了。初鹿野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拒絕的話到嘴邊，又莫名哽咽住。

周遭都是他的氣息，聞久了，很熟悉，他身上的味道清清爽爽，有點冷，就像他那與世隔絕不通人性的狂妄，還有烘焙的甜味，這倒是讓他沾染了一些人間煙火氣。

想不通那個恃才傲物的混蛋男同學到底是怎麼一步步變成今天這樣黏黏糊糊撕都撕不開的樣子，但他那一如既往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狂妄傻勁讓她確定他沒有ooc，只是本性解放而已。

初鹿野抬眼就是五條悟的臉，線條輪廓分明，冰藍透亮的眼眸在墨鏡下半露出來，笑容也算是親切？

不管怎麼說，他確實是有一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

除此之外，簡直一無是處。

——開玩笑的，她知道他其實有很多別的優點，只是被一騎絕塵的缺點擋住了。

“好吧，”初鹿野妥協了，她嘆了口氣，“但是你給我正常一點，我們只是關係不錯的同學。”

互相打過架，一起逃過課犯過事寫過檢討發過瘋，吵吵鬧鬧關係不錯，並且一起睡過覺的普通同學。

啊，這不是她預想中的高中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