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養氣畢，入啟靈

六年後。

平輔城道盟學院，東區4—05—24修行室內，已然成長為少年的徐靖盤膝端坐於坐墊之上，面色沉穩平靜，唯有眉頭微皺，彷彿遇見了什麼難事一般。

而在徐靖的體內，徐靖的靈識御使着比六年前那小小細流壯大了無數倍的靈力洪流，浩浩蕩蕩地在寬廣的經脈中奔涌，最終來到了一處閉塞的穴位前，狠狠地撞擊在那灰色的壁障之上。

雖然靈力洪流的衝擊力比六年前的那小小細流強大了無數倍，但那穴位前的壁障仍舊紋絲不動，仿若微風拂過山壁一般。

徐靖也是毫不氣餒，再度運氣靈力洪流，不知疲倦地沖刷上去。

但直到穴位處傳來微微的刺痛時，仍舊沒有任何的進展。

徐靖無奈，只得緩緩退出了內視，睜開雙眼，然後關閉了修行室內的陣法。

看着室內各處緩緩暗淡下去的陣紋，徐靖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到：“已經兩旬時日了，那處穴位仍然沒有任何的進展，看來，這就是我的極限了吧。可惜了，我還幻想過我是不是那種周身脈穴全通的絕世天才呢。看來前世的那些小說都是騙人的，誰說的穿越了就一定能成為絕世天才的？”

在心中略略自嘲后，徐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全身筋骨，然後邁步離開了這間修行室。

出門后沒有看見許筠莛的身影，徐靖便知道許筠莛還在修鍊，於是來到窗邊，目光從地面走動的道道人影上掃過，最終停留在天際那即將降落的夕陽上。

落日的餘暉並不刺眼，徐靖凝視着天邊的半輪紅日，逐漸失神的想到：“大嫂說的還挺準的嘛，還真是六年養氣，不多不少的。一百四十四奇經打通了一百三十四條，一千七百二十八穴位打通了一千六百零七，還挺符合我那靈氣親和度的。照這樣算，豈不是得靈氣親和度滿值才能打通全身的脈穴？”

思索間，徐靖的思緒逐漸飄遠，直到一聲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才將他喚回：“獃子，獃子！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徐靖恍然回神，發現許筠莛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修行室，正站在他身邊疑惑的看着他。十二歲的少女，竟抽條得比他還要高出小半個頭。

“想些雜事，沒什麼要緊的。”徐靖微微一笑，問到：“你今日如何？有進展嗎？”

聽見徐靖隨意的回答，許筠莛微微撇了撇嘴，然後嘆氣回到：“半點進展都沒有。剩下的那些經脈和穴位，任我如何衝擊，全都紋絲不動。一百二十八奇經、一千五百三十八穴位，這大概就是我的極限了吧。”

徐靖看着焉了下去的許筠莛，笑着抬手摸了摸她那漂亮的髮髻，安慰到：“沒事，別灰心嘛，已經很厲害了。餓了沒有？咱們吃飯去。”

聽到吃飯，垂頭喪氣的許筠莛這才精神了起來，拽起徐靖的衣袖就往外走去，邊走邊說到：“還用說嘛？肯定餓了呀！快走快走，吃飯吃飯！”

“哎哎哎，別跑啊，急啥。”徐靖一個不慎，被拽的踉踉蹌蹌，只能無奈的說到。

“哎呀，快一點嘛靖哥哥，人家好餓。”

“……好好好，我跑還不行嗎……”

天際的落日更加低沉，但仍舊倔強的露出小半張臉，用那昏黃的餘暉，注視着大地上那奔走的少女與少年。

吃完飯的二人回到住處，進門便看見顧瑤正坐在正廳。見二人進門，顧瑤招了招手到：“回來了？快過來。”

二人連忙快步走到顧瑤身前，喚一聲“大嫂”後端正坐好。

顧瑤微微點頭，然後說到：“你們二人，應該都已經到了養氣期的極限了吧？”

徐靖和許筠莛對視一眼，點頭稱是。

“不錯。”顧瑤誇讚了二人一句，接著說到，“這六年裏，你們好像很少回家，是不是？學院每季都會有三天假期，但我聽菲爾說，你們似乎很少在假期回家？”

“是的，大嫂。我們都想快點完成養氣期的修行，所以有時候假期也會留在學院修鍊。我們父母也是這樣想的。”徐靖連忙解釋到，許筠莛也在一旁瘋狂點頭。

“你們的心情，我也能夠理解。”顧瑤也並沒有責怪二人的意思，只是繼續說到：“但修行一事，也需一張一弛，一味的苦修，有時候反而會適得其反。”

“所以我幫你們請了三旬假，你們且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顧瑤說著，翻手取出兩柱長香來，遞向二人，“這是穩神香，你們回家后，每晚睡前將它燃起，有蘊養靈識之效。”

二人連忙接過長香，便聽顧瑤再次告誡道：“記住了，回家之後，好生修養，不要想着修鍊。沒有修行室的護靈陣法，強行修鍊只會得不償失！”

“好的大嫂，我們知道了！”二人只得向顧瑤保證到。

第二日。

沒有通知家裏人來接，徐靖和許筠莛二人拿着向菲爾討來的地圖，決定自己步行回家。

二人一路打打鬧鬧、走走停停，花了一整個上午才走到家門口，各自回家去。

許久沒見到徐靖的孔慧看見兒子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先是一驚，隨後便是又喜又怕，抱着徐靖責怪到：“你這孩子，回家為什麼不讓我們去接呢？萬一在路上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徐靖自知理虧，只能一臉心虛的傻笑着，把自己請了三旬假的消息告訴孔慧，轉移了話題。

孔慧自然又是一陣驚喜，連忙換人去輯賊司衙門，把消息告訴徐平昌，又差人去集市大肆採購，想要親自下廚，給徐靖好好做上一頓晚餐。隔壁的許府此時也是陣陣喧嘩，熱鬧非凡。

徐、許兩家人因二人的突然回家的欣喜暫且不提。

另一邊，道盟學院內，顧瑤正站在窗前，遙望着城中。

身後菲爾悄無聲息的出現，低聲說到：“主人，徐少爺和許小姐都安全的到家了。”

“嗯。”顧瑤微微點頭，輕聲回到，出神地望着城中徐府的方向，彷彿感受到了那歡騰的氣氛一般，半響后突然輕聲嘆道：“阿弘......”

身後的菲爾一雙獸耳微微一跳，張了張嘴，卻是無言。

主僕二人便這般沉默的站在窗前，思緒卻不知飄到了何方。

......

徐靖和許筠莛遵照顧瑤的囑咐，好生休養了三旬，期間還去看望了在徐靖八歲那年離開徐府、已經嫁為人婦的瓊頤。

三旬時日轉瞬即過，徐靖和許筠莛結束了假期，返回了道盟學院。

返回學院的第二天，二人起了個大早，用過早飯後端正的在顧瑤身前坐好。

顧瑤揮一揮手，兩張薄紙便浮現在二人身前。徐靖好奇地拿起一看，不出所料，正是“啟靈決”。

“這起名是不是太隨意了一點？養氣期的叫養氣訣，啟靈期的叫啟靈決，不會後面凝魂期的功法就叫凝魂決吧？”徐靖實在沒忍住，抽了抽嘴角說到。

“沒錯，凝魂期的功法就叫凝魂決。”顧瑤看着徐靖瞪大的雙眼，忍不住笑道，“行了，知道你在想什麼。啟靈決、凝魂決和養氣決，都是當初一同創造出來，準備推行到全人族的，所以名字才會這麼簡潔直接。放心，等你拜入宗門，準備築基時，就能看見各式各樣的築基決了。”

徐靖不好意思的動彈了兩下，身邊的許筠莛早已憋笑憋紅了臉。

“好了好了，靜氣凝神！”顧瑤輕喝道，然後揮手在二人面前具現出了一具熟悉的人體投影，“啟靈期，顧名思義，就是啟發靈識的時期。而所謂靈識，便是修士精神的一種具體表現。你們之前在養氣期時，是不是意識‘進入’到丹田之內，御使靈力進行通脈和沖穴？”

徐靖和許筠莛連連點頭。

顧瑤於是繼續說到：“那進入到丹田內的‘意識’，其實就是你們的靈識。不過在養氣期時，你們必須藉助養氣訣和修行室的法陣，才能靈活的運用它。當你們進入到啟靈期后，便可以不藉助任何的外力，自如的駕馭靈識了，不僅可以內視，還可以外放出身體探查事物，並且會比身體的視覺和聽覺靈敏無數倍。”

看着徐靖和許筠莛忍不住露出嚮往的表情，顧瑤微笑着接著說到：“那麼該如何突破到啟靈期呢？其實也很簡單。就像養氣期從丹田開始一樣，想要突破到啟靈期，也要從丹田開始。”

“但與養氣期不同的是，想要突破到啟靈期，並不需要靈力的參與，而是只依靠靈識。在啟靈決和修行室陣法的幫助下，靈識自丹田出發，沿脊柱而上，進入到位於大腦中的識海內。只要能夠穩定的停留在識海內，便算是成功突破到啟靈期了，是不是很簡單？”

“這......聽上去好像確實不難欸......”許筠莛遲疑的說到。

“那既然這麼簡單，為什麼道盟學院九層的人都只能停留在養氣期呢？”徐靖疑惑的抬頭問到。

“因為天賦啊。”顧瑤笑着摸了摸二人的頭，溫柔的說出無比冰冷的事實，“靈識由丹田出發，沿脊柱而上，入識海，即成啟靈。這突破的方法簡單到一句話就能描述，但那又怎樣呢？天賦高的人，破之如閑庭信步，輕而易舉；天賦不夠的人，哪怕再不甘，嘗試無論多少次，也只能倒在那重重阻礙之下。這就是修行一道必須面對的現實。”

徐靖和許筠莛一時無言。

“好了，別想太多，以你們二人的天資，大概都是一次便可成功的。”顧瑤則是轉開了話題，“現在，來說一些會讓你們高興的事吧。”

二人立即好奇地抬起頭來。

“突破到啟靈期后，你們就可以自如的駕馭靈識了，這也就意味着，你們可以開始學習術法了。”顧瑤笑着向二人說到。徐靖和許筠莛聽后，兩眼幾乎快要放出光來。

看着二人期待的模樣，顧瑤忍着笑意繼續說到：“啟靈期的修行，便是開拓識海。剛進入啟靈期時，靈識只能在識海中一個狹小的範圍內活動，需要你們一點一點的將識海完全開闢出來，直到當前境界的極限。自然的，在這個過程中，你們的靈識也會不斷地壯大。”

“而釋放術法，便是以靈識駕馭靈氣，按照特定的路線運轉，或是構建成特定的結構，便可以完成釋放了。因此，釋放術法需要同時消耗靈識和靈力，當著兩者任一耗盡后，便無法釋放術法了。”

“同時，釋放術法還與靈氣的質量有關。相同的術法，靈氣質量高的的人在釋放時，所需要消耗的靈力會比靈氣質量低的人更少。而靈氣質量高的人往往靈力也會更多，靈力回復速度也越快，這也就導致，兩個有着明顯靈氣質量差距的人，他們持續釋放術法的能力將會是天差地別的。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求你們一定要在養氣期竭儘可能的打通更多的經脈和穴位的一個重要原因。”

徐靖和許筠莛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好了，要教給你們的就這些了。”顧瑤揮手散去了投影，道：“背熟了啟靈決之後，就可以去修行室嘗試突破了。”

“對了，還有這個，這是啟靈丹，開始突破前將它服下，說不定會有奇效哦。我相信你們可以一次成功，不要讓我失望啊。”顧瑤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兩枚丹藥交給二人，然後笑着摸了摸二人的腦袋，轉身離去。

徐靖和許筠莛對視一眼，好奇地打量着那枚小小的丹藥。“嘖嘖嘖，這還是我穿越過來，第一次看見丹藥這種東西呢。”徐靖暗自想到。

好好收起啟靈丹，二人帶上啟靈決，出門向東區走去。走到東區這一路的功夫，二人便將啟靈決背的滾瓜爛熟。預約了兩間相鄰的修行室，兩人來到修行室門口，卻是相視一笑，徐靖摸了摸許筠莛的髮髻，許筠莛則是對着徐靖舉了舉秀氣的小拳頭，這才各自進門去。

關上修行室的門后，徐靖輕車熟路的啟動了陣法，然後盤坐在坐墊上，服下啟靈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默念啟靈決。

很快，早已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徐靖的靈識進入到了丹田之中。繼續運轉啟靈決，徐靖只感覺一股吸力從丹田後傳來。他並未抵抗，而是順着吸力運動。眨眼間，徐靖便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莫名之地，向上“看去”，隱約可見一條寬闊的通道。

“這就是靈識下的脊柱嗎？”徐靖默默想到，奮起靈識，猛然向上衝去。先前帶着徐靖來到脊柱下方的那股吸力並沒有隨着徐靖一起向上，反而是停留在原地，並且不斷地發出吸力，阻礙着徐靖的前進。

徐靖抵抗着下方的吸力，奮力向上。沒過多久，原本空曠的“通道”開始出現阻礙：先是一縷縷的霧氣橫貫在“通道”中，憑着靈識的直覺，徐靖將它們一一繞過。但很快，下方的吸力越來越強，徐靖被迫放慢了向上的速度，同時霧氣也結成了網絡，徐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從繁雜的網絡中的漏洞中穿過。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下方的吸力越來越強，網絡間的空隙越來越小，直到變成一堵佔據整個“通道”的壁障。

徐靖只得咬緊牙關，悶頭向那壁障衝去。接觸的那一刻，一股幾乎難以忍受的劇痛出現在徐靖的靈識中，幾乎讓他就此跌落下去。但直覺告訴他：跌落，就意味着此次突破宣告失敗。

“這......才只是我修行以來.....所遇到的第一個困難......我怎麼能......就此停步！”徐靖質問着自己，狠下心來，竭盡全力地向那壁障撞去。

當靈識沒入那壁障時，源自靈魂的劇痛幾乎讓徐靖失去意識。這時一道清涼的氣息自小腹處傳來，不僅保住了徐靖的意識不失，還略微緩解了那強烈的劇痛。

“這是......啟靈丹？”徐靖一邊驚喜的想到，一邊趁此機會，奮力一衝，終於突破的壁障的阻礙，來到了一片廣闊的區域。

這時，一陣消散的聲音在身下響起。徐靖向下“看”去，發現“通道”內的層層阻礙正在不斷消散，很快，“通道”就變得暢通無比。直覺告訴徐靖，此後他的靈識再從通道內經過，便可以不受任何阻礙，無比迅捷。

從下方收回“視線”，徐靖開始打量起自己靈識現在所處的環境，只見廣闊的識海中，遍佈着徐靖無比熟悉的灰色霧氣。

“不是吧阿sir，又是你們？養氣期折騰了我六年，啟靈期還來？沒完了是吧？”徐靖忍不住吐槽道。

謹慎的感受了一下，沒有在識海中的灰色霧氣上感受到類似於通道中的霧氣那樣的威脅感，徐靖便嘗試着接觸了一下，花費了不少的功夫，成功的將其同化。

“得嘞，又是一大番水磨工夫。”徐靖無奈的想到，感受着靈識傳來的陣陣疲憊，緩緩退出了修鍊。

修行室內，徐靖緩緩睜開雙眼，感受着自己已經可以隨時進入靈識的狀態，興奮的揮了揮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