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得出門一趟
所謂九二發財證，是指1992年上海證券交易所發行售賣的一種股票認購憑證，全名為股票認購證！
七十年代末，面對着劇烈變革的國際形勢，國家果斷做出了改革開放的偉大舉措，開創了一代先河。
十年時間，國家經濟和綜合實力有了大幅度地提升，但國際形勢再次發生了一些巨大變化，國家需要進一步加快國家建設，但缺少巨大的資金，為了快速籌集資金，於是國家經過再次嚴密論證，然後在1990年的1月26日成立了新中國成立后的第一家證券交易所，即上海證券交易所，簡稱上交所，並在1990年12月19日開業。
但是在上交所開業后，上市的股票卻僅僅只有八隻股票，俗稱“老八股”。
隨着時間的推移，普通百姓對於股票從不信任逐漸變成了狂熱，可總共也只有八隻股票，根本不能滿足大家購買熱情，還因為排隊爭搶購買股票而發生了嚴重的事故。
因此，國家最終決定在1992年初改變股票發行方式，由上市企業直接發行股票改為以股票認購證抽籤購買的方式發行。
於是，一張讓無數人陡然暴富，又讓更多的人捶胸頓足的東西出現了，那就是股票認購證，後來的人則稱之為“九二發財證”。
此刻，林放所聽到的就是關於這個股票認購證的消息。
他沒有一下子反應過來主要是因為這件事根本不是他親身經歷，而且當年老爸大多也是在喝醉酒後情緒不穩的情況下提起，所說也含混不清，只是說當時這個東西讓多少人瘋狂。
也正因為如此，他原本對這件事雖然也覺得非常吃驚，可也就那麼回事，更多的還只是當故事聽而已，並沒有多在意。
現在猛然想起來了這個情況，他怎麼能不高興。
這可是天載難逢，百年難遇的一次原地爆炸的消息，一個普通人只要你有30元錢，敢下決心買一張股票認購證，那就有可能立刻身價倍增，這種事誰知道能不一蹦三尺高。
這一刻，林放簡直興奮的什麼都忘記了，只想發泄心中的興奮心情，然後讓自己快速的冷靜下來。
吼叫了好一陣，感覺脖子冷，他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因為太興奮，蹦躂得太歡了，身上早就出了一身的汗，現在心情稍微冷靜下來，冷風一吹，頓時渾身一個哆嗦！
這一下，他徹底回過神來了，村裏的狗叫聲，遠處的貓頭鷹叫聲，讓他瞬間臉色一變，轉身撒腿就往村裡跑。
想到剛才那鬼哭狼嚎的怪笑，他感覺要是被村裡人知道是他乾的，估計會被吊起來打個半死，大學生也沒用！
哪知道剛進門就聽到母親呂玉秀拉開房間門關切的問：“強娃，你跑哪兒去了，剛才外面什麼聲音嚇死人了，你沒遇到啥髒東西吧？”
林放心裏猛然一個哆嗦，好像剛才的事情真有些嚴重，搞不好又要給村裡增添什麼神秘傳說了。
他心道：“不行，我得趕緊跑！”
正好，自己的確需要離開家裏了。
“媽，我出去轉了轉，是聽到了一點怪聲音，不過您別亂想，哪有什麼髒東西，天還沒亮，外面冷，你回去再睡會兒！”說著趕緊進了自己那屋。
聽到兒子這麼說，呂玉秀總算放心了。
可林放一進屋就呆住了，弟弟林建剛正窩在炕上抱着他帶回來的那些大學課本，手上正好拿起一個牛皮紙大信封。
就聽弟弟一邊笑嘻嘻地問道：“哥，這裏面該不是我未來嫂子給你寫的信吧，還不輕呢，這麼多啊，我偷看一眼啊！”
林放頓時就覺得腦袋有些疼，那信封里裝的可是他剩餘的錢啊！
他想阻止都來不及！
然後他就看到弟弟打開信封口僅僅朝裏面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僵住了，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發直。
“……哥……”
林放剛剛的興奮瞬間就沒了，這事要傳揚出去，他家立馬就要出名，他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這麼多錢，放在他們家，還是他突然帶回來的，這絕對不是驚喜，而是超級恐怖，這絕對能直接將隔壁那個在農村生活了半輩子的老媽直接送走！
林放根本不敢等弟弟出聲，撲上去一把就捂住了弟弟的嘴，然後湊到他耳朵邊小聲說道：“建剛，冷靜，千萬別出聲，穿好衣服，跟我出去跟你說件事！”
他原本就想着在走之前給弟弟交代一些事情的，擇日不如撞日，正好就趁着這個機會說吧！
好在弟弟足夠信任他，儘管腦袋裏可能已經成了一團漿糊，可還是選擇聽從了他這個哥哥的話，慢慢穿好了衣服，兄弟倆重新出了門。
兩人走出村裡老遠，這才在路邊蹲下。
林建剛這時也差不多冷靜下來了，趕忙問道：“哥，你哪裏來的那麼多錢啊？你可別真的幹了什麼不該乾的事情吧？”
林放直接就在弟弟腦門上敲了一下：“想什麼呢你！
你哥我行得正坐得直，那些錢沒問題！”
其實他此刻還在考慮要怎麼跟弟弟解釋這件事。
他的記憶里很清楚，這個弟弟也非常聰明，原本也是一個讀書的好苗子，可惜他年齡小，只能給大哥讓路，這才沒繼續讀高中，這個家裏根本供養不起兩個高中生。
至於妹妹，稍微差點差點，主要還是母親呂玉秀覺得姑娘家讀書多也沒用，最後也跟着輟學了。
林放沉默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建剛，如果我告訴你這錢是你哥用命換來的，那你覺得你哥還是個好人嗎？”
林建剛一下子就愣住了。
用命換來的，啥意思？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要是此刻能看清他的表情，林放一定會發現，弟弟的臉色已經白了。
不過林放沒有繼續等待，而是說道：“你別亂想啊，這個錢不是投來的，也不是搶來的，而是有人做了違法的事情，被我發現了，結果他還想要我的命，然後被我打回去了，然後我就要了這麼多賠償！”
林建剛愣了愣，隨即小聲說道：“黑吃黑啊，那好像也算搶來的！”
林放臉頓時有些僵。
“咳，這當然不算搶，是他給我的賠償！”
林放知道自己沒有工作的事情遲早要暴漏，索性直接跟弟弟說了，反正在他心裏這麼一份工作真不算什麼。
於是他將廠長趙永亮的事情說了一遍。
林建剛頓時驚呼：“哥，那你不是沒工作了？那可是國家分配的鐵飯碗啊？”
林放頓時翻白眼：“呸！什麼鐵飯碗，一個都快倒閉的廠子了，連工資都發不出來的鐵飯碗，都快餓死人了，有什麼用？”
“建剛，國家在改革，社會在變，鐵飯碗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
現在這個社會，只要能掙到錢的飯碗才是好飯碗！
我丟了鐵飯碗，但我馬上就能找到一個能賺更多錢的金飯碗，你說哪個好？”
林建剛縮着腦袋抓抓頭：“那當然是金飯碗好，可是哥，那你說的金飯碗到底是什麼啊？那你後面怎麼辦？”
林放說道：“我得馬上出門一趟，去搶那個金飯碗，你在家照顧好媽和妹妹，等我回來！
等哥回來，咱家就再也不愁沒錢花了。
聽哥的，過了年，你跟建梅就去上學，想辦法考大學，不亂男女，多讀點書絕對沒壞處！
咱媽重男輕女，覺得建梅讀書也是將來給別人家掙錢，這個想法不對，你別聽她的。
你只要記住建梅是我們的妹妹，她長多大也是咱倆的妹妹就成。
反正以後錢的事情不用你們發愁了，以前是家裏供哥上學，讓你這麼小就出去打了三年工，以後哥供你和妹妹上學，你們以後能讀到什麼學歷，哥就供你們讀到什麼學歷，至於媽擔心的找對象之類是事情，到時候你就會發現，根本就不是問題，純屬瞎擔心！
以前哥顧不上家裏，以後哥一個人就能養全家，你也不用再去工地上干那些危險的活了！”
林建剛心裏真的很感動，出去打工的確能掙不少錢，可吃得苦，受的累，還有被人欺負的事情根本不能跟家裏人說。
沒想到今天大哥說出了這樣的話，讓他簡直想要落淚。
“那……哥，這都馬上要過年了，你就不能過完年再出去嗎？”
林放笑笑：“過了年就趕不上了，那可是金飯碗，多少人都等着要呢，一旦慢了，那可就連湯都喝不着了！”
“這麼急啊，那你到底是要去哪兒啊？要去多久？”
林放道：“去上海，估計等回來也到年後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先別跟媽說，免得她擔心！肯定趕下學期開學回來，我還要給你和建梅去找學校呢！”
“那你一個人夠嗎？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有力氣，有事也能多個幫手！”
在弟弟心裏，大哥就是他的偶像，此刻聽到哥哥要去跟很多人搶那個他都不知道是什麼的金飯碗，頓時有些擔心。
林放心裏很暖，前世他可沒有弟弟妹妹，有時候看到別人跟兄弟姐妹一起打鬧的時候真的很羨慕。
不過，以前沒有的現在有了。
真好！
“呵呵，我是去賺錢，可不去打架，這不是人多就用的事情！靠的不是力氣，而是錢和頭腦！”
林放笑着揉了揉弟弟的頭，短髮扎在手心微微有些癢，感覺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