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我去整理下。”雄子關掉腕錶，急忙忙跳下床往浴室奔。
他馬上就要正面面對帝國元帥了！
衣衫不整可還行。
季沐攔住他。“不用，現在挺好。”
寧淺被他按着頭，推回到床上坐下。
鐵花端詳着他：“你的無味劑呢。”
“嗯？”寧淺不解，“你要用？可我的是雄子專用”
“別廢話。”
“哦。”寧淺從睡褲兜里掏出一個小瓶子。尼奧囑咐過很多次，原身也吃過虧，所以養成了隨時隨地攜帶的習慣。
季沐一把抓過，單手懟開，對着雄子刷刷刷下雨似的噴。
從頭到腳，無一例外。嘴巴和腹部這種腺體所在處還特別多停留了一會兒。
渾身微濕涼爽的雄子：“”
他這個牌子特別好使，挺貴的。
回頭一定找鐵花報銷。
季沐噴完，把瓶子丟回給寧淺，自己進了浴室。
很快，也沖完澡換好睡衣出來。
他算的很准，頭髮還沒擦乾，元帥果然再次撥來了全息視頻通訊。
“好好配合。明白？”魔爪一樣的大手伸過來，把寧淺頭髮抓得更亂。隨後，寬闊溫熱的身貼着自己在床沿坐下。
這才點擊接通。
第二天清晨。
雄子坐在飛車裏，連連打哈欠。季沐在一旁和雷霆全息通話中。
他們現在在去松果街接毛毛的路上。
鐵花將之作為今日首個工作任務，作為對寧淺的積極回報。
昨晚，元帥接通后，看見季沐和雄子躺在一張床上，沒有繼續發火。而是語重心長的教育了一番“感情可以培養、嘗試敞開心扉接納對方”。
繼而欣慰表示“你們能睡在一起我就很滿意了，白天的謊話我既往不咎”。
然後親切地和寧淺交換了私蟲號碼，語氣異常柔和對寧淺說“讓你受委屈了”，並聲稱“以後我就是你的娘家蟲，對姓季的有任何不滿隨時找我告狀”。
最後，比想像中更順利更快地結束了視頻。
寧淺本來覺得元帥這個樣子，應該不會再揪着他們了。心裏琢磨接下來應該可以搬回客房，甚至有可能當晚就能回去。
誰知季沐說：“老狐狸比我想的還要狡詐。”
於是乎，寧淺留在主卧，季沐離他遠遠靠着床邊躺下。兩隻蟲最終在一片詭異寧靜中入睡。
“老大，今天上午最後一批，咱們所需的材料就全部搬完了。我現在正和兄弟們往你那兒走。”
雷霆正在向季沐彙報。
“很好。”季沐點頭，他掃了眼全息屏幕上時間，“我這邊儘快趕回。”
雷霆看看旁邊的雄子，道：“老大，你不用急。上午我先帶兄弟們做一些初步篩查分類，下午咱們再開始正式分析。”
“好。”季沐說，“關於反叛軍”
寧淺忍不住“咳”了聲。
季沐瞥了眼雄子，繼續道：“關於反叛軍在主星”
寧淺再次大聲“咳咳”兩下，這次十分刻意明顯。
季沐和雷霆一起看向雄子。
季沐：“怎麼，嗓子癌症？”
“不是。”寧淺翻了個白眼：“你們當著我面討論軍事機密不太好吧”
而且，據季沐昨天和他說的一日時間表，鐵花壓根就不打算出門，要一直在家辦公了。
雖然鐵花也強調了工作時間不讓他亂逛但總歸一個屋檐下，太容易窺探到點什麼。
“哦？”季沐沒想到寧淺會這麼說，挑眉道，“那你說說，你聽懂什麼了。”
寧淺：“什麼都沒聽懂。”
“這不就得了。”季沐哼了聲。
不過他沒再和雷霆說事，雷霆飛了個簡易軍禮就下線了。
寧淺：“”
這個上將也太不防備了，怕不是個傻的。
“你是不是在罵我？”季沐關閉腕錶，突然轉向雄子。
“沒有。”雄子木着臉回答。
飛車行駛在主星上空，清晨陽光明媚。光線斜射進車窗里，照在雄子精緻白皙的臉上，投下一半陰影。
季沐看着寧淺，沒再說話。
周圍突然陷入靜謐。
寧淺留在蛋糕店的車昨天就被副官開到別墅了，但季沐帶他坐的是軍務飛車。
更寬敞，也更智能。
又過了一會兒，飛車導航提示目的地將至，開始自動化下滑。
寧淺想起第一次坐車撲到鐵花臉上的囧事，急忙伸手扶好前排座椅。
季沐這次和他坐的同一排，見狀淡淡道：“雷霆已經改過設置了。”
飛車緩緩下降。
寧淺：“哦。”
車停穩后，寧淺準備下車，但季沐坐在門那邊，沒動。
“聽好。”季沐道，“你現在畢竟是我雄主，回主星這段時間裏，你都必須陪同在我身邊，而我總不能不談事情。”
“不過，我並不擔心。不論是在家，還是此刻這輛車，都被頂級光腦天才也無法破解的軍方專用網絡24小時監控着，同時，你的所有個蟲星網帳號也已被我全部加密。”
季沐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勾起雄子下巴，意味深長道：“但凡你有什麼異常舉動，我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無論你想對外傳播什麼敏感信息，最終都只會傳輸到我這裏。”
雄子皮膚被溫熱的觸感抵着，被迫仰頭看鐵花：“那我可真是放心了。”
“呵，多謝擔憂。”銀髮雌蟲鬆了手。轉身開門，下車。
寧淺隨後。
季沐開的軍務飛車外觀深灰色，造型酷炫。停在c區這種中低級雌蟲和最低級雄蟲住的地方，就顯得格外惹蟲矚目。
松果街是單身雄子居住的一條街，平日裏街上蟲不多，但還是有幾隻路過雄子往這邊看。
寧淺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就是鐵花回主星也有三天了，按照他在星網上的紅黑程度，卻沒蟲討論。
面前就是87號院，他穿來后住了一個多月的房子。
寧淺沒再多想，向前走去。
出發前和尼奧打過招呼，大門正虛掩着。
還沒進入，傳來了狗叫聲。
門被擠開，一隻毛髮亮澤通體雪白的大狗奔出來，衝著雄子就撲了上去。
寧淺險些被撲倒，張開雙臂抱個滿懷，和毛毛打鬧起來。尼奧聽到聲響，跛着腳出門。
主星正值暮春，但尼奧穿得十分嚴實。
因為提前知道上將也會跟着過來，而尼奧對雌蟲尤其是高等級雌蟲有着深深恐懼。所以他套着長外套，還帶了帽子和口罩。
尼奧站在門口，又開心又不自在地笑道：“小淺你來啦。上將，快請進。”
“尼奧！”寧淺放下毛毛，和大叔擁抱了下。
季沐點頭致意，跟在後面進入院子。
身後，遠遠的一處石頭上，一架微型無蟲機錄下眼前一切后，悄無聲息飛離。
尼奧住的是帝國分配的公寓，不大，但前院打掃的乾乾淨淨，和寧淺走之前沒啥差別。牆角處，是一排紫藍相間的蟲鳶花，正盛開着。
季沐目光從蟲鳶花上掠過，重新看向兩隻雄子。
尼奧已經給院裏小圓桌上擺好了甜點和甜茶。招呼道：“來點上午茶吧。”
寧淺開心坐下，吃了起來。季沐沒動，站在旁邊看着狗狗。
毛毛似乎很喜歡鐵花，湊上去嗅了幾下，然後開始圍繞着雌蟲轉圈。
一邊飛快轉着，一邊響亮地汪汪叫。
寧淺一邊吃一邊扭頭看。毛毛的熱情似乎感染了季沐，他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喜歡就摸摸。”雄子嘴裏塞着餅乾，含糊不清道。
太好了！毛毛和鐵花看來很投緣，這下他更加放心帶回家了。
尼奧見季沐站着沒動，也不敢和寧淺多說話，道：“我已經把毛毛沒吃完的狗糧，還有睡墊玩具都裝好了，這就去拿。”
說罷起身進屋。
季沐轉而看着尼奧背影，寧淺也看着。
尼奧大叔四十多歲了，但容貌和身材都保持得很好，沒有其他雄子由於好吃懶做日益肥碩的身軀。
他上台階時，跛的那隻腳沒踩穩，踉蹌了下。
清瘦單薄的背影猶如蝴蝶翅膀般一抖，在微涼的晨風中，瞧起來竟然有一絲落寞。
寧淺吃東西的動作一頓。
突然鼻子有些發酸。
這才兩天，他真的很想念尼奧，想念和尼奧一起在小院裏喝茶養花逗狗。
他怕尼奧替自己發愁，就想着自己表現好，讓尼奧別太擔心。
卻忽略了尼奧自己的感受。
尼奧也會想念自己也會想念毛毛
他已經搬去季沐家裏。現在，就剩尼奧一個蟲。
如果把毛毛也接走
尼奧拎着袋子出來，有些吃力走到雄子面前：“喏，東西都在裏面。”
他看了眼一旁毫無反應被狗逗的雌蟲，又小聲道：“上將忙，你快回吧，別因為你浪費時間惹他生氣。”
說完還瑟縮了下，很怕被聽見。
寧淺沒接。
他突然大聲說：“我改主意了。”
他說：“我那邊還沒收拾好。毛毛還是先放這邊吧。”
身側傳來腳步聲，季沐走過來。毛毛快速跟上，然後乖巧卧倒在鐵花腳邊，搖晃着大尾巴。
寧淺轉向季沐，詢問：“我能多待半小時嗎。我想和毛毛玩一會兒。”
語氣帶着請求。
季沐：“”
就在雄子以為會被拒絕，對方竟然道：“好。”
季沐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存在讓兩隻雄子放不開，於是接着道：“我在車裏等你。”
他再次向尼奧致意，然後離去。
寧淺抱着狗狗，等大門重新關上，扭頭對尼奧道：“鐵花今天還挺客氣的。”
尼奧也有些怔然。
寧淺拉着尼奧到桌子邊重新坐下，尼奧終於放鬆下來。
“快和我說說你的情況昨晚你全息里話好少，我直覺不太對”
“哎是有點突然啦”寧淺開始說起來，“怎麼說呢，你別誤會，但我現在和他睡一張床了”
“他特會唬蟲我先順着他毛不過他手下不咋怕他”
寧淺挑着和尼奧說，季沐一直沒來催促。不知不覺聊了很久，寧淺一看腕錶，早超時了。
他記得雷霆說什麼分析資料，他不能再耽誤季沐時間。
“尼奧我得走了，我盡量過幾天再回來一趟。”雄子摟住毛毛，狠狠吸了一大口，“毛毛乖，要保護好尼奧喔。”
毛毛伸出舌頭舔寧淺臉頰，汪汪叫着滿口答應。
寧淺邊往外走便給季沐發短訊，出門的時候，季沐正好也下車。
尼奧半抱着狗，站在大門口。
寧淺上車，和大叔揮手告別。
車子迅速升空，寧淺透過玻璃窗，看着原地不動的雄子大叔越來越小，很快消失不見。
寧淺收回視線。
他吸吸鼻子，忍不住道：“我可以每周都來一次嗎。”
聲音有點瓮聲瓮氣。
他其實有點不抱希望。
畢竟剛才，他提出的多留半小時已經是僭越。季沐告誡過他，不要總是提出這種要求，他真是蹬鼻子上臉了。
“你可真是得寸進尺。”季沐果然說。
“好吧，對不起。”雄子很快道。
“這就放棄？”季沐接著說，“你們雄子不是予取予求慣了嗎。“
寧淺：“不答應就算，用不着譏諷吧。”
季沐卻又道：“結婚協議里有一條：【保障雄方一定的生活質量】。”
他側頭看向雄子，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唇角微勾：“如果每周探望一次會讓你開心，我可以考慮。”
寧淺愣住了。
季沐沒把話說白，但好像是同意的意思？
鐵花竟然同意了！
寧淺趕緊偏過身子，認真注視起銀髮雌蟲。對方依舊一臉漠然表情，渾身散發著生蟲勿近的氣息。
“謝謝。”雄子壓抑住撲上去給對方一個擁抱的衝動，認真道。
然後，發自內心地沖鐵花笑了一下。
季沐別開頭，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