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梅花簪子有探意

第11章 梅花簪子有探意

冬日人總是愛犯懶的,商洛整日窩在自己的屋內與慎兒閑談,現在倒也准予如洲如月進裏屋了,地位看似倒是和慎兒的一般了。

雲舒也喜歡和商洛待在一處,尤其是近日商洛不知從何處抱了只好看的白貓來。

毛茸茸的,毛髮柔順,喜歡蜷縮成一團躺在商洛的懷中咕嚕咕嚕的叫喚着。

雲舒最是喜歡這些玩意兒的,之前也養過一隻,但是不知怎的死了,雲舒傷心了好久,不願意再承受這般的苦楚,便是沒有再養。

現在商洛養了一隻歡脫的,她還是喜歡,便總是三天兩頭的往雲鶴院裏跑。

慎兒正嘟嘟囔囔的給桌上的白貓梳着毛,“姑娘,這鈴鐺掛在阿言身上這般好看,何故要摘了?”

阿言便是這隻白貓的名字。

商洛也只是笑了笑,雲舒不喜給貓兒戴上鈴鐺,總覺得像是束縛。

商洛覺得雲舒在阿言的身上瞧見了自己的模樣一般,也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但是偏偏看不見那條無形的線。

“阿言戴着總歸是不舒服的,摘了罷,摘了便舒服了。”

此時如洲正好端着熱茶走了進來,將商洛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去,笑道:“姑娘這話不像是從姑娘嘴裏說出來的,倒像是大姑娘說出來的話了。”

“誒!”

阿言一下從桌上躍下,朝着商洛便是飛撲了過去,蹭着商洛的懷抱就不肯離開了。

慎兒撅了撅嘴,“餵食的是我,阿言倒只喜歡姑娘了。”

商洛笑呵呵的抱着阿言在窗邊的軟椅上坐下,外面的雪倒是越下越大了,這個冬日註定是和白雪一道度過的。

阿言果真生得漂亮,尤其是那一雙水晶般透亮的眸子,自己也喜歡得緊。

原本只想要只白貓的,沒成想師兄給了這樣一隻漂亮的,不僅是雲舒,自己也喜歡得緊。

正想着雲舒便是已經到了,她歡歡喜喜的在桌前坐下,“妹妹日子倒是悠閑,姐姐好生羨慕。”

如洲畢恭畢敬的倒了杯茶,隨即又將暖爐搬近了一些,這才退下了。

這些日子混的熟了,雲舒對商洛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謹了,對於商洛來說這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商洛眼眸微轉,“我倒是羨慕姐姐,世家千金們都說姐姐賢良淑德,皆以姐姐為榜樣呢。”

她輕輕拍了拍阿言的後背,阿言不悅的看了一眼商洛,喵嗚一聲便是竄到了雲舒的懷中。

雲舒臉上的笑意更甚,“妹妹若是在院子中待得無趣了,便是隨我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事。”

“那自然是好事。長安多的是世家貴女,不像青都,個個藏着掖着。我聽聞在姐姐之下的蘇小姐才藝盎然,一曲琵琶肝腸斷,倒是說得神乎其神。”

雲舒微微頷首,倒是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蘇將軍之女蘇景熙的確是長安一才女,彈得一手好琵琶。”

商洛臉上流露出一絲艷羨,這一切雲舒自然是瞧得仔細,心中竟又是泛起一絲的苦澀來。

想來商洛自幼養着身子,未曾學些什麼的。

她想了想,忽的說道:“初雪剛過,我明日剛好要去蘇將軍府與蘇小姐一聚,妹妹不如一道?”

商洛似乎是有些猶豫,“姐姐與蘇小姐交好乃是閨中密友,可我與蘇小姐素未謀面,怕是……”

“你是我妹妹,我派人去說一聲便是了,也正好纏着讓她彈一首,我也想聽得緊呢!”

“那便麻煩姐姐還要專門派人說一聲了。”

雲舒笑得溫婉,懷中的阿言已經呼呼大睡了,只是時不時的伸出爪子抓撓一下雲舒的袖口。

又是閑聊了一陣,慎兒端了葯進來,“姑娘,該喝葯了。”

眼看着便是到了午後,雲舒也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阿言放到了商洛的懷中。

“我還要陪阿娘吃飯,便是不多留了,明日我來找你。”

“嗯,好。”

送別了雲舒,商洛也覺得自己在軟椅上是躺不下去了的,在舒服的一天也是一動不動躺了整天了。

慎兒將阿言抱了起來,“阿言最近胖了些,大姑娘抱了那麼久竟也不覺得累么?”

商洛自顧自的走到了門口,看着院中的白雪皚皚,“喜歡自然也就不會覺得累了。”

慎兒站在商洛的身側,也跟着往外望,卻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姑娘這貓倒是像給大姑娘養的一般,日日供大姑娘取樂。”

商洛斜眼看了一眼懶散的阿言,它的毛色如同院中的白雪一般,“此話日後便是不要再說了。”

“哦。”

如洲拿了一錦盒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正好撞入商洛的視線。

慎兒微微皺眉,“着急忙慌的幹什麼呢?”

如洲小臉紅撲撲的,隨即便是將錦盒捧到了商洛的跟前。

“首輔大人今日來了,說是感謝姑娘的,還特地送了此物過來。”

路承安?

商洛並沒有伸手去接,只是輕輕拿手中的帕子掩了掩口鼻,整個人無力般的依靠在門框上。

慎兒連忙將懷中的阿言放到了軟榻上,這還引起了阿言的不滿,嗚嗚的叫了幾聲。

慎兒接過錦盒打開,拿出裏面的梅花簪子,“姑娘。”

雖然是因為商洛來的,但是男女有別,內院的女子是不能見的,自然也沒人專門來知會商洛一聲。

商洛捏起那根簪子,微微蹙眉,這倒不像是什麼貴重物品,做工精巧,但也樸素。

如果說是獎賞,堂堂的首輔大人就給這個?未免過分小氣了些。

但若不是,路承安送這個東西是何意思?

慎兒明顯也覺得奇怪,看着如洲,確認道:“這當真是首輔大人給的?”

如洲肯定的點了點頭,“自然是的,大夫人讓我去取的時候首輔大人也是在的,我親眼看着他將東西放進去的。”

商洛仔細端詳着手中的簪子,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奇怪的來。

慎兒撅着嘴,“莫不是首輔大人親手做的定情信物么?”

商洛被逗笑了,“首輔大人的意思可是我們可以胡亂猜測的?”

她又看向如洲,“既是首輔大人送的,自然是極好的。你去廚房催催,我也有些餓了。”

“是。”

慎兒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都被商洛一個眼神瞪了回去,訕訕的為商洛喂貓去了。

商洛將簪子放回了錦盒之內,還未扣上,卻是覺得簪子上的花紋很是奇特,像是雲紋,卻又不像。

這樣的紋路商洛實在別人身上瞧見過的,年幼時的玩伴不就常帶着這樣的梅花簪子么?

只是那個貌美的小姑娘只在青都留了半月便是隨商隊離開了,但這又和路承安有什麼關係?

他是那個小姑娘?

不可能不可能,自己與那個小姑娘同床共枕,若是男子自己怎麼會不知?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發脹的太陽穴,這件事兒自己還真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了,路承安究竟是誰?

青都多小巷,兩個七八歲的女童你追我趕,其中白衣小女童似乎是體力不支,很快便是慢了下來。

紅衣女童依舊歡脫,卻是從角落裏忽然竄出來一男孩,穿着破爛,蓬頭垢面,不知什麼緣故竟是撲到了紅衣女童的身上。

女童被嚇了一跳,倒也是反應迅速,轉身拔出髮絲間的簪子便是刺入了男孩的脖頸,頓時鮮血直流。

一個孩子不知何故竟有這麼快的反應,那麼大的力氣。

白衣女童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頓時驚在了原地,一時說不出話來。

紅衣女童看着手中的鮮血很快便是回過神來,她鬆開了手,眼睜睜的看着男孩癱倒在自己的面前,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自己。

紅衣女童蹲下身子,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想要將簪子拔出來,卻是被男孩死死的攥住了手。

“是你活該,放開我!一個臭乞丐而已,死了便是死了!放開我!”

“在這青都無人敢惹我!放開——”

簪子還是沒能拔出來,就那樣留在了男孩的脖頸上,鮮血還在不斷的湧出,像是男孩流逝的生命一般。

也許是那樣的面對死亡的眼神嚇壞了紅衣女童,她捨棄了滿手的鮮血,拽着嚇呆了的白衣女童便是離開了。

商洛回過神來,柳眉緊鎖,路承安莫非是那個小男孩?

他將自己錯認成了那個人?

她的嘴角忽然綻開一個笑來,還真的是有緣分啊,當初的小乞丐搖身一變成了首輔。

只是那女童自己也不知在何處,不過這倒是成全了自己,不管路承安是報仇也好,還是其他的也罷,現在他對自己總歸是不一樣的。

或許這還是一件好事兒。

他送來這梅花簪子想必是試探,那自己怎麼可能讓他失望呢?

如月很快便是端着飯菜進來了,商洛卻是沒了胃口,她取出了方才的錦盒交給如月。

“這是我前些日子寫下的心愿,今日我瞧着挺好的,便是將其埋在院中那棵柳樹下吧。”

“心愿?”

商洛淺笑着點了點頭,“嗯,在青都的時候,祖母總是這樣說的,冬日將自己的心愿隨初雪一同埋葬,那麼來年的春日所思所想定會一一實現。”

如月並沒有懷疑,一臉懵懂的樣子,點了點頭便是拿着錦盒出去了。

商洛站在窗邊靜悄悄的看着,雖然是宣德侯府的內院,但是今日的事兒定是會一字不落的傳入路承安的耳朵里吧。

大雪還在下,絲毫沒有停息的意思,倒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有的東西即使極力隱藏,卻依舊會留下蛛絲馬跡。

商洛抱着阿言回了軟塌,她仔仔細細的回想着幼時的那件事兒,越想便越是覺得荒唐。

路承安是前朝丞相眾多義子中的一個,但是卻是最為出色的一個,手段狠厲,很快便是脫穎而出,頗受丞相的器重。

不過丞相非善類,也不過是想要利用這些人來奪取帝位,路承安卻是在丞相反叛之際臨時反水,丞相失敗,路承安成了大力滅親的功臣。

此後,路承安倒是盡心儘力的輔佐起帝王的大業來,在先皇臨終之際,更是得了先皇的信賴,手握重權。

他能走到這一步着實不易,商洛也着實佩服。

實在是睏倦,商洛合上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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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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