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我叫李康。”大一點的男孩兒說。
李康從小跟着媽媽生活在輻射區，一年只能見到一次爸爸。
在李康五歲的時候，媽媽又懷了弟弟和妹妹，可是直到弟弟妹妹出生，四年過去了，李康卻再也沒有見過爸爸。
後來住在他們隔壁的吳叔叔覺醒了異能，把媽媽和他們三個孩子都一起帶到了一個新環境。
那裏的每一個人都穿着和爸爸一樣的衣服，他們把自己緊緊包裹起來，臉上戴着面罩，李康不知道裏面有沒有自己的爸爸。
還在輻射區的時候，吳叔叔對媽媽很照顧，對他們三個小孩雖然不太理睬，卻也說不上壞。
輻射區的壞人太多，吳叔叔會保護媽媽，在李康心裏就已經是很好很好的人了。
可是自從吳叔叔覺醒異能帶他們離開輻射區后，媽媽和吳叔叔的爭吵開始變得越來越多，對他和弟弟妹妹的態度也越來越差。
直到有一天，吳叔叔把妹妹帶走後，一個人回來了。
因為弟弟妹妹出生后，爸爸就沒再出現過，弟弟妹妹也就一直沒有取名字，只用“弟弟”、“妹妹”代稱。
媽媽問吳叔叔：“妹妹呢？”
吳叔叔說：“在外面玩，一會兒接回來。”
媽媽卻不肯等，一邊哭一邊要吳叔叔帶她去找妹妹。吳叔叔站在陰影里一動不動，媽媽突然拔出吳叔叔腰上一個黑色的圓筒對準了自己。
媽媽說：“我知道你恨那個人，我也恨，但孩子是無辜的，今天要是妹妹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想活了。”
後來吳叔叔還是妥協了，把妹妹帶了回來，妹妹一直哭，媽媽一下一下撫着妹妹不知被誰扯散了的小辮子，對着吳叔叔厲聲尖叫。
“你瘋了！她是我女兒，你要看着她受和我一樣的苦嗎？你怎麼忍心！”
吳叔叔沉默不語，任由媽媽哭喊到嗓子都啞了，離開之前吳叔叔問：“她除了頭髮亂了還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哭？當年你都沒這樣哭過？為什麼？”
沒有等媽媽回答，吳叔叔就出去了。
那之後的日子，吳叔叔從開始的無視他們三個孩子，到後來一不高興就會把他們關進地下室，不給他們吃飯、喝水。
而就在昨天，媽媽把被關在地下室的他們偷偷放了出來，告訴他們：“小康，這裏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媽媽沒辦法離開，但你一定要帶着弟弟妹妹努力活下去。”
隨後媽媽將他們藏進了哨兵號……
“那個吳上尉是你們的后爸？”
游己將小孩兒所述的信息拼拼湊湊，最終得出一個這樣的結論。
而聽完事情全過程的晏又玦，奇怪地看了付予還一眼：“付哥，知道他們在艦艇上嗎？”
付予還“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麼特殊表情。
游己這才想起，付予還身為頂級空間系異能者，在哨兵號上的時候不可能感知不到三個小孩的存在，但付予還竟然一路什麼都沒有說。
“為什麼？他們藏在了哪裏？”
游己百思不得其解，他雖然不是空間系異能者，但異能者本身五感發達，幾個小孩兒藏在並不大的船艙中，他居然也沒察覺到絲毫異樣？
彷彿知道游己在疑惑什麼，付予還補充道：“治療艙內部與外界完全隔絕，如果不刻意查看，就不會被發現。”
“他們藏在治療艙里？”
游己喃喃自語，不自覺想起他和付神在這個時空的第一次尷尬見面。
“咳，付神認識他們？”除了相識，游己想不出付予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幫助小孩兒逃離駐軍基地的理由。
付予還卻否認道：“不認識。”
“付哥這就叫典型的面冷心熱！”晏又玦評價道。
難得贊同晏又玦的話，游己點了點頭后又嘆氣道：“可是現在怎麼辦，三個小孩在輻射區也獨立活不下去吧？”
三個孩子很聰明，在對於他們還是陌生人的游己問他們爸爸媽媽在哪的時候，李康很聰明地謊稱爸爸就在附近。
可輻射區這種地方，並不是只有壞人才可怕。
沒有居所，沒有食物，甚至他們身上連套像樣的抗輻射服都沒有，只是普通人的三個小孩又能在這樣高強度的輻射環境下堅持幾天呢？
“哥哥，你們是警察嗎？”
李康仰着黑黢黢的小臉問：“媽媽說，只要我們找到警察叔叔然後告訴他們，我們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我們就安全了。”
“警察？”滿目皆是輻射區無邊的荒涼，游己苦哈哈自我調侃，“哥哥們這最多能算送葬人。”
付予還脫下了自己寬大的防護服扔給游己：“抱上他們，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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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輻射區，少管所」
在輻射區的西南角，有一片神秘卻不算起眼的建築群。
建築群外圍猶如一個不怎麼規整的橢圓形雞蛋殼，殼面坑坑窪窪卻綿延不破，四周被臟污的石灰牆密封覆蓋著。
丑，簡陋，沒有任何藝術觀賞價值，在輻射區屢見不鮮。前提在於沒人發現，它表面橫豎交錯密密麻麻附着的帶電金屬網。
當游己幾人立於這座形似巨型蛋殼，實為少管所的密閉建築群前，游己眨眨眼：“少管所？你想把他們關進牢裏？”
付予還點了下頭，正要上前交涉，被游己眼疾手快攔下。
“不好吧，送進少管所還不如送去福利院呢。”游己自顧自道，“雖然小弟弟是咬了我沒錯，付神要給我出氣也不用……”
不待他說完，晏又玦很不給面子的“嗤”了一聲。
游己立刻怒瞪晏又玦。
付予還倒早習以為常，沒笑話某人時不時來一下的自作多情，簡單解釋道：“輻射區沒有福利院，只有這裏收留兒童。”
“而且少管所與志願軍分屬兩個不同系統，志願軍歸聯盟政府統領，而少管所則為區域自治，由區域長直接管轄。”晏又玦幫着補充。
輻射區的情況游己了解的太少，他提出疑慮：“那他們要以什麼理由進少管所？總要有個罪名吧？”
“出生罪。”付予還與晏又玦異口同聲答。
在輻射區，新生命的誕生不被祝福，但如果有失去父母、親人監管的未成年人，可以按“出生罪”刑入少管所長至成年。
而李康的媽媽之所以讓李康帶着弟弟妹妹去找警察，應該就是希望孩子們可以先暫時受到少管所的庇護。
少管所的大門緩緩開啟，懷中抱着被防護服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三個孩子，游己先行踏入。
路過做了一個“請”姿勢等在門邊的晏又玦身前時，餘光不經意掠過晏又玦的周身。
游己有些時候的確心大如斗，卻也不是個傻子。晏又玦來到輻射區后的種種表現，着實很難不讓人起疑。
利用精神傳導，游己給付予還發了個信號：“付神是不是也懷疑他？”
游己用了個“也”字，付予還幾次不動聲色觀察晏又玦，游己其實都有注意到。
但他畢竟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在二十二年後的異能者管控塔里，一同共事的付予還和晏又玦關係很好又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付予還則用空間鎖定的方式回復游己，他沒有否認，僅說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回去的路上，付予還站在駕駛艙操控台前盯着巡航顯示屏，游己則在那台角落裏的治療艙邊東摸摸西看看。
“付神，這治療艙是你私人使用的嗎？”
游己打開治療艙蓋用手比了比內部大小，應該超過兩米，感覺這尺寸十分像是按照付予還的身高量身訂造的。
“放的什麼修復液？那幾個小鬼進去過了，要換修復液的吧？”
巡航屏前的付予還沒有立即回答，好一會兒后才說：“不用管它。”
晚間熄燈前，晏又玦見游己準備打地鋪，便熱情邀請游己同睡。
“游哥，一起睡呀。”
不知為何，游己下意識瞥了眼付予還的反應，卻見對方根本不在意他們，只專註於閱讀手上那本彷彿永遠看不厭的《聯盟通用語音標註解》。
游己無甚興趣地擺擺手：“還是算了吧。”
“游哥怕什麼？”晏又玦露出他那雙招牌彎彎眼，笑眯眯道：“難道怕睡了我，讓你負責不成？”
游己：？？？
“我喜歡女孩子！”游己嚴正聲明：“我，鋼鐵直，懂？”
誰知剛說完，原本盤腿而坐的晏又玦抬腳下床，跨前一步抱了游己一下。
一觸即分，晏又玦問：“什麼感覺？”
游己的精神防禦機制“嗖”地放出一條精神尖刺。
然而尚未覺醒異能的晏又玦，根本無法感知到寒光閃閃的利刺正懸停在距他眼球不到1mm的位置，眼睛甚至都沒眨一下。
意識到難以威脅到對方，游己原地呆愣了一秒，隨即用最快速度轉身，一頭撞上不知從何時起也向他們投來了關注目光的付予還。
“付神！”
只見游己八爪魚似的往付予還身上一撲，用力扒拉住付予還的兩隻手臂，同時將頭繞過對方頸側，下巴抵進肩窩。
堅定拒絕多看晏又玦一眼。
要不是付予還攔了一下，游己恨不得兩條腿都盤到付予還腰上。
因為整個人呈現半吊在付予還身上的姿勢，於是游己也錯過了付予還臉色一瞬間的發白。
他哇哇告狀：“晏又玦他暗戀我，他邀我一起睡，他還企圖掰彎我！我鋼鐵直！”
“怎麼辦？我不幹凈了！”游己嗚嗚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