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有喜歡的女人了。

江夫人臉色難看,像是聚了一團陰沉沉的烏雲,她抬頭看向女兒,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點玩笑的意思,但是並沒有。

病床邊的覃父覃母也是一愣,下意識看了眼病床上的女兒。

他們想得則更簡單——眼前還有什麼其他喜歡江雪鶴而又能讓江雪鶴喜歡的女人?

但是他們的表情同樣看不出高興,反而緊皺着眉頭。

“即便你現在改變主意,我們也不可能把曦曦交給你了!”覃母說,“你已經害她變成這樣,再怎麼裝——”

“我喜歡的不是覃向曦。”江雪鶴打斷了她的話。

覃父覃母一滯,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與覃小姐見面不多。”江雪鶴說,“回國之前最後一次見她是七年之前,覃小姐應該還沒有成年,回國之後我也只見了她兩次。”

連見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又哪裏談得上“深情”?

江雪鶴頓了頓,說:“我不知道覃小姐喜歡我哪裏,但感情這種事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僅靠着一個人的‘希望’就可以兩全其美的。”

覃母似乎並未意識到這句話中的重點,只抓着自己最關心的問題,直截了當地問:“所以你喜歡的是別的女人?”

江雪鶴說:“是。”

覃父覃母表情都不太好看了——

江雪鶴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她就算喜歡女人,寧可喜歡名不見經傳的陌生女人,也不屑於回頭看一眼喜歡她多年的女孩子。

這不就是等於將他們的寶貝女兒放在地下踩了嗎?

江夫人在旁邊沉着臉沒有說話,這會兒看着覃父覃母的表情,一眼猜出他們心裏的想法,心裏反而更加不痛快。

覃家這對夫妻也不算沒有經濟頭腦,在商場上也算混得有聲有色,可一碰到女兒相關的事便彷彿被下了降頭,不說講道理,就連禮貌也沒剩下幾分。

她江家的女兒難道還比不上覃家這個只會哭鼻子的小女孩?

“喜歡不喜歡哪是我們做家長的說說就能改變心意的?”江夫人開口,“與其揪着喜歡不喜歡的,不如回頭好好勸勸你女兒,不要半夜隨意跟對她有意思的男人出門。”

覃母有些惱怒:“江太太你這是什麼意思?!說我們曦曦不自愛嗎?”

“哪裏哪裏。”江夫人連忙否認,臉上還是關切之情,“覃太太,我是心疼你女兒單純才提醒你。這一次虧得都是學生還沒有太多心眼,萬一到時候真出了事,可不是揪着無辜的人來遷怒幾句就能挽回的。”

被覃家夫婦倆刻意迴避的話題再度被提起,覃向曦半夜跟愛慕她的男孩子出去鬼混是事實——雖說以她的心性,可能“鬼混”這個詞有些重了,但傳到外面去,叫別人看來那就是這個意思。

覃家顯然不會允許那個男同學跟覃向曦在一起,而且覃向曦也並不喜歡他,現在還只說是“不自重”,再往下傳說不準就是“放蕩”了。

所以覃家才揪着覃向曦向江雪鶴告白被拒絕的事不放。

同性婚姻已經合法的今天,向同性表白失戀大受打擊精神不振,聽起來也比半夜隨心懷不軌的男孩子去酒吧鬼混多上幾分執着深情,還能叫人同情。

江夫人原先不懂,因為天然對同性戀存在偏見,並不覺得這個名聲傳出去會好聽一些,但看覃家夫婦的表現,這會兒也明白過來——

這是拿江雪鶴當槍使呢。

不就是仗着傳聞說江雪鶴脾氣好,以為她會心軟。

想通這一茬,江夫人也不再客氣了,看着覃夫人冷笑一聲,張了嘴就沒給她再插話的機會:“孩子年紀小不懂可以理解,但做父母的可不能由着孩子胡鬧,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成年人了,難不成還要叫別人來教你該怎麼教養孩子嗎?日後若是闖下大禍,惹上麻煩,可不一定都像是我們這麼好說話了!”

說著,江夫人轉頭看向女兒,問:“雪鶴,你怎麼看?”

比起有些激動的母親,江雪鶴依然心平氣和,但說出來的話里也與“心軟”扯不上關係。

“如果兩位堅持覺得是因為我而引起的車禍,那麼咱們可以約個時間,叫上律師,來談談精神損失費的事。”

江夫人不由哼笑了一聲。

真叫律師來,還不知道是誰該賠償誰。

鬧大了對覃向曦一點好處也沒有,基本等於昭告天下她不僅夜裏出去跟男同學鬼混,還想要訛無辜路人的錢。

覃父覃母不至於這點關竅都想不通,臉色變了幾轉,嘴裏嘟囔出來的還是江雪鶴太不念舊情之類的話。

江雪鶴只當沒有聽到,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微微頷了頷首:“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她往前兩步,將手裏的果籃放到床頭柜上。

是順手從樓下水果店買來的,規格最高的那一款,看着挺漂亮,但也確實一點也不走心。

江雪鶴轉身拉開病房的門,江夫人又明裡暗裏擠兌幾句,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看着兩人說不出話來的模樣,這才揚眉吐氣,一扭頭,跟着女兒出了病房。

病房門口還有些看熱鬧的,一見人出來嚇得即便轉頭面向牆壁,低着頭看數地上的斑點。

江雪鶴視線在走廊上轉了一圈,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江夫人還在後面低聲念叨着:“真是活該!也不知道避着點人,這下徹底成了笑話了,早上顧太太還跟我說這事兒呢,說她女兒的圈子裏都傳遍了,說那覃大小姐大半夜的不好好待着……”

她想想還是不夠解氣。

看熱鬧看笑話誰都高興,前提是那笑話沒鬧到自己身上來。

雖說這會兒大家都覺得江雪鶴挺無辜的,但誰也說不準後面流言傳來傳去會不會變了模樣。

跟一個女人一起陷進緋聞漩渦里,江夫人怎麼想心裏都覺得不舒坦。

這丟的可都是江家的臉。

江雪鶴從安全通道下的樓,江夫人沒留神,跟在她身後下去。

樓梯口最近的門出去就是住院樓背面的小花園,沒人打理有些荒涼,看不見什麼人影。

江雪鶴停下來,轉頭看了一眼江夫人,說:“媽,別太過了。”

江夫人神情已經從不滿上升到了怨憤,聞言才一頓,稍稍收斂了一些,皺着眉嘟囔了一句:“我能做什麼——行了,我有數。”

江雪鶴淡淡說道:“她也很可憐。你太針對她,旁人要說我們得理不饒人。”

她有什麼可憐的?

江夫人心說著,但對上江雪鶴平靜的視線,她就有些說不出話來。

在這種事情上,江雪鶴總是很有主意的人。

畢竟也是為了江家的臉面。

江夫人想着,不大情願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想起病房裏那些話。

“雪鶴,這裏也沒有別人,你跟媽說實話。”江夫人說,“剛剛那些話是不是故意氣覃家的那兩個人才說的?”

江雪鶴搖了搖頭,說:“不是。”

江夫人心頓時涼了半截,不甘心地又追問一句:“真的?”

江雪鶴說:“真的。”

江夫人終於忍不住,微微提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跟女人在一起?女人能給你什麼?沒錢沒勢、沒有孩子、沒有倚仗,到老一無所有,你拿什麼安身立命?而且說出去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罵的!你知不知道以後我也要被人罵生出了個心理變態?你讓你下面的妹妹以後怎麼嫁人?!”

江雪鶴沒有說話,就那麼平靜地看着她。

沒有生氣、沒有受傷、沒有難過,連失望也看不到。

對上那雙平板無波的黑眸,江夫人忽然之間大腦一片空白,張着嘴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她說了什麼?

江夫人回想她激動之下脫口而出的話,額頭冒出了幾滴冷汗。

這話她可以跟江家的其他女孩子說,但唯獨不能跟江雪鶴說。

不是因為江雪鶴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是她沒有資格——她的兒子、江雪鶴的哥哥,江雪陽如今的位置是江雪鶴讓出來的。

江雪鶴不是真的毫無手段能只會繡花玩樂的閨閣大小姐,甚至至今還是江雪陽最大的競爭對手與威脅對象。

“我……”江夫人心虛地移開了視線,但作為父母的自尊心讓她無法輕易低頭。

“這樣對你們來說難道不是好事嗎?”江雪鶴勾了勾唇角,笑得依然不帶任何侵略性,“知道這件事的話,也許爺爺會很失望吧,說不定對比之下,哥哥更能得到他的喜歡呢。”

江夫人愣了愣,這話聽起來像是諷刺,但她無法控制自己順着江雪鶴的話往下想。

然後她沉默了下來。

“而且,今年已經是同性婚姻合法第三年了。法律都承認的東西,您作為江太太再公開跳出來唱反調,怕是不好。”江雪鶴繼續說道,“萬一叫人聽見傳播出去,對江家的名聲也不好,您覺得呢?”

江夫人自然無話可說。

“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江雪鶴抬頭看了眼樓梯,上面的人默默把腦袋縮回去,她不由笑了笑,回過頭來說,“一會兒店裏還有客人。”

她沒邀請母親去自己的店裏坐坐。

江夫人知道她是生氣了,也不好再這時候去觸她的霉頭。

萬一把人惹惱了,江雪陽就危險了——江雪鶴太知道母親最在乎的東西是什麼了。

看見江雪鶴準備離開,江夫人還是下意識叫住她,問:“你……你喜歡的人是誰?”

江雪鶴腳步頓了頓,回過頭來笑,不冷不淡地說:“等到結婚的時候,我會給您發請帖的。”

現在同性婚姻不僅合法,當然也是可以光明正大辦婚禮的。

前提是真的鐵了心要走一輩子。

江夫人回過神來,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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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備胎后,我和白月光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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