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

待父親回到家中，我才發現是自己太過於緊張，搞錯了一些事情。以至於告訴母親找到對講機這種話，這簡直是胡言亂語。

父親問我：“對講機呢？”

“你那裏沒有嗎？”

“我的對講機不是放你包里了嗎？”

“我不是還給你了？”

“你沒有。我的對講機一直在你這邊。”

“怎麼可能？我明明記得是還給你了！”

“根本就沒有，我再去廠里找吧。”

“你真是的。你爸就是太糊塗了！”母親安慰我道。

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錯愕萬分，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的記憶之中明顯是有將對講機還給父親的記憶。但父親無事會欺騙我嗎？雖然他經常說謊，但我真的沒有記錯？

先理清思路，冷靜下來，思考對策。首先我的對講機丟失，包中找了好幾遍都沒找到。我原路返回，找了20分鐘毫無結果。

之後我找到父親，借用他的對講機以此找到我丟失的對講機。

後來，我又找了十分鐘，什麼都沒發現。然後又找到父親說明此事，把對講機還給了他。最後，我在包中翻到了另一個對講機。

忽然我想起自己剛拿到對講機時，對講機是關掉的。我應該不會關掉對講機，但當時沒仔細想想，就直接認定了這是我的對講機。便和父親打了電話，告訴他找到了。

但是，我回到家裏，事情卻出現了轉機。這在包中的對講機還是父親的。我腦中憑空出現的記憶是怎麼回事？

父親離開后，我想跟他一起走，但被父母勸我留在家中。我的決定也不是很堅定不移，於是就待在家中等待父親音訊。

電梯口，我對父親說，“我剛拿到對講機時是關掉的。”

“那就沒錯了，是我關的。”

足足半小時后，我玩着遊戲也感到不安和難過，心中有無數螞蟻噬咬一樣，總是定不下來。

這時，我給父親打了微信電話，但如同石沉大海。又打了電話給他，接通后，我問，“車裏找到了沒？”

“沒找到。”

“沒找到，那你現在在哪？”

“回家啊，不然還找哪？都這個時候了。”父親無奈笑道。一會，他接着道：“找不到就只能賠錢了，工作還要繼續下去的。”

我沉默下來，掛斷電話后，躺在床上的軀體瞬間彈射起飛，疾步而去。母親看我穿上工作服，走向門口，阻攔道，“都11點50了，這麼晚了，找不到就算了。”

我對她的勸誡不管不問，理都沒理她，動作絲毫不慢，拿上車鑰匙就去尋找丟失的對講機。

“你爸都已經過去了，說不定找到了。”

“他沒找到。”

“那我明天找吧。現在天都黑了，你找不到的。”

“哎，別去了，你帽子不戴，保安不讓進廠的。”

我無視母親的存在，推着車步入電梯，臨走時刻意帶上了手機。一路火花帶閃電，風馳電掣來到路口。

在路上我也想了很多，比如“我這會過去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父親打了好幾通電話，我接下后立馬就問，“找到了沒？”

“沒，被人家撿走了。”我聽到父親說這話，行車速度減慢，但仔細一想，他的聲音空洞無力，明顯是謊言。也就是說，他是為了阻止我去找對講機才故意撒謊。

我下定決心，斷言道，“我要對講機。”

之後，他打來電話，我再次接通，“都說了被人家撿到了。”

“我要對講機。”這已經是不死不休了，我着魔了，心道，“就算找不到，那就待在廠里一直到天亮。”

等天亮找就容易多了。

而且如果是別人找到了對講機，那為什麼我用其他對講機喊了多次卻沒有反應呢？

我心裏有數，大概對講機還沒被人找到，依然遺失在某個地方。

路口，柵欄橫在那裏，堵住了道路。這段時間為了修路，從而封住了兩條馬路間的小道。

不過現在已經是凌晨了，路上也沒什麼車子。我可以驗證一下曾經的猜想了。一般這可是找死行為。

只要我用蠻力把電動車抬到柵欄那邊，就不必繞路了。以前因為路上的車輛太多，我一直沒敢嘗試。因為意外太多，一不小心可真會死的。

第一次抬沒能成功，我的力氣太小了。只抬了30厘米不到，就又放下了。我看了一眼周圍，沒有來車，歇了會，繼續用力抬起。

第二次居然抬起來了，不過我將車抬到一半就放下了。身體感到無力，雙臂酸痛。車子就這麼卡在柵欄上，我加把勁，用力一推，車子過去了。我簡單跨過柵欄，騎上車，不管門口的保安說了什麼，就進廠了。（柵欄用鐵絲捆綁，踢不開的，不然的話……）

陰暗的地面上，我什麼都看不清。但自己早就確定好尋找的地點，先是車子裏面。我進去后，兩邊的駕駛座里翻了一下，果然沒有找到。

這樣一來，就可以確定我的記憶出錯了。在科學方面也有解釋，叫什麼症來着。（斯德哥爾摩症？把對自己不利的因素、記憶在腦海里潛移默化刪除，幻想一段合理的記憶解釋當前面臨的情況。一般遭到重大變故，人們都會選擇遺忘，或者記憶錯亂……）

我開始逐步尋找，就在曾經騎車經過的道路上。哪怕在深沉的黑夜裏什麼都看不清，但自己憑藉手機的燈光，一寸一寸的找尋。

草叢裏沒有。我開始想在廠里睡哪比較好。我騎着車，思考一會，心道，“就車裏吧，等找了一圈還是沒結果的話就去車裏睡覺，然後等黎明到了再找。”

“奇怪，地上黑的的物體是什麼？”

“不管了，應該不是對講機。”

我心裏沒底，絮絮叨叨道。等騎車經過腳下的黑色物體時，轉念一想，還是拿起來看下比較好，心道，“只是個鐵塊吧。”

在我撿起來的一瞬間，熟悉的觸感讓我欣喜若狂。

我找到了，這就是我丟失的對講機。

每當我放鬆下來，生活歸咎於平靜時，變故總是突然來臨。

老家傳來噩耗。爺爺的結拜兄弟，對我來說應該是長輩，喊他“二爹爹”。他去了醫院，聽父親說是患上了腦梗。

吃飯時，我問了父親：“腦梗是啥？”

“老年痴獃，經常會忘記過去的事情。”

我笑了笑道：“那我可不怕這種病。”

“想什麼呢，年紀輕輕的，我還等着你養老呢。”

徬晚，回家的路上，我撿到對講機后，父親隨後就打來了電話。

“我找到了！”

“哦！太好了，那你出來吧。”

父母一同騎着那輛電動車，我喜氣洋洋的跟母親說了找到對講機的經過。

“當時我沒在意腳下的東西，但我又回頭，看到了那個東西在地上，還以為不是對講機，但天這麼黑，也不能不看一眼，撿到手裏才發現……”

母親坐在車上，笑嘻嘻的聽着。

等我們回到家，父親大展笑顏，對母親說：“還好找到了，給我們省下了500塊錢。”

事後，客廳中，父親問我，“你明天要是下午去上班，老爸早晨8點上班，下午要加班到9點半。你準備明天幾點去？”

母親一旁笑盈盈的看着我們。

我淡然一笑，道，“我肯定是不用你干到九點半的。”

“那就明天8點去上半，那現在趕緊睡覺吧，早睡早起。”

我回到房間一看手機顯示的時間，都已經12：12了。

熄燈后，入睡時我卻怎麼也沒法睡着。

“要是沒撿到對講機就好了。”我心道，一會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如此想入非非，那樣一定會有更精彩的事情發生。

一早7點42就被父親喊起來了，其實我也蘇醒了，只不過還是懶散的躺在床上。簡單的吃了幾個玉米就離開家門去廠里了。

至於父親說我至少要加班到六點半還是七點半被直接忽略掉了。

“我下午就要五點半走。”

“那你八點就要走了。”

無聊的工作日常過去之後，輪到了午飯時間。打飯時我不懂要拿幾個菜，食堂阿姨得意的站在原地，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這麼看着我。

我問：“飯呢？”

這位食堂阿姨瞟了一眼桌邊上的食物，我還是不理解她的意思。一邊的其他阿姨問，“不要菜了？”

“拿幾個？”

“一盤一個。”

母親一會來到我的旁邊，看我葷素搭配，吃得正香。我把鑰匙和飯票給她，但她又說，“我不知你把車停在哪了。”（由於我要跟車工作，車子電量不夠，中午就要換車，晚班是下午換）

“這樣吧，我把我的車停在你放車的位置。”

母親點了點頭問：“吃飽了沒？吃韭菜不？飯要不要添？”

我一口拒絕了，拿上鑰匙就離開食堂。

早上天色陰沉，中午12：50，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

我昨天要是這時候來廠里，怕不是要被淋成落湯雞。（晚班我一般是12:50從家出發，何況我有不帶雨衣的習慣）

狂風驟雨之下，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算是我躲過一劫吧？

這雨下得真猛，我只好躲在廁所里，聞着惡臭的環境，等待雨勢變小。暴雨下得之大，說是以雷霆萬鈞之勢也不為過。（至於為什麼是廁所，是因為我碼子太入迷了）

現在換地點吧。這雨不怎麼下了。明明就幾步路便到食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