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書店裏的人

次日，難得起個大早的書店老闆剛心情滿滿地打開店鋪大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隻警醒狀態下的灰狼，從對方那灰白的瞳孔和細長的狼吻，書店老闆幾乎可以說是一瞬間就認出了對方的品種，普拉克希達灰狼。

可當他下意識的關門動作還沒走上幾步的時候，半卧着的灰狼就開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再次睜開，再次閉上，再次……“嗷哦！”

直到灰狼起身將靠在門面上睡覺的獵魔人給扯醒，這位不明所以然的書店老闆才注意到那撮在清晨光柱下明亮的金髮，以及兩側如同狼牙一般撕裂的傷疤，“哦！你就是最近常常聽到的金髮牙狼吧？！你好！我是帕納吉奧提斯·杜瓦爾，也是這間書店二十多年來的經營者。”

“你好，帕納吉奧提斯！如你所見，貝奧·格雷拉特，一位平平無奇的獵魔人。”，清醒之後的獵魔人並沒有急着起身，而是在摸狼頭的同時簡單收拾了一下懷裏散亂的委託單，這些都是他昨夜順帶着搜集的結果，“很好奇嗎？這只是我們獵魔人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

“獵魔人的習性我倒是知道，可你一次接這麼多？”

“我們不是在所有時候都能找到工作的，可生活的每一天都需要工作得到的報酬，所以能勞者自然需要多勞了。”，對起身的獵魔人來說，整日和泥土與怪物相伴的生活里很少能遇到可以聊上幾句的人，畢竟人類中絕大多數都是在忙着自己的生活，“不過我總是聽說戰爭可能很快就會來，對於這一點，雖然我不喜歡它，但是我也得承認，有錢它確實是一個好東西。”

“哇哦哦！真正錯誤的觀點啊！戰爭可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賺錢的時機，等到物價上升的時候，你個獵魔人就算是把自己當成磨坊里的驢，也不可能從空蕩蕩的磨盤上憑空搞出麵粉來。”，作為一名每天都要開門接客的書商，廣闊的眼界讓他見到了社會更深層次的一面，淵博的知識則是讓他感受到了人類思維力量的波盪起伏，“不過多做準備也是對的，可能是受三年前上一次戰爭的影響，這一次的人民倒是反應迅速，就是有些盲目了。以往的他們總是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迫害，現在的他們居然有一大部分人試圖加入這種行為，可說來好笑，愚昧的哄搶只是讓物價提前進入了戰爭，哎……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坐下吧！”

“說的確實沒錯，我從威斯留那邊一路走來，諾維格瑞的物價有些飄得嚴重了。”，具有優良傳統的白更時刻不忘隨手關門，然後在門鈴響聲中，頗為對路的兩人就如同互相傾訴的好友一樣對坐下來，“但最近又有回調之勢，看樣子再不開戰的話，有些人的錢包就要開始等不及了。”

“本來就是一場賭博嘛！如果抓對時間了，那就一本萬利。可這所謂的一本萬利遠遠不是這些腦子裏一根弦的傢伙可以玩的轉的。”，作為書店二十多年的經營者，帕納吉奧提斯有時候賣出去的東西可不只是書，而這些說不清楚的東西才是他能在上城區混到天荒地老的看門飯，“所以如果沒有經商頭腦的話，你個獵魔人最好還是離那些快要在盛夏里被老鼠給啃到發霉的糧食遠一點吧！這種東西就是土深蛇蟻多，誰進去都看不懂的。”

“你個書商見人就這麼說也不怕被人報復嗎？”，來到書店之後，自覺計劃順利來到一半的獵魔人並不想主動接過未知的包袱，所以閑扯淡對他來說倒是一個不錯的時機，“還是說在永恆之火有熟人關照？整個諾維格瑞都要敬你三分呢？”

“怎麼可能！好歹也是上過大學的人，我對永恆之火的看法和你們獵魔人差不多吧！那群到處叫囂着凈化一切異種和黑暗的傢伙可讓我談不上一點的敬愛！”，說到這裏，意識到所處位置的書店老闆尬尷一笑，“這個話題我們還是不要談論了，畢竟附近的人大多都是永恆之火的信徒。至於為啥提醒你，那就是讀書人的感情到了，我順嘴就說出來的。說的時候沒細想，說完還是有些后怕的。”

“那感情好啊！我們倒也相聚有緣。”，看着對方用於掩飾的笑容，獵魔人突然也被傳染了惡疾，臉部的肌肉同樣是莫名地蚌埠了一點兒，“至於我在你門口睡早覺的目的是，我在找一個人，而別人告訴我你這裏絕對有線索，還是很直接的那種。”

“獵魔人找人？直接？這是誰家的委託啊？我怎麼一點兒的提前量都沒有感覺到呢？”，靠着獵魔人的提醒，書店老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而他的回憶就如同圖書館裏的漩渦，無論是啥關鍵詞輸進去都只能甩出一股腦的字典書籍，可遠古時代的寶貝里卻寫不了一點兒近幾年的線索，“你這麼說，我實在沒有印象，還有別的提醒嗎？”

“雖然我很想向你說明這件事情，但在我得出結果之前，你還是不要全部知道為好。相信我，這樣我們大家都好。”，當然，這對擁有主動權的獵魔人一定是好上加好的，“今天的關鍵詞是，永恆之火，牛堡學院，維吉瑪，時間的話……發生在五月六月。你能想起什麼和這些有關的東西嗎？請相信我，我是代表着當事人的…呃…反正就是好意來的。”

“聽你這麼說的話，我怎麼感覺……你是來找一個姑娘的吧？”，拿出自己的筆記后，這位不再年輕的書商才意識到了這次的事件，“在差不多二十六天前，有一位衣着樸素的少女來到了我的書店。她說自己今年快要十四歲了，是和她的母親一起從維吉瑪趕到諾維格瑞的，還拿着一張有點不太符合身份的老舊信件。請原諒我這麼說，因為那封信件確實與少女秀麗的氣質差距很大，上面滿是油污和泥垢，像是從垃圾里撿出來然後又洗乾淨的一樣。”

眼見翻閱日記的書商有意卡頓，找到部分線索的獵魔人倒是先一步對這些信息感到了疑惑，“無所謂，然後呢？那個十四歲的少女帶着信件來找你應該不是為了買書吧？”

“自然不是。不過，無意冒犯，在諾維格瑞里，即便你是一個遠道而來的獵魔人，但沒有一個人能比克朗更讓人信服。”，說著，記下信息的書商先一步收好了自己的日記本，並放在了一個足夠士兵支援過來的暗格內，“而這些信息對你的價值可能遠超一本書，所以，出於對大家的安全考量，你得拿出一百克郎在我這裏存半年的時間。”

“信任在我這裏有價的，在你那裏也是無價的。而這份信任的價值，分文都不能少！”

“你這是在賭我一年後還會不會活着嗎？”，面對書商焦灼的眼神，頗有閑心的獵魔人在交錢的同時還不忘揮手去好心提醒，“雖然你的要求不太合理，但我也只能接受了。所以你可千萬不要把我這些辛勤勞動的血汗錢傻傻地遞交給了我的孿生兄弟，畢竟我們可是十胞胎呢！而你這個老花鏡能看清我們的金髮想必是已經一百克朗的極限了吧！？”

“那你可太小瞧我們書商的記憶與能力了！”，接過滿載克朗的袋子后，給予獵魔人同等信任的書商直接將之送進了店內的秘密通道，然後拿出了日記和筆，“時間…名字…數量…還有說一個簡單的密碼吧！也省得我這雙老花眼到時候真的看不清來取錢人的樣子了。畢竟獵魔人這個行業吧！幾個月的時間就能改變一個人的一切了。”

“簡單一個02吧。”

“zerotwo，行。”，在記下這個滿是象徵意義的數字后，書商又將日記翻到了正確的頁數，“回到正題，那個十四歲的少女一進來就試探性地問我認不認識弗吉尼亞·奧蘭多教授，她說的是那個在牛堡學院傳播永恆之火的教授。當然，我當然認識他，可我覺得他更像是一個傳教士。這裏面年輕時候的故事我就不再提了，但是據我自己所知，我和他的關係應該沒有親密到可以託付女兒的地步，畢竟那個人信仰教派，而我只喜歡書籍。

雖然她和我說了一些眼下的情況，而我覺得她真正應該去的是神殿島裏面的書店，可她和我都進不去，所以在知道她媽媽病死在半路上之後，我還是沒法送走這個可憐的姑娘。但即便如此，我這個小小的店裏也用不到一整個助手，更何況，我實在和那個傢伙實在不熟，順帶着也不太想讓他的女兒住在我家裏。於是我給了她一筆生活費，讓她每天在外面居住，白天有時間的話也可以來幫我搬些東西。就這樣，我一直等到現在。”

“所以，你就是那個老東西派來接走她女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