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人與妖靈
“噓……”，坐在草地上翻轉烤肉的白更比起手指，引導着跑來的人影，他抬手之間寫滿了與這份黑色土地完全不符的閑然自得，待得不明所以的兩人走近，他的目光仍然匯聚在躍動的火焰上，“你們是享受烤肉的結果？還是喜歡已經預見這份結果的火焰呢？”
“哎！大師，這有什麼好猶豫的，當然是烤肉了！不過，我們也還沒有吃飯呢！不知道……”，雖然不太理解對方的問題、也瞧不上這個異種的架子，但作為一個年輕人的凱特還是毫不掩蓋自己的心思。
“等等，你叫凱特是嗎？”，抬頭的白更使用目光打斷了對方不安分的手指，至於那些寫在臉上的鄙夷，他本人並不是很在意。在他心裏，生物存活環境這種東西，只是所有到訪者努力強大自身從而改變周圍程度的一種度量單位罷了。
“呃，是的。大師的耳朵聽得還真遠呢！哈哈…”，聽到這句話，腦瓜被饞蟲轉快的凱特瞬間表現出了年輕人該有的那種無措，連帶着臉部肌肉也開始僵硬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他只能尬笑着來掩飾心中的不安，“大…大…大師，我們說的話您全聽到了嗎？”
“別那麼緊張，我只是一個獵魔人，當然不會聽到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了。”
“啊對對對，那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大師沒聽到就最好了！啊哈哈…”，當白更平靜地收回視線時，尷尬的笑聲戛然而止，然後這個年輕的小夥子直接在沙布爾詫異的眼神中坐倒在了草地上，還連帶着什麼都不知道的沙布爾也被拉坐在了草地上。
隨着烤肉的香味開始四散，圍坐的三人倒是異常地安靜，在流淌的小溪邊上，也就只剩下了灰狼咕嚕嚕的叫聲和滋滋的肉香。
等到烤肉進到狼嘴的時候，滿心羨慕的兩人這才意識到重新站立起來的灰狼。特別是沙布爾，他之前可是親手抱過灰狼的人，“啊！它…它它不是快要死了嗎！我我……”
對於慢言慢語的沙布爾，同樣震驚到有些害怕的凱特直接不留情面地接過了對方的話，“我也摸過這頭狼，它當時確實是快死的樣子啊！這死……難道是大師的功勞嗎？”
“可能是吧！”，看着親密度加一的灰狼，又吹好一塊兒烤肉的白更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未知感，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遊戲中解鎖了全成就，然後回憶……就沒瞭然后……或許有未來……又或許沒有……的奇怪糾結感。
面對白更隨手的敷衍，‘見多識廣’的凱特突然有一股不太妙的感覺，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好像灰狼在之前喝了一瓶藥水，雖說藥水的顏色有些記不清了，但這種‘起死回生’的手段好像是女巫用十個男人與十個女人的靈魂、加載着十個嬰兒的心臟、再用十名老人的眼睛和……——一名村巫的死者復活秘籍。
當空中似天空之城一樣華麗的厚雲悄然飄過後，大樹飄落的黃葉也帶來了遠方的氣息，而站立的灰狼則突然停下了嘴上的動作，然後二話不說地調頭跑向了山坡的森林中。見此，毫不挂念的白更自己吃下了舉起的烤肉，在順手洗凈手上的油漬后，他也是將目光看向了不知不覺間移到沙布爾身後的凱特，“說說正題吧！對方在什麼地方，以及受害者情況。”
面對提問，回想起飯後故事的凱特只敢把自己的目光望向沙布爾的背影，他臉上的平靜也早已隨着浮雲遠去，“那個女鬼差不多是在半個月前出現在村子西面麥地里的，我還記得，當時我們剛把今年的稅收給男爵送去，然後為了慶祝今年的豐收，我們男人們就趁着中午在野外烤了半隻特格之前獵到的肥鹿。
就在我們吃到一半的時候，麥地里突然傳來一聲驚悚刺耳的尖叫聲，只要一聽，你就能知道那是一個女人發出的高音。那道聲音來得突然，走得也快，我只是一個起身的功夫，之前的聲音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如果不是在講葷段子的加古尼沒有喝酒，我們都以為是大家幻聽了呢！
當時，我們大多都喝了酒，又是一群大男人的，就想着大白天的還能遇到鬼不成，就是遇見成年熊了，我們八九個漢子也不怕。所以，在特格的帶領下，有點上頭的我們拿着農鋤釘耙就要去看看是哪家的灰熊敢欺負我們村子的小姑娘。
哎，但當我們來到麥地的時候，一開始還好好好的，我也看到了那個躺在地上的娘們兒，身上的衣服好像有些像特格家裏的那位。在靠近那個娘們兒的路上，正當我們感覺太陽刺眼而又燥熱的時候，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那娘們兒的身下竄了出來。順着它身上白色的長袍，我剛看到那腐爛的骨架時，走在最前的特格就已經被那個怪物給抱在了懷裏，然後太陽好像瞬間熱了幾倍，直接在特格身上燃起火來。見狀，反應過來的我們拔腿就跑，好在那個怪物的活動範圍就只是那一小圈，所以我們才能成功逃活下來。”
“在這之後，村民大家也都不敢再去那附近晃悠了，就是可憐的塔設麻兩兄弟，才五六歲就成了孤兒。”，說到這裏，凱特拿出了自己懷中沉甸甸的錢袋子，連帶着口袋中扣下的十克朗一起推到了獵魔人的身前，“獵魔人大師，今年的秋收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我們之後的每年還都要播種、都要交稅，今年弗爾泰斯特國王死了，男爵也除了稅收就再也沒有管過我們了。所以，真的希望這一百克朗能幫我們解決眼下的困難吧！”
因為不清楚對方的態度為何突然誠懇，所以白更接過錢幣的手掌還是有些謹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之前好像說過，那是一隻女鬼的對吧？你們是怎麼知道對方身份的？”
“這個，我們沒認出那隻鬼的身份，只是從那個怪物的身上，我們一眼看着就像一隻女鬼。”，恰逢落葉飄過，在硬幣的碰撞聲中，凱特聞到了沙布爾身上臭而油膩的味道，扭開的鼻頭多少有些鄙夷了，“除此之外，就是那隻醜女鬼也很臭，在特格身上燃起火的時候，我的鼻子、眼睛反正全身都聞到了一股遠超烤水鬼皮的惡臭味！”
“烤水鬼皮？你怎麼會聞過這種東西呢？”，看着手中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錢幣袋，有點謹慎的白更還是拿出了自己的飯袋，然後一枚一枚地檢查克朗。
“呃，在去年的時候，村子周圍也出現了水鬼，但只有兩隻，然後大家在用鋤頭將它們敲暈之後，直接就點火燒了怪物。那個場景，可以說是比清理豬圈時的味道還要讓人難忘了。”
“說回正題，那個女鬼是一直都會出現在那裏嗎？還是說，只有特定的時間才會出現呢？”
“大師，這種事情不應該是你們獵魔人的責任嗎？”，在沙布爾的提醒下，凱特也注意到了這個獵魔人手指間貪財的小把戲，聽着硬幣間清脆的碰撞聲，他心中隱隱有些懷疑：“還是說您也對這隻女鬼沒有把握呢？”
“如果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靠着每個人的責任來約束運行的話…呃…你實在聽不明白的話就算了，既然你們已經付錢了，那我現在出發。”，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白更還是一枚一枚地細數着克朗，同時心中仍在思考着女鬼的信息以及對策。
而對於這樣的獵魔人，凱特顯然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特別是對於火上開始烤焦的腌肉，“那這剩下的烤肉呢？獵魔人大師，這剛好也到正午了，要不然我們先吃個飯再去解決女鬼吧！？”
“你很餓嗎？”
“有點。”面對獵魔人投來的白眼，接過袋子的凱特下意識地靠着沙布爾避開了對方的視線，語氣和態度也瞬間弱下去了不少。
“可它還會回來的。”，說著，起身的白更拍撫着駿馬，並從馬袋中拿出了幾瓶撿來的啤酒，“再說了，你們既然要和我一起去的話，吃的再飽又有什麼用呢！還是先來幾口啤酒壯壯膽子吧！”
“壯壯膽子？沙布爾，我們真的還要一起去嗎？”
“你爸不是……”
“哎，算了，你說的這麼慢，問你也是白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