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無神者
面對加爾各答目不轉睛的視線，傑雷米試探性地評論，“總感覺先生你的過去是格外地悲慘呢！？”
“悲慘？”，對於這個回答，收回目光的加爾各答反倒有些淡淡的驕傲：“人生來的使命又不是神明賦予的，我怎麼會感到悲慘呢？”
“啊！先生你不信奉教派神明的嗎？”
“你很吃驚？”，看着對方有些波動的眼神，加爾各答反問道：“我所認識的人都不怎麼提起教派神明的事情，我想大家應該都差不多，難道你信奉嗎？”
“談不上信奉吧！只是生活需要我們向神明祈求來年的豐收，很多農村都是這樣的。”，不遠談及過去的傑雷米又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山巒，“先生，我們再越過這座山，應該就能看見大海了吧？”
“大海的話，在山頂上的時候就可以看見了。”，說到這裏，加爾各答頗有深意地補充了一句，“可藍天和陽光，需要在心中才能看到。”
可即便如此，傑雷米仍然只是點頭，並不想多說什麼。
待到兩人躍過山巒的時候，面對望不到盡頭的大海，第一次來到這裏的傑雷米有些震撼與神往地落下了馬。
隨着冰涼的風聲吹過，高山上的雪花一片一片地飛向遠方，待它們經過傑雷米身邊的時候，一朵染紅的居蓓花隨風一同向著大海飄去，白色的花蕊中綻放着如同生命一般熱烈的身姿。
“居蓓花？”，還在馬上的加爾各答突然回憶道：“以前也有一個小姑娘給我遞過一朵還未開放的居蓓花，當時白色的花蕊還挺羞澀的。現在想來，一切恍如昨日啊！”
“對我卻是恍如隔世啊。”，當居蓓飛到看不到的地方時，傑雷米再次翻身上馬，扶着手中的利刃，駕馬前行，“算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也不要再留戀了。先生，我們繼續走吧，為了所有人類……新的明天。”
“傑雷米，你這一舉一動之間真的是寫滿了故事啊！”
“先生加爾各答的稱號不也同樣如此嗎？”
“你很有意思，要不要考慮以後跟着我走南闖北呢？”，說著，並排行駛的的加爾各答遞出了自己的水壺。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對方的水壺沒水了，比起人類，作為自然之子的精靈平常的消耗量更低。
“可是先生啊！你們希貝克特的故事已經成為了我們的史詩，加爾各答的故事我也早已經聽別人講過。
你是一位特立獨行的精靈，終日在世間徘徊，所行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救醒人類的救世主。
在英雄希貝克特的史詩中，先生你是左手的盾牌，而貝奧是右手的長矛，鐵爾特前輩是不屈的盔甲，科特先生是堅韌的軀體，西拉小姐則是其中的靈魂。
當擊垮神明的長矛因受損而倒於西拉之手時，在吹響的號角里，前進反撲的軀體超越了靈魂，盔甲手持着反擊的盾牌仍在前進。”
“所以呢？這些虛捧之言和我對你說的有什麼關係嗎？”，數年少與他人交流的加爾各答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可他怎麼可能把這些放在心上呢，“我是以我自己的身份在邀請你，而不是你口中的那個連我都不認識的英雄，你說呢？”
彷彿是因為剛才說了太多的話，面對這樣的問題時，傑雷米沉默了，“以前的我只是一個農民，可是後來的我當上了士兵，然後得到着，失去着，走着走着就到了這裏。這一次，我還是想自己一個人走。抱歉了，先生，等到為人類再付出幾年力量之後，我也還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你這樣的人啊！我並不討厭。”，被拒絕的加爾各答甚至連自己都不清楚剛才為什麼會邀請對方，以及現在為何如此欣賞對方。
當望向海邊城市馬祖格特的時候，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但像我們這樣的人，要走的路還很長，是很難停下來的。”
在馬祖格特，華麗的海浪肆意地拍打着矗立的燈塔，雖然已經是年久失修的狀態，但海岸線上繁華的港口依舊不見當初的氣勢。
在這裏，平原沒有城牆，但高聳的城堡上仍在飄揚着異國的旗幟，巨大的工會如同群星將中心包裹，井然有序的房屋按照着特定的結構鋪向平原，精緻的路燈上至今仍在閃耀着魔法的光輝。
在他們的目的地，精銳的亡靈已經遍佈街道的角落，巡邏的盔甲隨着魔法的涌動閃耀着靈魂的光芒。這裏是中央大陸曾經最大的海港城市，當年恰逢海汐之節，聚集的英豪數不勝數。可如今的他們，不過是幾匹殘縷，勉強運行着往昔的風範。
“當年的這裏，想必一定很是繁華。”，被英雄馬祖格特神像震驚到的傑雷米懷着對人類過往的敬畏之心低下了目光。
“豈止繁華可言，從我在這裏搜集到的部分資料上來看，那個時候的馬祖格特被人稱為五邊之國，一個城市的經濟抵住了一個國家。而五邊，指的是城市魔法城牆的五邊形防禦機制。除了這些以外，就那個三十多米高的馬祖格特巨像，它也是一種魔導器械。”，同樣看向巨像的加爾各答覺得對方還是沒有希貝克特的雙翼神像高大，“當巨劍落入手掌的時候，曾經的英雄將會回應我們的召喚，海浪升起、星河倒轉、日月相替之下，馬祖格特將會再次保衛他的城市。”
“嗯～先生，我們可以動用這個城市內那些遺留下來的機關嗎？”，聽到這樣的描述后，傑雷米的心中有些刺癢難耐了，“感覺要是不能親眼見到如此景象的話，人生會很遺憾呢！”
“這個不太好說，根據我潛入城堡內找到的線索來看，魔法使用權與這裏的普塔里斯教派有關係。如果想要開啟城市內的魔法防禦機制，就需要通過教派的神流，得到神明認可之人才能啟動城市防禦。”，說到這裏，加爾各答自己都感覺少見，“這種東西想必是教派在城市建立的時候耍的手段吧！反正東南方的教派鬥爭一直都很嚴重。”
“至於那個魔導巨像，它需要馬祖格特家族的血脈才可以開啟，這玩意兒，恐怕還會是我們的敵人呢！你還是先做好迎敵的心理準備吧！”
“這麼絕密的消息都能搞到，真的不愧是加爾各答先生呢！”，面對敵人，隨希爾斯同行數年的傑雷米可談不上怕與不怕這一說法。
“畢竟，我可是連神明都不相信的人啊！”
“啊！這有什麼關聯嗎？”
“呃……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說了，但總感覺，無神者是不是一個很強大的存在啊？”，就從前幾天開始的時候，無神者幾個字就從他所凝望的月亮上傳到了他的耳邊，這包含滄桑的字語裏是一種既陌生又親切的感覺。
“怎麼說呢？就是陛下他也不信奉任何的神明，和諾曼大多數的貴族一樣。”
“所以，這只是我精神疲憊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