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新曆一九九三年四月六日·周二·9:50am
華庭市·陸上八區
巨大的島嶼漂浮在絳紫色的海洋上,時時刻刻被濃密的雲層籠罩。島嶼中心是一片寬廣的水域,清澈純凈的湖水如同鏡面,倒映着島上的山川和湖邊城市的繁華。
可從湖泊邊緣往外延伸的街道卻是另外一幅模樣,若站在島嶼的高處俯瞰,可以看這遠離島心湖的偏遠街道那凄涼的景象。
污泥橫流,大大小小的泥潭佈滿道路,那渾濁的泥水之下或許濕不為人知的深坑,讓行人只敢小心翼翼地踏步前行。
街道兩側的舊式華庭建築也流露出歲月的痕迹和破敗的氣息。
華庭的建築風格與安臨截然不同,以木材和竹子為主要材料,屋頂上彎曲而略帶斑駁的泥瓦刻着時光的痕迹。建築的牆則用厚重的木板構成,紋理也已被雨水沖刷的不可見了,屋檐下懸挂着雨鈴,在雨停時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那些破敗而零落的木製房屋之間,秦冷安與王燁二人臉色略微有些蒼白行走在泥濘的道路上,褲腳已經全部濕透了,但一直濺起的泥水依舊讓人心情不好,只有不時鋪設在深坑上的木板會給他們些許慰藉。
兩人儘可能走在道路正中央,以免被道路兩側的排水渠濺起的水花打濕衣服,如果那寬闊如河流的水道能被叫做排水渠的話。
王燁全身上下只有手上拎着一個小布袋,其餘幾袋滿滿當當的重物皆在秦冷安的手中,甚至她的背上還有一個裝的鼓鼓囊囊的大背包。
“快些回去吧,要下雨了。”
注意到光線再次黯淡,王燁抬頭看着陰沉下來的天空,他發現自己已經失望的有些習以為常。
“嗯。”秦冷安輕聲回應了一句,帶着能壓死人的重物默默走在王燁的身前。
噹!!!
鑼鼓的清亮聲音在這個街區響起,意味着有罪犯出沒在附近。
周圍房屋中那些圍觀王燁與秦冷安的華庭居民們,在鑼鼓聲響起后就非常整齊劃一的躲起來了,動作是那麼的嫻熟與迅速,哐的就拉上窗戶,眨眼間將門也關上。
只是短短几秒鐘,本就不算熱鬧的街上除了他倆,就只有幾個還在趕路的人。
“快些吧。”
聽到來自身後人的建議,秦冷安順從的加快了腳步,爭取能夠早些回到據點之中。
鑼鼓聲雖有時有停歇,可仍在斷斷續續的響起,甚至聲音響起的方位距離他們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不妙的預感在二人心中湧現。
預感很快就應驗了,前方五六十米處的街道拐角口衝出了一名披着防雨斗篷的人,徑直朝着他們沖了過來,或者說是朝着他們身後的街道而去。
“小子,他媽的把你偷走的東西還回來,不然待會就把你的父母都殺了!”
追捕他的魚人執法隊也從拐角衝出來,黑色的皮膚散發著古怪的光澤,裸露的身體上佈滿了粗糙的深綠色鱗片,鰓旁的長須垂至胸前,隨着奔跑而搖擺不定,嘴兩側長有尖銳的牙齒,透露出兇狠的模樣。
在後方還有四名魚人在道路兩側的排水渠中潛水追逐,看的王燁他們有些無語,這兩側的排水渠寬度加起來可能都有五米以上,都遠遠超過了道路本身的寬度,而且最淺處也超過了兩米的水深。
“謝過魚人老爺,但是不用了,”
沉悶的聲音從斗篷下傳來,聽上去是個少年,他奔跑的速度比起魚人要快一些,但並沒有快很多,但他卻還有心思嘲諷。
“魚人老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們幾年前就把他們給殺了。”
“小心。”王燁拉着秦冷安的背包將其帶過排水渠上方的石板,二人站到了一戶人家破舊的屋檐下,為魚人執法隊留足了空間。
可即使他們二人讓出來街道,那位罪犯似乎仍然不滿足,依舊朝着他們兩個的位置沖,甚至還撞翻了一位行人,還將其踢倒試圖擋住後面追來的魚人。
見到此景,王燁默默站到秦冷安身前,然後平靜的注視着逼近的罪犯,提防着對方有可能的舉動。
可那罪犯距離他們二人所在房屋只剩下幾米的距離時,又突然轉向朝着前方跑去,彷彿剛才的動作只是虛晃一槍。
王燁鬆了口氣,現在的他有些虛弱了,雖然並不懼怕這幾隻魚人與這個罪犯,但要是秦冷安出事了他難辭其咎。
“沒事了,”
王燁回過頭對着秦冷安說道,卻只看見對方平靜的表情。
“等魚人過去我們就繼續回去。”
王燁與秦冷安相處的時間並不算久,但身為治安員的他擅長觀察人,幾次共同出行中也勉強了解眼前的女士,她現在的表情好像有點嚴肅?
“當心!”
注意到表情已經認真起來的王燁聽到第一個字就猛地回頭看向道路,發現了那名罪犯伸出藏在斗篷下的淡紅色手臂,露出了附着手腕上護腕一樣的物品。
但那護腕顯然不是單純的防具,而是有着某種用處的道具,否則這罪犯不可能在這種被追捕的緊急情形下還有閑心拿出來擺弄。
不出王燁所料,罪犯手掌平齊將腕具直直的對準了他們,王燁將秦冷安護在身後,側身從旁邊扯過一塊籬笆嘗試應付對方接下來的舉動。
只是很快,王燁發現了對方腕具中射出的東西並沒有殺傷力,而是一種白色絲線狀的粘稠物質,與蛛絲很像。
目標是他手中的布袋,因為蛛絲已經粘在了上面。
對方發現得逞后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前逃跑然後嘗試回收蛛絲,企圖將布袋直接帶走。
但布袋卻在王燁的手中一動不動,蛛絲的回收被王燁單手就阻止了,連結布袋與腕具的絲狀物體一時間被拉扯的極其細長,卻十分堅韌的沒有斷掉。
王燁注視着少年身後緊追不捨的魚人,陸上追逐的魚人很快就要觸碰到二者之間的細絲,雖然這蛛絲看上去並沒有殺傷性,但是王燁不敢拿那位追逐的魚人性命來賭。
就算這魚人的身亡了也與他關係不大,因為責任根本不在他這邊,可王燁不想引起一點可能造成外交風波的事故,哪怕這次事件中他們才是受害人。
電光火石之間,心中已有決斷的他只好向高處拋出小布袋以此讓絲線從高處越過魚人頭頂,仍由那罪犯少年回收蛛絲將布袋帶走。
“我去把布袋追回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王燁輕聲叮囑了秦冷安一聲,那布袋裏可是他們今日出行的主要收穫,可不能就這樣被強盜搶走,這裏距離據點還剩下幾公里的路程,秦冷安出了問題他也能及時趕到。
那名被罪犯少年撞倒的行人,連滾帶爬的想要離開道路,卻被追趕的魚人踹進了排水渠中,隨後被後面兩名魚人路過時狠狠的啃了一口。
淡紫的水流被深紅色的血液浸染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那個路人捂着流血的傷口掙扎着從排水渠爬出,顫抖着望着魚人遠去的背影,卻什麼都沒有說。
“嗯,你也小心。”
無視了那邊的慘狀,秦冷安對於王燁要做的事只是點點頭,她沒有反對。
看見王燁轉身的瞬間她有些放鬆下來。倒不是她做了什麼虧心事,而是因為她不知道怎麼與不熟悉的人交流。
若是她丈夫在這裏,她只要一個手勢甚至眼神對方就能明理解其中含義,學弟的話只要多比劃兩個手勢對方也能明白。
似乎是想到什麼傷心的事,她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黯淡。
在王燁叮囑幾句話的時間中,那邊幾人已經跑遠了,但秦冷安並不擔心王燁會追不回失物。
無聲的嘆了口氣,秦冷安調整了一下背包的綁帶,確認鬆緊程度不至於讓她感到難受,然後從地上拿起了那幾袋滿滿當當的重物。
距離分公司據點所在的陸上二區還剩下四五公里的路程,她準備就這樣負重跑步回去,以免又生變故。
隨着魚人執法隊的離去,周圍那些破舊房屋中的華庭居民又冒出頭來,似乎終日無所事事一般的看着她,同時因為她男性同伴的離去,甚至開始對她議論紛紛,
不過秦冷安沒有理會華庭居民那些沒有禮貌的大聲竊竊私語,因為秦冷安的華庭語學的不算好,她需要反應一下才能理解他們在說什麼。
華庭語與安臨市所用的語言同出一源,但正所謂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更何況安臨市與華庭市相隔近千公里之遠,再加上兩城之間的往來又是少之又少。
世界分崩離析之際,在那大雨落下之前、不少來自扶桑的難民湧入了華庭,在雨落後的千年時間中,扶桑的語言也慢慢融入華庭的語言中。
就這樣,安臨、華庭這兩座本該是說同種語言的城市,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如今語言只能說有相同點,但不多。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接受過專門的語言培訓,秦冷安也只能從那難以分辨的口音中勉強理解隻言片語,而他們現在討論的無非就是一些針對她的污言穢語,思考完后她覺得還不如不去理解其中含義的好。
秦冷安只能儘可能無視了他們的話語自顧自走着,在公司的培訓與這段時間的經歷讓她得到了充分的鍛煉,不然身上的重物要是讓以前的她來搬,雖然不懷疑以前的自己是否搬得動,但肯定不如現在這般舉重若輕。
本以為自己可以安安穩穩把補給品順利帶回據點,可當她路過一家破爛的酒館時,被幾個浪人給圍住了。
這些原本歸屬於華族的武士,以前可是居住在靠近島心湖的四區內,在主人失勢后就只能混跡在這種泥水橫流的貧民窟內。
他們的衣物依稀可見往日的輝煌,但此刻腰際斑駁而久失維護的刀鞘就足以看出此刻的落寞。
“呦,這麼好看的女人可不多見,該不會是哪家華族的大人跑出來了吧?”其中一名浪人嘴裏叼着濕潤的草莖有些譏諷的說著,眼睛不停的在秦冷安身上各處打量着。
不善的語氣中包含了對女性美貌的疑惑,但他口中的華族也只是玩笑而已。
浪人可不會覺認為前這漂亮到難以形容的女人會真的是華族,他家主人失勢之前他不是沒見過華族那些公主,雖說長相與眼前的女人比起來相差甚遠,可她們的服飾卻是更加的華麗,再說了且哪一位出行不帶上幾位護衛與簇擁的。
而且湖邊的大人物怎麼可能來他們這破落地方,身上還攜帶這樣的大包小包,怕不是落難的有錢人家。
抓走,然後是賣給華族還是找到這女人的仇家賣掉,或者乾脆獻給那些人魚,浪人心中一時竟然下不了主意。
“能賣不少錢吧?”另外幾位浪人附和着。
“kane?”秦冷安重複了一下幾位浪人的話,懂對方似乎是想打劫的樣子,她手裏拎着東西,可地面全是泥水不能把東西放下,她只好將布袋滑落到手腕上,纖細而白皙的手腕立刻被重物勒出一道紅痕。
她艱難的將手伸進口袋取出幾枚鮮紅的錢幣,然後輕輕拋了過去。
本想上前的浪人看見那一抹鮮紅后立刻停下腳步,在原地手忙腳亂的接住了錢幣。
在看清手裏的東西后,那浪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在食指上舔了舔,隨後用濕潤的手指輕輕撫過了錢幣的表面,顫顫巍巍的將食指送入嘴中吮吸了一下。
腥味以及那淡淡的鐵鏽味在口中瀰漫,他沉默着回頭與其他幾位浪人比了個眼神。
為首的浪人一揮手,幾個人就開始慢慢將秦冷安包圍了起來。
“帶走。”
秦冷安被整得有點無語了,雖然早在培訓中就知道華庭不是一個好地方,在這六個月的生活中也切身體會到這地方的人多少有些病。
但她真的沒想到,這些人會這麼沒有眼力勁。自己看他們穿的這麼破破爛爛,都施捨了他們這一筆巨款,竟然還是貪心不足。
秦冷安拎着四袋重物緩緩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
“這女人還挺識相,你去看看她手裏的東西。”
“哼。”秦冷安想冷笑一下,但最後也只是將嘴角微微扯起一點,讓人感覺她笑的很是勉強。
看着浪人到她的身前準備拿過左手中的物品,秦冷安非常配合的鬆開了左手,任由手中的物品被搶走。
咔嚓!
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響在街道中響起。
僅僅是秦冷安左手提着的兩袋補給品就將那強壯的浪人掀翻在地,他試圖接住布袋的掌骨被硬生生的砸碎了。
秦冷安一記迴旋踢就輕輕踹在倒地的浪人身上,將其踢出數米之遠。
“識相的,就滾開。”
“.......”對方剩下的五人都沒有回應她。
看着眼前開始合圍她的浪人,秦冷安就知道沒法善了,不過這也合她的心意,既然對方不識相她還要把施捨給他們的錢拿回來。
隨着無聲的嘆氣(笑聲?),秦冷安鬆開了還拎着東西的右手。
嘭!
布袋尚未落地,秦冷安站立的地方就像是爆炸了一樣,巨響過後她已經出現在一名浪人的身前,右拳輕輕擊打在對方腹部。
秦冷安謹記公司專員在格鬥訓練時的規勸,在不是死斗的情況下,與其他城市的平民衝突時不能使用全力,最多使出三成力,現在她算是得知了原因。
在剩下四名浪人的視角中,秦冷安的移動速度快的就像瞬移一般,只能看見她最開始的位置以及路面上的水灘都炸出巨大的水花。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最開始攔住秦冷安、在她身上瞄來瞄去的浪人已經飛出數米遠,與剛才那個被砸碎掌骨的浪人疊在了一起。
蠢貨,秦冷安心裏想着,自己左手提着的東西都能壓垮一個人,這幫人看見了竟然還想着繼續打劫自己,到底是面子過意不去,還是貪心壓過一切。
秦冷安除了訓練以外並沒有鬥毆經驗,儘管沒有使出全力,但背包的重壓以及出拳導致的身體前傾,再加上出拳反震的酥麻感讓她收回手臂的動作過分的遲緩。
“臭娘們,趁現在拿下她!”
雖然很是剩下四位浪人沒有因為同伴的受挫被而放棄,而是惱羞成怒的向她發起攻擊,趁她疼的甩手的時候開始圍攻她。
為首的浪人甚至將腰際那柄刀取了下來,沒有拔刀而是帶着刀鞘對着她砸下,可他那帶着怒火的眼神中,卻看不出絲毫的憐香惜玉。
眼角餘光注意到攻擊的秦冷安雖然有些慌亂,但是長期訓練帶來的肌肉反應還是讓她條件反射的躲開了拳腳攻擊,甚至還有功夫扯住一個撲空的敵人順勢將其丟了出去。
但這短距離的位移根本逃不開那砸下的刀鞘,情急之下她只能嘗試伸手抓住來擋下這勢大力沉的攻擊。
“欸?”
很疼,震的她手心都在發麻,疼的秦冷安整個人都宕機了一瞬間,但沒有秦冷安想像中的那麼疼,而且她發現這攻擊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沉重,於是她默默握緊了刀鞘的尾端。
“什麼?!”
顯然,對面的浪人才更加的不敢置信,他雖然沒有使出全力但也差不了多少,可即使如此卻被眼前這個柔柔弱弱的女人單手就給擋住了,她臉上那平靜的表情好像是在嘲諷他們的自不量力。
“......”雖然很吃驚,但這浪人的戰鬥經驗還是非常豐富的,既然收不回秦冷安手中握住的刀鞘,他乾脆順勢從中將刀拔出,然後直接照着頭劈了下來。
只是還沒完全砍下,眼前的女人就不緊不慢的用刀鞘慢悠悠的撥開了他手中的刀,然後左手握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腹部,力度大的他眼見直接一黑失去了意識。
隨手丟掉刀鞘,秦冷安轉過身冷眼看着最後一名還站着的浪人,嘴裏還說著不甚熟練的華庭語挑釁對方,“zako。”
看着對方顫抖着拔刀,秦冷安也懶得饒恕他們了,她可以想像如果自己打不過他們的下場,可能就和之前殉職的那個同事一樣連屍體都找不到。
她向前踏出一步,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來到浪人的身後,無比熟練的舉起右手敲在對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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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這就是九出十三歸吧,看着手裏三枚鮮紅的錢外加剛才搜身搜出的十幾枚黯淡又渾濁的硬幣,秦冷安心裏開心的想着。
為什麼秦冷安可以一打六?
與纖弱柔美的外表完全不同,秦冷安或者說安臨人可不光光是好看而已,除了魔力耐性低下與壽命受到限制以外,他們可以說是完美的人類。
舉個最直觀的例子,如果將一個健康的十歲安臨女孩放到兩千年前的舊時代,那她不需要經過訓練也能輕鬆的在運動會上獲得大滿貫,強健的體能與柔韌的肉身足以讓她完成任何項目。
畢竟正常人類怎麼能和一個百米衝刺六秒才算及格的種族計較什麼,舊時代的4×100m接力賽一個人就跑完而且不需要半分鐘,舊時代的馬拉松對於安臨人而言,不過一個小時的腳程。
那麼,現年26歲已經步入中年的秦冷安算是健康的安臨女性嗎?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不僅健康,身體素質也維持在最佳的水準。
迅捷的速度、強大的力量,無與倫比的反應能力,因此哪怕沒有任何戰鬥經驗與技巧,單論體魄,看似瘦弱的秦冷安就足以壓制數個浪人。
更別提她在公司中還受過專業的格鬥訓練。
在秦冷安沾沾自喜的站起身時,卻是眼前黑了一下,無力感慢慢涌了上來,“唔,不該這麼用力的。”
運動太過激烈了,秦冷安努力深呼吸了幾下,在她準備拿起東西回據點的時候,巨大的爆炸聲在遠處響起,是剛才犯人與魚人執法隊前進的方向。
她低頭看了一眼腕錶,王燁的生命信號有些虛弱,但整體還處於正常範圍內,沒有受到攻擊。
放下心來的秦冷安立刻拿起了東西,連忙離開了這裏。
“裏面的人,出來收屍!”
她沒有忘記提醒酒館裏的人帶走這些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