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思想印記”
不過，教訓一番，還是可以的。
玩家們一臉懵逼，滿腦袋問號，被莫名其妙暴走的NPC來了一套連招。
直到現在，他們都沒能反應過來。
不，不僅僅是被NPC揍了，更重要的是——疼！太疼了！
突如其來的疼痛席捲全身上下各處，彷彿來自靈魂深處，他們痛苦哀嚎，嗚咽呻吟，不知何時噴涌而出的淚水，已經在一張張扭曲的面孔上風乾了……
大多數的玩家，剛一上線，接到任務就跑了過來。
沒有人能預料到NPC的暴走，也想像不到他們下手竟然如此果斷、狠辣！
玩家們沒有準備，不可能預知到未來，更不可能提前調低體感數值！
所以。
他們結結實實的承受了，遊戲中人物的一半體感……
不要小瞧這一半體感啊！
對於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們來講，日常生活中，最多遇到被貓撓了狗咬了，摔了一跤或是崴了腳這種程度的痛苦。
被閃光的劍技所傷，如同千萬根針爭先恐後的擠進眼球。
毛毛雨般的針尖，刺入每一根神經和數之不盡的細小血管，最後深深插進腦部，將紅的白的混作一團。
有那麼一瞬間，【羊村村長】混沌的大腦中，浮現出一幅畫面：
他被拘束帶緊緊綁在病床上，一身白大褂的醫師手持一根冰錐，纖細而尖銳，寒光凜冽，望而生畏。
一步步靠近床邊，寬闊的身形投影下漫無邊際的偌大影子，將頭頂雪白的燈光遮去，醫師的手掌像是干慣粗活的民工，佈滿觸感粗糙的繭子，死死固定住他的頭顱時，巨大的力量彷彿能夠捏碎頭骨。
細長的冰錐從他的眼窩處捅下，直達大腦前額葉的位置，緊接着，憑藉蠻力粗暴地晃動着，像是不停震動的小型鑽地機。
將所有的灰白質破壞掉后，眼窩依然冰涼刺骨，但一切都平靜下來了。
【羊村村長】記得，這是上個世紀有名的“冰錐療法”，催廣泛用於治療精神病患者。
在劇烈的疼痛中，他恍惚間，感覺自己也平靜下來了。
只是，這份平靜沒有持續多久。
接撞而來的是一場火熱的爆炸，緊貼着身體，一時間，將所有的玩家都炸上了天，風雪飛舞間，猶如婚禮上炒熱氣氛中噴發的禮花筒。
【羊村村長】捂着腦袋，眼前一片雪白，這是閃光劍技遺留的傷害，身體在半空中墜落，周圍的每一縷風每一片雪……都讓人無法忍受！
他覺得，自己在接受“冰錐療法”后，又沉浸式體驗了一把被破片手榴彈貫穿身體的滋味。
“老哥？”
【牧羊人】提醒道，“體感！趕緊拉低體感啊！”
他一臉木然，如同人偶一般聽從指令，拉低體感，然而疼痛的餘韻依然恐怖至極，特訓場地上的玩家們，如同遭遇天災后的災民，哀鴻遍地。
“……這一手，”站於高處的向恩摸着下巴，欣賞地道，“還不錯嘛！”
他喜歡這樣的手段，這種“教導”的方式。
讓人感受痛苦，而後服從。
坦白講，他認為玩家們的確需要被教訓一番。
瓦希恩山脈的大火，至今還歷歷在目啊！
只是，這種方法並不適合。
所以，熄滅大火后，向恩雖然憤怒，卻並沒有對玩家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而且直接搞出一個好感度排行榜來。
在玩家的眼中，這是一個遊戲，他們是來歡樂玩耍的。
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
這不是遊戲，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第四天災的殺傷力，就在於他們的肆無忌憚。
只要遊戲允許，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像是隨意屠殺NPC啊屠城滅國啊，都只是點點鼠標鍵盤，無聊時候打發時間的餘興節目。
網上有一個梗，叫做“P社玩家人均甲級戰犯”。
殖民，侵略，屠殺，種族主義……
玩家們人均甲級戰犯，是因為戰犯最高只有甲級！
不在乎人命，擁有靈活的道德底線，這才是真正的第四天災！
——這些特質，正是向恩所需要的。
如果，他們發現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他們還能保持玩遊戲一樣的心態嗎？還能肆無忌憚的改變世界嗎？還能保持一貫殺人放火的傳統嗎？
他們還是第四天災嗎？
就從最基本的來講，他們能親手殺人嗎？
殺NPC，只是數據而已，但真正的殺人……？
戰場上的老兵，為國家出征，與敵人拚死搏鬥，退役后都可能會患上PTSD。
殺人，終結掉一條生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向恩雙眼微眯，正在思索，要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這種過於鮮明的疼痛，等同於體罰。
他會鼓掌叫好，但並不合適。
若是讓玩家們產生畏懼心理，或是一點心理陰影——當然，這正是特里艾瑞兩位新任教官需要的——就不太好了。
遊戲，還是要保持可玩性，要讓玩家們愉快玩耍。
“這樣吧……”
向恩有了主意。
從儲物戒指中，將在場玩家的契約找出，他毫不猶豫的對玩家們的靈魂進行編輯，將剛剛的疼痛減緩大半，又大手一揮，將所有玩家體感的初始值降到百分之十，以防之後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
至於，玩家自己調高體感，受傷之後痛得要命，就算他們自己作死了……
靈魂編輯，修改記憶，這一通操作下來，所有的玩家終於死而復生——從無盡痛苦的地獄中，爬了出來，重新見到光明！
那些和【牧羊人】一樣提前調低體感，因此沒有受到襲擊的歐皇。
他們的記憶也被修改了一部分。
主要是為了配合其他的玩家，避免出現記憶對不上的漏洞。
“這些應該就差不多了……”
向恩一邊想着，又順手在所有玩家的靈魂上烙印下一個印記，算是未雨綢繆。
如果他們真的開始懷疑，《永夜OL》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這一個印記就會起到多重作用。
只要他們一下線，印記和遊戲艙上的陣法，就會開始起到作用。
思想印記，加上模糊記憶的陣法。
讓他們在遊戲裏只能懷疑和猜測，在現實中更是連懷疑和猜測的念頭都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