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賀千笑對着賀子琛遞過來的勺子,喝葯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等賀子琛皺眉,他才恍然,連忙張開嘴。
他這邊恍恍惚惚,門外的人卻精神。
隔着老遠,賀千笑就聽見有人道:“燕將軍!您不能進去啊!”
燕歸的聲音聽不太清,他不是吵鬧的人,應該是壓低了聲音:“無妨,我就是看看六……千笑公子有沒有事。”
賀千笑心說,現在是沒事,但是看賀子琛的臉色,如果燕歸真的強闖進來,那麼今夜就有事情做了。
賀子琛一勺一勺喂葯,賀千笑安安靜靜喝。
一碗葯還沒見底,門外又來了人。
這次是許決明和花明城。
這二人也不知是不是商量好了,是一起過來的。吵鬧的其實不是他們,而是阻攔他們的下人,因為太子有令,他們阻攔起來也格外的賣力。
賀子琛煩了,撂下碗,揚聲道:“讓他們進來!”
賀千笑默默閉上了眼睛。
他實在是睏乏,找到機會便想睡覺。
沒想到,賀子琛看見他又要閉眼,竟伸出手來掐了掐他的臉頰,指尖還有被葯燙出來的熱意。
賀千笑這次打定主意不睜眼。
燕歸率先進來,先是沖賀子琛行禮,接着又看向賀千笑,面露擔憂,“六殿下!”
如今賀子琛才是“六殿下”,床上躺着的,名字叫千笑,只是隨行的官宦子弟。
皇子的名諱本就不是人人都知道,因此也沒改名。
花明城在一旁,瞧着床上的賀千笑,驚訝道:“怎麼給千笑公子的住處如此簡陋?他並非是普通的屬下,這李大人!”
今天在場的,身份都非富即貴,李大人肯定也不會苛待他們。
不過最好的住所已經給了太子和燕歸,他們一個是皇室中人,一個是有功之臣,好的地方自然要先給他們,至於許決明和花明城,住的是同樣的居所。
花明城是因為知道賀千笑的身份,才說出這樣的話,覺得李大人不會辦事。
“罷了,這裏被褥單薄,笑兒的病需要好好養着,”賀子琛抱起賀千笑,“我帶着他去我那裏,袁圓,記得把方才給千笑公子看病的大夫請去我那兒。”
袁圓應聲。
他這番舉動,卻令旁邊的人神色微妙。
燕歸更是道:“殿下身份尊貴,公子患病,恐傳染了殿下,不如把公子放去我那裏,我那邊的住所條件也不錯。”
賀子琛橫抱着賀千笑,聞言一頓。
他轉過頭,看着燕歸,眯了眯眼,“燕將軍驍勇,我怕笑兒同樣傳染於你,倒是不必了。”
“微臣身強體壯,這麼一點小病,應當無妨,”燕歸道,“殿下,把公子給我吧。”
不止是燕歸,在燕歸說完之後,許決明也道:“殿下,當以身體為重。”
賀子琛靜默了片刻。
他的眼神在燕歸和許決明的身上打量着,再看向懷中因為發燒滿臉通紅、嘴唇比花瓣還鮮艷的六弟,心中漸漸有了計較。
“我把他抱過去,燕歸,帶路。”賀子琛道。
他收起試探的目光,在下人們的簇擁下,將賀千笑抱去了燕歸的居所。
燕歸的地方,比起賀千笑的要好上不少。
其實這也不能怪李大人,畢竟誰能想到,太子和六皇子一起出來辦事,還隱瞞身份呢。
但是賀千笑身份隱瞞的越好,他遇上危險的可能就越小。而賀子琛頂了他的身份,也總比他頂着太子的身份招搖好。
賀千笑躺在了燕歸的床上。
賀子琛最後好像是有事被叫走了,一同被叫走的,還有花明城,等賀千笑睜開眼時,面前坐着的是三個人。
燕歸和許決明看見他轉醒,燕歸倒是沒表現出來多欣喜,倒是許決明,一向冷靜的臉上,居然有種喜出望外之感。
他們旁邊還跪坐着昏昏欲睡的袁圓。
“你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了,”許決明道,“身上可好些?”
賀千笑身上酸痛的很。
他摸了摸額頭上的冷帕子,嘶啞道:“不太好。”
許決明頓時緊張起來。
不管賀千笑醒沒醒,他的眼神就一直在賀千笑的身上沒移開過,中間燕歸好歹去睡過一覺,他始終沒睡不說,時不時還替賀千笑更換額頭上的帕子。
這本應是袁圓乾的活。
可是袁圓勸了好幾次,他始終油鹽不進,依舊幫着賀千笑去換,袁圓覺得為難,便也一直待在賀千笑的身邊。
燕歸道:“既然你無事了,我還要去找殿下,先走了。”
許決明又恢復了冷淡模樣,衝著燕歸點了點頭。
待燕歸走後,他收回視線。
通過晚上的相處,他發現,燕歸對賀千笑也許有些感情的苗頭,但絕對沒有特別深厚的喜愛。
如果特別喜歡,怎麼會在賀千笑燒得渾身發燙,囈語不斷時跑去睡覺?
或許賀千笑出眾的外貌,給了太多人喜歡的錯覺,但錯覺終究只是錯覺,一旦遇到需要付出的事情,這種錯覺很容易被打破,令他們不願付出。
今早他看見賀千笑醒來,便直接告退,一絲留戀都無,便能證明許決明的想法是正確的。
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之後,許決明鬆了一口氣。
他確實是對賀千笑有好感,甚至是喜歡。
如若有人同他一樣,也喜歡賀千笑,對他無異於是一種威脅,哪怕他現在還沒想好該如何對待賀千笑,日後兩人的關係究竟該如何發展,也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和防備。
燕歸走了,危險便直線下降。
許決明對着賀千笑道:“大夫吩咐,待你一醒,便要喝葯,用不用——我喂你?”
他說出這句話時,是有些難以啟齒的。
畢竟從小接觸的就是他父親一般的君子,在他的面前,他的父親和母親從不接觸過密,而他竟然想給賀千笑喂葯。
賀千笑也覺得奇怪,清咳一聲,用嘶啞的嗓音道:“不用了,袁圓。”
袁圓立刻湊上前,把賀千笑從床上扶起來,端葯喂他。
許決明收回了他馬上要伸出去的手。
其實也好,畢竟哪怕是未婚的夫妻,也不該在婚前行為過於親昵,他們如今還什麼都不是呢。
賀千笑在睡前喝葯,醒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還是喝葯,簡直苦不堪言,勉強喝下,感覺腦子都在嗡鳴。
就在這時,許決明從袖中掏出來了點東西。
那東西被帕子裹着,他似乎是想直接遞給賀千笑,但剛伸出手,便收了回來,展開帕子,捻住裏面的東西放在賀千笑的唇邊。
賀千笑差點舔到他的手指,嚇了一跳。
隨即而來的,是苦澀的舌尖泛出的甜味,以往那些美味糕點,他在皇宮中都快吃膩了,也沒覺得有什麼,這次只是普普通通的冰糖,他吃着卻彷彿天賜的甘霖。
許決明唇角輕輕翹起,緊接着又抿住,“這是我替你拿葯時,在李大人的廚房裏發現的。”
賀千笑含糊道:“多謝。”
“你不必同我……如此客氣,”許決明道“畢竟你我二人自小相識,左一句謝,右一句謝,倒顯得生分。”
好傢夥,這就是不喜歡狀元的好處嗎。
賀千笑心想,他喜歡這人的時候,這人巴不得他們生分到老死不相往來,如今他不喜歡了,這人反倒湊上來同他稱兄道弟了。
還有太子。
最近好事成雙,就算生了個病,也顯得他沒那麼倒霉了。
他一定謹記,絕對不能對許決明產生任何的非分之想,畢竟原主的前車之鑒放在那裏。
還有就是,對太子也要十分的小心,太子好像就喜歡那種對他愛答不理的,他要是再像原主一樣巴巴湊上去,指不定太子該怎麼折騰他。
許決明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還試圖用以前的事,來同賀千笑套近乎。
“記得以前,你最愛吃的,就是許府的蜜糖糕,”許決明道,“待回了京城,我差人去送你一些。”
此賀千笑非彼賀千笑,他都不知道冰糖糕是什麼味道。
秉持着不往許決明面前湊的理念,賀千笑道:“我住在皇……裏面,進出怕是也不方便,倒是不必了。”
“說起這個,”許決明倒是不在意他的婉拒,“你即將年滿十八,很快便能自立府邸了,倒時想吃蜜糖糕,隨時都能去。”
賀千笑也沒想過這件事。
他倒是活到了那個時候,但是沒在新府邸里住多長時間,地方都還沒捂熱乎呢,就被賜了鴆酒。
但是這種事情,不能和許決明說,於是他敷衍地點了點頭。
一手帕的冰糖,被賀千笑慢悠悠吃了個乾淨,許決明也可着他吃,嘴裏的還沒吃完,緊接着又給他塞進去一塊,最後吃的賀千笑滿嘴的甜味兒,苦澀感全無。
他吃完糖,許決明就沒理由再繼續待下去了。
賀千笑的臉上全是發熱留下的虛汗,髮絲被浸濕,緊貼在他的鬢間,更襯得他臉小巧精緻,卻也蒼白無力。
他嘴中塞着沒吃完的糖,一雙眼睛沒有病中人的無神,倒是十分靈動。
儘管心中不舍,許決明還是站起來告退了。
而賀千笑對他的離開,也並沒有特別的反應,要是以前,他肯定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把許決明留下來。
現如今,想留下來的成了許決明,換成了賀千笑無動於衷。
*
中午用過午膳之後,大夫又過來幫賀千笑瞧病,告訴賀千笑最近不能吹冷風,餘下的倒是沒什麼大礙了。
就是在大夫臨走時,對着賀千笑道:“公子見諒,這葯雖苦,卻是老夫手中最管用的一道方子,老夫本來給公子準備了冰糖,就是不知被誰給摸走了,只能委屈公子了。”
賀千笑:“……”
許決明偷偷摸摸拿人家冰糖,沒跟人家說?
堂堂大臣家的公子,不敢置信。
等大夫走了之後,袁圓又湊上來道:“殿下,昨夜許公子照顧了您一夜。”
賀千笑又是一陣驚訝。
原以為,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沒想到在樹林被困的那一夜,能讓許決明做到這種地步。
估計是那一夜他都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許決明對他改觀了,又念及兒時情誼,重新對他照顧起來。
“今天一大早,大公子也來過,”袁圓道,“不過只在門外遠遠瞧了一眼,便忙去了。”
太子公務纏身,自然不能久留。
賀千笑已經接受良好,聽到這個消息也沒了驚訝。
主僕二人靜靜坐着,袁圓在一旁打瞌睡,賀千笑見狀,有些不忍心,他看袁圓如此疲憊,想必夜裏也沒少操心,於是便讓袁圓去休息。
袁圓道:“可是,我若是走了,公子這裏……”
賀千笑道:“我有手有腳,又不是殘廢了,你儘管去歇着。”
在賀千笑再三的要求下,袁圓便走了。
主子有令,當奴才的肯定得聽,皇宮裏出來的奴才,和普通人家的下人還不一樣,十分忠心的,對主人唯命是從。
看着他走了,賀千笑揉了揉昏沉的頭。
還是要睡一會兒才行。
但是這一躺下來,便不知道時間了,賀千笑醒過來時,外邊的天都黑透了,也沒聽見袁圓喊他喝葯的聲音。
正頭疼間,他下意識道:“袁圓,給我水。”
一隻手遞到了他的面前,裏面的水還溫熱着,賀千笑喝了幾口,才抬起眼,頓時愣住,隨即就想喊出聲來。
竟然是早就不知所蹤的顧月欽!
顧月欽臉上的神情冷淡,卻又有種十分矛盾的擔憂,沉聲道:“你便叫出聲來,也沒人搭理你。”
賀千笑有點慌亂,這感覺,怎麼這麼像有人被謀害時的最後一個場景?
他聲音嘶啞:“你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想知道你在哪裏還不簡單?”顧月欽一笑,“裕州的百姓的到處都說,這邊來了個皇子,說是為了邊關的太平,皇上特意派過來的。”
顧月欽一路跟着過來的,押送他的隊伍是什麼樣的規格,沒人比他更清楚。
其實押送人質時,樣樣都是要防着的,奈何顧月欽的本領高,哪怕是不想讓他知道的東西,他自己也能打聽到。
他還把所有人都給騙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騎馬,以為他不會武功,他從小生活在皇城,大字更是不識幾個,可是實際上如何?
他單手便能把賀千笑從帳篷里拎出去,騎馬也是駕輕就熟,恐怕文韜武略也不差。
如今他在賀千笑的面前,楚楚地盯着賀千笑,只令賀千笑覺得心慌。
早就知道是個狼崽子,可是當他露出獠牙時,還是那樣的嚇人。
顧月欽見他不說話,也不在意,端起旁邊的葯,拿勺子舀了放在賀千笑的唇邊,輕輕道:“是我的緣故,才讓你生病的嗎?”
賀千笑倒是想張嘴,但是他不敢喝啊。
“阿笑覺得我在這裏下了毒?”顧月欽道,“那我先喝給你看。”
說完,他把勺子裏的葯往自己嘴裏放去。
喝完之後,他又舀了一勺,重新放在賀千笑的嘴邊。
賀千笑垂眸:“這葯髒了,我要喝新的。”
別以為他不記仇!
那天顧月欽用短刃抵住他的脖子,還留下了紅印,可見力氣有多大,要是太子真的不放他走,顧月欽豈非真的要划他一刀?
顧月欽咬住嫩生生的嘴唇,做出一副可憐相。
可能是從記事以來,終於能真正的反抗一次,他的面容越發明艷,可以稱得上是容光煥發,相比賀千笑,可見這兩日過的多肆意。
見賀千笑始終咬緊牙關不喝葯,顧月欽還是放棄了喂葯。
“為什麼呢?”顧月欽問,“我聽別人說,你清晨被許決明喂葯,可是享受的很,阿笑,怎麼我喂,你就不喝?”
賀千笑一愣。
這孩子,也不知是從哪裏聽來的,明明是袁圓喂的。
他也沒糾正,清咳道:“許決明他又沒害過我。”
“我帶你走,便是害你了嗎?”顧月欽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我本都打算好了,若是你帶我走,我便不回來了,同你一起回閔國,讓你當我的王妃,這算害你?!”
賀千笑生怕惹怒了他,“好好好,不是害我,我現在生病也同你沒有任何關係。”
豈知這句話,更是火上澆油。
顧月欽忽然又平靜下來,冷笑一聲:“阿笑還真是痴心不改,先前在京城,便時常在許決明的身後打轉,如今出來,還是如此。”
賀千笑選擇沉默。
其實顧月欽也沒有多喜歡他。
頂多就是在周圍人都欺負他的時候,賀千笑出手幫了他一把,幫完之後也從不湊近,從不會高高在上,挾恩圖報。
這樣的賀千笑,讓他覺得與眾不同,也頭一次在異國他鄉,彷彿找到了精神上的稻草。
實際上,當他周圍危險解除,路途平坦時,他便也不會在意這根稻草了。
顧月欽這麼想着,卻還是想讓賀千笑喝葯。
望着賀千笑蒼白的臉,他低下頭,將臉上的強勢收起來,又換成偽裝的柔弱模樣,“我根本沒想過阿笑會如此脆弱,吹吹風便生病了,確實是我的錯。”
賀千笑可沒從他的話中聽出來一絲一毫的愧意。
而且他往下看了一眼,還發現顧月欽打昏了給他守夜的下人。
賀千笑:“……”
頭疼。
對着顧月欽,就像是對着一隻野性未馴的狼崽子,哪怕他識字、有武藝,王公貴族會的東西他都會,可是長期獨自行動,還要遭受他人的欺辱,許多行為早已不能按常人來比較。
“阿笑吃藥,”顧月欽明白過來,只要是他繼續待下去,賀千笑便不會吃藥,“我走。”
在賀千笑狐疑的目光之中,顧月欽還真的退下了。
待顧月欽一走,賀千笑也沒喝葯,起身將僕人叫了起來,披上外袍,匆匆想往外趕。
剛走到院子裏,就撞見了燕歸。
燕歸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出去整整一天的時間,想必也是忙的不可開交,臉色難看也是正常。
就是賀千笑這才反應過來,他居住的地方已經不是先前李大人給他的小破居室了。
早上昏昏沉沉時,袁圓給他提過這件事,被他給忘了。
燕歸看見賀千笑,單薄的身子披了件毛茸茸的外袍,更襯得他的臉白嫩無暇,在夜晚十分的明麗。
他皺眉:“公子怎麼出來了?”
賀千笑看見他,安全感便瞬間回來,左顧右盼了一下,拉着燕歸進去。
“燕將軍,我疑心李府有閔國的眼線。”他壓低聲音。
未曾想,燕歸的神色不見一點意外。
兩人坐下后,他才點頭,“這也是正常。”
賀千笑眨了眨眼。
燕歸見他神色疑惑之中,夾雜着點可愛,忍住心中的一絲波動,搓了搓指腹,低聲道:“公子,明日許公子去尋親,我與殿下要去邊關,殿下的意思,是讓你留下來。”
賀千笑瞪大雙眼。
“彼時我會留下幾個心腹,都是武藝高強之輩,絕不會讓公子有危險,”燕歸道,“殿下便等我們回來吧。”
賀千笑倒是也不想踏足危險之地。
他點點頭。
“至於眼線一事,我會暗中派人除去,”燕歸盯着賀千笑的眼睛,“公子記得隱瞞好身份,斷不可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賀千笑又是點頭。
就是燕歸現在的樣子,像託孤似的。
他與燕歸沒什麼感情,但這一路上以來,燕歸嘴上不說,卻對他照顧良多,他也不想讓燕歸出事。
於是便又多嘴關心了兩句。
他說完,燕歸卻沒了動靜,賀千笑咳嗽着抬起頭,正好撞見燕歸盯着他發獃,臉上的神情,是他未曾見過的困惑。
對於這種常在戰場上的人,能露出這樣的神情不容易。
賀千笑小心道:“怎麼了?燕將軍?”
燕歸回神,視線尷尬地往旁邊挪。
片刻后,他才道:“公子與許公子自小相識,算是青梅竹馬,先前我也聽說過不少公子與許公子……”
說到這兒,又有些說不下去了。
賀千笑等着他的下半句后,始終沒等到后,又有些疑惑。
燕歸輕嘆,拐外抹角向來不是他的專長,“公子如今,還喜歡許公子嗎?”
賀千笑驚住了。
“我不……”賀千笑心道這是撞了什麼鬼,都關心他喜不喜歡許決明,“不是,我……”
燕歸卻沒打斷他,顯然是真的想聽答案。
在聽賀千笑結結巴巴否認后,燕歸恢復了平常的傲骨,輕笑道:“不喜歡就不喜歡,如此怕羞做什麼?”
賀千笑:“改天我問問你喜不喜歡誰誰誰家的小姐,你也是這反應。”
燕歸嗤笑:“公子多慮了。”
賀千笑:“……”好氣。
但燕歸現在的表情,可比才進門時緩和多了。
賀千笑沒搞懂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在哪裏,燕歸已經提出要走。
他這邊的居所還算大,有廂房和院落,與主卧僅僅一牆之隔。賀千笑目送着燕歸走去廂房,月光在他們的身上撒了層銀霜,燕歸轉過身,看見賀千笑一張驚艷絕倫的臉,正用一種無辜的神色注視着他。
燕歸眸色一黯,嘴角翹起,轉身進了廂房。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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