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德林格爾莊園
“所以，就把他們放跑了？”感受到深水城“優秀”治安的卡爾在馬車上發表着不滿，“那可是城堡區，不是說深水城的公開領主和蒙面領主們都會經常出現嗎？能讓一群刺客光天化日走進我們的酒館？城市的守衛呢？他們夾着龍弩射擊的時候可不是這麼不中用的！”
馬車通驛是深水城的市政服務之一，幾枚尖幣的價格連農夫都可以承擔。馬車凌晨五點就已經開始在大街小巷間穿行，儘管這個點兒除了掃雪人之外很少有人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
“如果沒有方向，很難在夜幕中去追逐幾個盜賊。”
“盜賊？不是說他們身份很不一般嗎？”
“小毛賊而已。”莉莉安嘴上這麼說著，視線卻從未離開過前面駕車的馬車夫，似乎在確認對方究竟是否在關注這邊的話題。
幾分鐘后，莉莉安才拽過卡爾的手，在他的掌心上用龍語拼寫下了一個名詞。
“散塔林會——黑暗情報網”
……
“為什麼會是他們？”卡爾將從酒館打包拎出來的嫩羊肉一塊塊餵給泰婭，一邊欣賞着雪后深水城銀白色的風景。
散塔林在整個費倫大陸都是惡名昭彰，一群極端的利己主義者願意去做任何與道德律法背道而馳的事情。
“我更願意是他們其中的幾個人盯上了你昨天帶進城的那一大批財富。但更壞的結果是……”莉莉安在到達目的地后跳下馬車，丟給了車夫整整三枚碎幣后才開始說後半句，“昨天碰到的那個自稱羅茲納爾家族的人，他們曾經在深水城開展過地下奴隸貿易，而眾所周知的是，散塔林也有相當不菲的收入來源於此，所以……總之，這群不法之徒在某些方面很有契約精神。就算不是一擊致命的威脅，但他有無數次失誤的機會……我們沒有，所以這件事情不能放任不管。”
正如希雅所說，北部區保守而平和，街道與建築排布錯落有致，而且相當一部分屋宅都是獨立的，帶着寬闊園地的別墅莊園。這裏是真正的富人區，也是最能彰顯身份的落腳點。即便是空置的地產都有清潔工或建築師工會的巧匠們修繕打掃，當然，在這裏置辦產業的成本也遠超尋常。
“我覺得在花園中放一些尖刺立柱，然後讓屋頂破一個巨大的口，配上一些引燃的烽火台，最後，把無數金幣堆在屋子大廳里，這樣子那些建築會更加美觀。”卡爾架着胳膊發表着自己的觀點，而泰婭則趴在他的頭上，用那巨大的蜥蜴腦袋頻頻點頭。
“你們紅龍的審美都這樣嗎？”莉莉安將最後的希望投向梅倫，換來的是後者的肯定。
“不行！這樣的豪宅絕對不能被裝修成蠻荒的龍巢的樣子！而且你們這樣肯定通不過建築師公會的審核！你們想得到深水城貴族們的認可，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紅龍的習性，包括毀滅、殺戮和破壞……哦，但是斂財可以。因為貴族也喜歡這個。”
定居北部區還有另一個關鍵原因，那就是這兒的守衛力量並不遜色於城堡區，也是深水城犯罪率最低的城區，散塔林會不會大膽到在這裏成群結隊活動，更遑論那些小偷小摸的零散流寇了。
“嗨呀呀呀，我親愛的，莉莉安女士！您今天也真是美麗動人！”
剛拐過城區裏的第一個巷子，一個侏儒就從牆角里竄了出來。問候時還不忘抬起頭往天上看一眼。
幾個負責深水城空中治安的獅鷲騎士急急掠過，並沒有做太多停留。
見狀，侏儒才從褲兜里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您的導師昨天寫給我的信我收到了，這不連夜給您準備好了地契……”
“布里，你剛從牢裏出來又被通緝了？”莉莉安一邊接過那幾份無主資產的契約書交給卡爾和梅倫，一邊半蹲下身子盯着那個神色緊張的侏儒紳士，“這次是什麼事兒？”
身穿禮服的侏儒擺了擺手：“替幾個從陸斯坎來的門外漢化了點兒霜，結果倒霉催的給那群查賬的發現了！不過這次用的是以前從來沒用過的假名，應該查不到我，只是小心點兒。”
作為深水城灰色地帶的地頭蛇之一，布里經營的“白手套中介”可以說是深受上層貴族喜愛的產業置辦點，或許資產的來源並不健康，但只要“稍微”用一點兒中介費來“上下打點”，這個小侏儒很快就能幫忙疏通。
“問你點事情。”莉莉安用手杖的尾端在地上畫了一枚向下揮翅的飛鳥的盾徽，“認識嗎，小個子？”
“恩……如果這是某個貴族的族徽的話就已經很古老了……至少最近百年我沒有和他們做過生意……讓我想一想，想一想……”侏儒在原地來回踱了幾圈步子，忽然靈光一閃，“是的是的！我們形如迅捷高翔的雨燕——一句很有意思的族語！這是羅茲納爾家族的盾徽！”
“他們回深水城了嗎？”莉莉安追問道。
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布里給幾人使了個眼色，彎繞進更黑暗深邃的巷子裏：“在當時的審判里，被驅逐的是達維安·羅茲納爾，也就是時任領袖本人以及幾個血親。羅茲納爾的旁系從未離開過這座城市，只是很少再拋頭露面了。但他們肯定一直不太安分……怎麼會問到這群傢伙？這群人吃了梟熊膽了去招惹希雅？”
“只是一次不太愉快的交流，如果羅茲納爾在深水城真的實力有限，那可能是我想錯了吧……”莉莉安摩挲着下巴搖了搖頭，將思維從那場似是意外的刺殺中抽了出來，“事情我昨天晚上已經告訴過城市守衛了，雖然不指望他們能起多大作用……”
“雇幾個人看家護院吧，又不貴。我這兒可以給你提供點兒門路。”布里似乎並不太願意談及他們，他將目光轉向梅倫和卡爾，“大個子們，挑得怎麼樣？這些莊園的性價比已經是整個北部區最良心的了，絕大部分都是熱門，說不定明兒就得被其他人搶走！”
“有推薦的嗎？”對於地契上的草圖，卡爾是提不起半分興趣，
“那麼，讓我以萬分的榮幸，向您推薦，位於望崖街道的頂級豪宅！彭瑟-貝格莊園！如果您現在交定金的話，我將免費為您定製德林格爾家族的門牌，純金打造！”
“純金？！”卡爾和梅倫同時眼前一亮，“就這個！”
“你真的很會做生意，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