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皮山莊（四）
“啊！”背後的人齊齊驚叫，蕭暮雨心臟一時間也差點停止了跳動。
那人皮只剩一條縫的嘴巴里居然還有一排排鋒利細密的牙齒，還有隻有洞口的眼睛鼻子格外扭曲，此刻它和蕭暮雨迎面對視，不到一拳距離！腥臭味和麝香味濃郁的讓她差點吐出來！
不過這人皮沒能再靠近一寸，因為沈清秋出腿如風，毫不拖泥帶水地一腳踢過去把它的臉狠狠擺在腳下。
然後是雙手和腿，全部被按死。人皮嚎叫着，聽得人心肝兒顫，一群男男女女縮在一起看着那兩個女人踩着那恐怖的人皮，看着它扭動掙扎，直到它的聲音徹底啞下去，一動不動冒着腥臭的白煙的縮在一起。
蕭暮雨舒了口氣立刻移開腳，目光落在人皮上，發現上面像是有一排線，不過看着實在噁心，她皺眉離人皮遠了點，腳不可察地在抖。
片刻后她一扭頭，那群人又是一個瑟縮滿臉驚恐，似乎她和沈清秋比這人皮還恐怖。
沈清秋沒理會他們，撿起匕首看了看然後找到了一塊破布，把刀接連蹭了幾下。
外面人皮不敢進來圍着屋子不甘心地嚎叫着。一群人死裏逃生，卻也還是被這叫聲嚇得雙腿發軟。而且眼前的兩個人表現得太過恐怖了，他們一時間一個敢出聲的也沒有。
屋外叫聲不斷，屋外一片死寂，氣氛十分詭異。
沈清秋似乎累了，找了個長椅坐着不動了，就懶懶地看着蕭暮雨。蕭暮雨經歷一場生死搏鬥，此刻也是精疲力盡，她看了眼沈清秋，拖着沉重的雙腿走了過去低聲道：“謝謝。”
這謝謝的誠意顯然是很足，但是她眼裏誠意卻並不足，沈清秋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麼，笑着道：“不用謝，我說過了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談話，總算表明了她們兩個是正常人，裏面除了有兩個男人往後縮了縮，其他人都在打量着他們。
其中一個扎着高馬尾，打扮的乾淨利落的年輕女孩低聲道：“它……它死了嗎？”
她這句話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了人皮上，屋裏除了沈清秋和蕭暮雨外還有九個人，大家當下都把目光放在了蜷縮成一堆的皺巴巴人皮上，顯然還是心有餘悸。
蕭暮雨本來不想說話，但是沈清秋更拽，眼神都沒動一下，沒辦法，她簡單嗯了下。
那些人中膽子大些的鼓起勇氣小心翼翼靠了過去，其中一個穿着黑色皮夾克的男人用棍子撥了撥那張人皮。不同於在天上飛舞時舒展柔韌的樣子，這張人皮整個就像縮了水一樣乾枯了，的確是死透了。
“死了，幸好那些東西不敢進來。”拿棍子撥人皮的男人估摸三十多歲，比起其他人面如菜色驚慌失措，他已經是很鎮定了。
這句話的確安慰了許多人，但是還是有一個女人哭了起來，有些歇斯底里道：“它們進不來又有什麼用，我們到底為什麼會落到這麼一個鬼地方來啊！莫名其妙玩一個破遊戲，還什麼都不說，我們該怎麼回去啊？而且躲過了今天，誰知道明天還有什麼鬼玩意兒等着我們？”
這何嘗不是說到了大家的心坎里，許多人都頹然低下了頭，神色沮喪的很。
剛剛第一個開口的小姑娘也低着頭失魂落魄看着腳底下，氣氛再一次沉悶到了極點。
半晌那個女孩子又一次打破了沉靜，“我們總不能就坐在這乾等着，它讓我們來到這裏肯定有別的意思，這房子看起來不小，我們要不要檢查一下有什麼線索，或者有沒有其他人。”
其中一個垂頭喪氣的光頭男人沒好氣地道：“這裏要是有其他人你覺得還是人嗎？”
女孩臉色變了下，夾克男皺了下眉接話道：“我覺得小姑娘說的有道理，我剛剛跑進來時看見這房子挺高的，一共有三層，人就不提了，可應該有別的東西。特別是到了夜裏，也不知道有沒有電，如果沒有總要找一些照明的東西，不然很不方便，也不安全。”
這話得到了大傢伙的一致認同，那個光頭的男人撇了下嘴沒有再說話。
蕭暮雨聽着他們的討論，又看了看沈清秋，腦海里紛亂的思緒全都涌了上來，她實在是有太多事情沒搞清楚了。搖了搖頭她清空了腦袋，當務之急是度過眼下的難關，這個沈清秋是什麼心思，以及她出事前那詭異的畫面是什麼原因，還是等安全了再說。
眼看一群人開始自動組隊準備去搜索，卻沒有人敢過主動邀她們兩個，夾克男猶豫着開了口：“兩位要一起嗎？”
沈清秋挑了下眉，看了看蕭暮雨很顯然是打定主意跟着蕭暮雨了。
蕭暮雨正準備答應，她此刻和沈清秋站在門口附近，在她左手邊就是樓梯。可是她驀然感覺左肩一沉，似乎是有人把手搭在了她身上。
但此刻所有人都在她前面，沈清秋也在她右手邊，那這隻手……她眸子往左邊緩慢一轉，一隻樹枝一樣的手扒在她肩膀上，乾癟褶皺的皮膚就像裹着白骨……
蕭暮雨臉色微變，另一邊沈清秋臉上慵懶的表情也陡然凝住，眯着眼警惕地看着蕭暮雨身後。
蕭暮雨立刻轉身回頭，她這陡然的動作把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了那裏，只見昏暗的光線下，一張滿是褶皺的臉枯木一般木然出現在蕭暮雨後面！
這張臉皮膚鬆鬆垮垮，就像乾裂的樹皮，一雙眼珠子渾濁不堪，瞳仁小眼白多，看起來格外瘮人。
這般突然悄無聲息得探出頭看着他們，嚇得本就破了膽的一群人恨不得哭爹喊娘。其中一對年輕小情侶，差點抱頭痛哭。
“吵什麼？”這張臉上癟進去的嘴巴動了動，嗓子眼裏發出一聲粗嘎低沉的聲音。
而沈清秋已經伸手把蕭暮雨扯了過來，猝不及防的蕭暮雨本來也被嚇得一激靈，被她這麼一扯，腿都軟了，一下跌進了沈清秋懷裏。
她連忙站起身，看了眼這女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有說什麼，而是蹙眉盯着那不知是人是鬼的老嫗。
沒有人敢回答，都是驚懼而警惕地看着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個旮旯冒出來的老太婆。他們這麼多人誰也沒注意到屋裏有人，也沒看清她到底怎麼出現在蕭暮雨背後的。
荒山野嶺的一座破房子，又是這麼詭異的地方，這個老太太是鬼得概率極高。
“大呼小叫擾我的清凈，真是讓老婆子生厭。你們都是什麼人，誰允許你們跑進我屋子裏來的？”說著話，她那雙小眼睛從剛剛叫得最狠的一個女人臉上滑過，只看得那個中年女人縮了下脖子。
然後她看着離自己最近的蕭暮雨兩人，“我問你們話呢？”
蕭暮雨扯了下嘴角，一向不怎麼喜歡說話的她已經很多次被逼的不得不開口了。
“對不起婆婆，我們是被一群東西追趕，實在是無處可去才躲進您家的。”
蕭暮雨才說完一句話，發現老嫗聽到了她提到一群東西時眼裏身體顫抖了一下，那本來讓別人恐懼的臉上此刻卻滿是驚恐：“你們看到那些人皮了？”
這一群玩家當下確定了，這個老婦人是人，而且應該是所謂遊戲世界裏他們遇到的第一個npc。
沒等其他人答話，老人已經看到地上那張人皮，她身體顫巍巍，小腳邁着碎步彷彿走不穩路，可是速度卻一點不慢，很快就站在了人皮邊上，蹲下身仔細看了看。
正當一群人面面相覷時，老人驀然回頭，蒼老的聲音因為激動都年輕了起來：“誰……誰弄死了這張人皮？”
她眼神里的狂熱就像風中殘燭驀然騰起一股火焰，看起來有些癲狂，當下嚇得沒有一個人敢應聲。
蕭暮雨一直看着這個古怪的老嫗，聞言淡聲道：“是我。”她說的同時看了眼沈清秋，對方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於是蕭暮雨又補了一句：“還有這位小姐。”
人群中唏噓幾聲，夾克男和之前那個女生都有些急，在不清楚敵我時，實在不該這麼輕率承認。
果然老嫗死死盯着兩個人，神情怪異。蕭暮雨見狀餘光往沈清秋那瞥了下，兩個人依舊淡定。
然而就在下一刻，老嫗顫巍巍俯下身直接跪在了兩個人面前，一聲悲呼，涕泗橫流地邊哭邊道：“這麼多年了，終於有人可以對付那些東西了，請兩位姑娘大發慈悲，伸出援手幫幫我這老婆子吧，這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
與此同時，眾人眼前同時跳出一行字：
劇情開啟中……
主線：山中老嫗
任務1：了解老嫗的遭遇，並且幫助她走出困境。
任務2：活着度過72小時
任務難度：a級任務時限：72小時
這還不算完，緊跟着那個消失了很久的語音播報突然響了起來：
恭喜玩家，蕭暮雨，沈清秋，完成副本人皮山莊首殺！
獎勵積分：10分
沈清秋有些詫異，她看了眼蕭暮雨，臉上表情有幾分耐人尋味。然後在她自己的面板上，跳出一個界面，上面有一欄就是積分，這一看她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了。
在場眾人也是面面相覷，這是什麼走向，怎麼突然就播報了。
但是這提示沒有給他們思考的空間，播報聲繼續響了起來。
“請各位玩家仔細聽取本次副本通關規則。注意以下一段對話僅讀一遍，你沒有時間閱讀選項。”
眾人：……
都這時候了，居然還賣弄這麼老的梗，當這是英語聽力嗎？
“它不會報英語吧？”
突然一個弱弱的聲音在人群中響了起來，頓時一群人的心一個激靈，都懸了起來。這都2060年了，科技高度發展的今天語言根本不是障礙，隨身翻譯技術極為成熟，會英語的更少了，更何況他們這些都是半吊子的學渣。
“helloeveryone……”
“你他媽的烏鴉嘴！這……這真是英語，有病啊，老子不玩了！”
聽到這開頭大家心裏涼了半截，有人都要崩潰了。
“閉嘴，認真聽題！”沈清秋一直沒有開口，此刻冷冷呵斥了一句，眼神冷若冰霜，成功讓他們住了嘴。
“thegaorylinequestshasbegun……”
這個沒有感情的聲音說了一連串機械音極重的英語，然後就像卡頓一樣咔咔幾聲，滋滋半天卡碟一樣，等到再開口，又成了中文。
眾人：……
“在完成任務中你可能隨機觸發劇情，並達成成就或者踩中得分點，系統將根據貢獻度分配積分。遊戲結束后積分60分及以上者通關，低於60分，或者任務過程中死亡的視為通關失敗！本輪通關失敗結局：成為屋外人皮中的一員！”
蕭暮雨明顯聽到了一群人長舒一口氣的聲音，這系統真是夠惡劣的，看起來倒是像某個人。
她看了眼沈清秋，不過奇怪的是，她一直都很淡定，好像不覺得奇怪。
倒計時：71：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