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隻炮灰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江岑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彷彿隨口一問般淡然，但江夏安總覺得她姐沒這麼簡單！
平時她姐可不會來她的房間關心她做什麼！
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麼，江夏安竟然莫名有了一種學生時代偷偷談戀愛被班主任當場抓包的窒息感。
等等她姐這個台詞怎麼這麼耳熟？？？
江夏安拍了拍胸口：“姐你嚇死我了。”
江岑的視線掃過桌子上皺皺巴巴的紙張，淡聲問道：“這是什麼？”
顧阮阮一看要露餡，連忙打哈哈：“哦呵呵呵呵，這是給二姐簽名的紙，我有個同學想請二姐給簽一下名呵呵呵呵。”
“你同學拿這種紙簽名？”江岑可沒有江夏安好糊弄。
顧阮阮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說時遲那時快，那張試卷穩穩地躺在江岑有力的掌心中。
配上它耷拉下來的抽抽巴巴的那一角，彷彿一條死不瞑目的鹹魚。
江岑把紙張捏在掌心中，威脅道：“顧阮阮，給你一次機會，這是什麼東西？你到底想做什麼？”
顧阮阮深知回天無力，自暴自棄道：“數數學試卷，老師要要”
她狠了狠心，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江夏安：“要家長簽名。”
江岑滿意。
她前後翻了一遍，確認了以後才靜靜地念出那個令顧阮阮腳趾摳地的兩個字：“五，分？”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冒，每一個字都是對顧阮阮的凌遲。
顧阮阮彷彿看見死神已經在她面前敲鑼打鼓了！
顧阮阮也不顧什麼丟臉不丟臉的了，她一個猛子躥到江岑身邊，扯起江岑的衣角搖晃：軟着聲音道：“姐，你聽我狡辯哪”
淦，怎麼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哦？”江岑尾音上揚，嘴角勾起了一抹極其淺淡的弧度。
“不不是，姐你聽我解釋，我考這個分數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和諧友愛的大家庭啊！！！”
江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瞎編。
顧阮阮聲淚俱下：“姐，你知道五是一個多麼美妙的數字嗎！五就是我，我就是你，五分就是希望我們這個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和諧友愛！五代表陰陽和合，生意興隆，我這都是為了保佑咱們這個家呀！為了你呀！”
江岑冷漠地翻出手機划拉。
顧阮阮有種不祥的預感：“姐姐，你在看什麼？”
江岑呵呵：“我問問山上清靈寺的住持大師他們廟能不能供奉活人，你這麼靈，我看以後廟裏也別供奉什麼菩薩了，應該直接把你供起來，造福蒼生。”
“”
一片靜默中，突然傳來“啪”地一聲巨響。
江夏安氣鼓鼓地拍桌而起：“好哇，太氣人了，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竟然騙我！！！”
顧阮阮心虛道：“對對不起二”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江夏安“哼”了一聲，重重扔下一句話轉身離開房間。
“我再也不會幫你給同學簽名了！！！”
顧阮阮：“”二姐你這反射弧未免也太長了叭！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這是你的房間啊！！！
書房內。
江老爺子愁苦地盯着桌子上那鮮艷的五分試卷。
老人家彷彿經歷了巨大的打擊，捂着胸口換了好半天的氣。
彷彿江氏損失了兩百個億一般，一副天塌了的樣子。
他發出一聲長長的感嘆：“怎會如此！”
顧阮阮十分愧疚地說道：“爺爺對不起，是我的錯！貪玩讓我不思進取，享樂糊住了我的腦子，懶惰讓我沒了心肝，我目不識丁胸無點墨智力貧乏罪大惡極”
江老爺子用孔武有力的蒲扇大掌重重拍了拍紅木書桌：“怎麼會是你的錯！你會有什麼錯！聖水瀾的老師們業務水平都不行了是嗎！我明天就給校長打電話換一批新的！”
江岑：“”
顧阮阮被這天涼王破的架勢震驚到，連忙跑過去把江老爺子扶回椅子裏，解釋道：“爺爺！不是的！是我沒有考好，不怪老師們，是我自己沒有好好學習！是我太不學無術了，辜負了您和姐姐們的栽培！”
江岑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了顧阮阮一眼。
見她臉上的神情真誠不似作偽，江岑提出解決方案：“明天給她請個家教吧。”
也能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江老爺子深以為然，“是該有人帶帶她，這轉了學一時之間不適應學習節奏，真是為難我們小阮阮了。”
江岑：“這學都轉了大半年了，青蛙都該學會說人話了。”
顧阮阮倒吸一口涼氣，好好諷刺！她聽懂了！
“老大你，怎麼說話呢！”江老爺子不高興了，“請什麼家教，我決定了，明天開始你給小阮阮補習，把落下的課程跟上來！”
江岑：？？？
顧阮阮：？？？？？？
給她補習她沒意見，但是，江岑？？？
那還是不如讓她死了算了叭！！！
她試圖阻止江老爺子荒謬可怕的想法：“爺爺真的不用了，姐姐日理萬機，怎麼可以因為我耽誤了正事！要是因為我阻礙了姐姐的工作，那我可真的是真的罪孽深重了！”
江老爺子心意已決，熱情地向顧阮阮推銷江岑的業務能力，安撫道：“找誰補習都沒有你姐好，老大當初也是你們學校的第一名，有的沒的那些獎也沒少拿，她給你補課爺爺放心。”
隨便拿出一個都能安穩保送頂級大學的國家級物理化學奧數等等競賽獎，到了江老爺子嘴裏就成了“有的沒的”。
江老爺子一錘定音：“你少加兩天班公司也照樣轉，老大以後不許加班了，每天按時回家，你妹妹成績提不上來我唯你是問！”
顧阮阮：“”
江岑：“”
第二天。
顧阮阮一上午都無精打采，蔫得像被霜打的茄子。
宋景看她長吁短半天了，捅了捅她，“怎麼了？”
顧阮阮癟着嘴，唉聲嘆氣：“假如我做錯了個事兒，該怎麼和人道歉討好呢？”
宋景撫掌：“我還以為什麼事呢，這還不簡單？送禮物啊！”
顧阮阮開始發愁：“我怎麼沒想到！你說送什麼好呢？”
“送最貴的！”宋景直男發言。
宋書語來收作業，順便扒拉了一下他的頭，“你們男生就知道送貴的送貴的，我們什麼都不缺好吧，要我說，送禮物還是得送能表達自己心意的！”
顧阮阮表示贊同：“頗有道理，我想送點誠心的。”
宋書語很熱情：“送那種平時常用的，一見到就能想起你的對不對？”
顧阮阮小雞啄米式點頭！！！
“這有什麼難的，品如別擔心，包在我身上！我知道個好地方，放學帶你去，保你滿意！”宋書語滿臉自信。
顧阮阮端起水杯豪邁地幹了一口：“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班長！敬你！”
放學后，宋書語帶顧阮阮來到了學校外面巷子裏的一家禮品店。
“你好。”店主小姐姐坐在櫃枱後面朝她們露出微笑。
宋書語推薦道：“這家可以自己diy哦，絕對保證你送出去的這個東西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店長小姐姐笑道：“可以跟我說說想送給什麼樣的人嗎？”
“唔”顧阮阮摸了摸下巴，描述道：“年紀比較大，脾氣不太好，性格比較冷，身體也不太行。”
店長小姐姐會意，對方應該是個比較固執的老年人。
她推薦道：“我大概了解了，小妹妹，有兩種選擇，一種是你親手織一條圍巾送給ta，另一種是一個你自己親手diy一個杯子。”
顧阮阮想了想，覺得杯子更好。
江岑不會天天戴圍巾，但肯定會天天喝水嘛。
江夏安的也可以順便就送了。
既然大家都有了，江爺爺也來一個！
“這款保溫杯是我們店裏最暢銷的哦，可以保溫24小時，而且有溫度顯示，任何時候都能喝到溫熱的水，也能簡單燜一些湯。”
顧阮阮滿意，“我要三個！”她選了三個不同的顏色。
店員小姐姐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小妹妹很在乎家人吧，做你的家人一定很幸福。”
“謝謝。”顧阮阮靦腆道謝。
店員小姐姐帶他們來到diy區，裏面有各色顏料和用具，“選定的話，你可以自己在杯身上寫字或者畫畫都可以，表達你的心意。”
顧阮阮大筆一揮，開始了她的創作之旅。
不多一會，她的大作就完成了，付過錢后，店員小姐姐給她三張漂亮的卡片，讓她給每個人寫一些祝福語。
唔，黑色杯子是給爺爺的。
粉色杯子是給二姐的。
綠色杯子是給江岑的。
寫完卡片，宋書語早已經幫顧阮阮把保溫杯打包好了。
相同的包裝，顧阮阮順着縫隙瞥了一眼，看到顏色后裝進了相應的袋子裏。
今天晚上江夏安有個採訪，沒回家。
江老爺子也和老友聚會去了，不在家。
江岑回到家，就發現她的門口靜靜躺着一個禮物盒。
她默了默，撿起那個包裝浮誇的禮物袋拆開。
裏面是一個磨砂的黑色保溫杯。
保溫杯杯身上不知花花綠綠的寫了些什麼，有凹凸不平之感。
江岑靜默地轉了轉杯身。
只見她的對面，一個捋着鬍子仙風道骨的火柴人老頭和她大眼瞪小眼。
背面用硃紅色的毛筆寫了八個歪歪扭扭奇醜無比的大字——
仙福永享，萬壽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