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冬蟄數十年,只等一場雨
就這樣。
在朦朧陰沉的烏雲籠罩下,陳道一行人就這樣在雨中步伐平穩的,在石磚鋪制而成的街道朝城門口走去。
從始至終,沒有一人講話。
但在這種默契中,無論是道幫猛虎幫,又或是陳府下人,都感覺彼此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一點。
沒多久。
陳道一行人便來到了城門口。
而此時的城門早已緊閉。
一眾穿着甲胄的士兵神情嚴肅警惕的堵在城門口,而城牆上還有二十多個手持弓箭的士兵此時正齊齊瞄準他們。
城牆中間站在一個身披官袍的男人,此時望向迎雨踏來的陳道一行人,輕嘆了口氣開口道。
“我說了,沒有我點頭,這幾天任何人不得離開石城。”
而這個男人身邊有個侍女此時正高舉着雨傘,不讓雨水落在男人身上,但自己的肩膀卻全部被打濕。
雨水讓視線有些模糊,就連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好像也被沖淡了一般。
陳道一行人距離他已經很近了,這個時候完全進入了弓箭手的射擊範圍,但不知為何,他並沒有下令射箭。
而一身黑衣走在最前方的陳道,在距離城門口不足十米的距離,抬頭望向城牆上的一眾弓箭手,以及站在最中央的城主。
止住腳步,抬手示意。
頓時。
身後一眾人齊齊停住腳步,乾脆利落,就像是被訓練已久的軍人一般。
而陳道盯着牆上的弓箭手停頓了一會兒后,又望向面前近百名身穿甲胄的士兵,雙腿微微彎曲將身子沉下來突然笑了起來。
“我,陳道,一生行事,何須他人點頭!”
隨後——
他不再有絲毫猶豫,以一介凡人之身,雙手持着大刀,單腳重重的踏在地上,濺出一片水花,迎着雨水高吼道。
“殺!!!”
沒有多餘一句廢話,便朝面前手持長矛擺出軍陣的近百名甲胄士兵沖了過去。
如同一頭困獸猶鬥的野狗一般,面色猙獰,眼睛中充斥着瘋狂。
隨着陳道衝出去。
站在陳道身旁的牛莽,深呼吸了一口氣后,高舉大刀神情異常猙獰的怒吼道:“為了道爺,殺!!!”
隨後便速度極快的激射了出去,甚至一瞬間超過了陳道。
重重的踏在雨坑中,躍在高空,雙手高舉着大刀如同力劈華山一般,滿臉無懼的朝面前這群舉着長矛的甲胄士兵砍去。
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衝出去。
道爺這個稱呼,是他們私底下叫的,平時在陳道面前還是叫少爺的。
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被喊爺的。
而他們之所以會私底下喊道爺,無非就是希望少爺早日闖出一片成就,成為道爺,那樣他們才會水漲船高,跟着一起風光無限。
而眼下機會到了。
只要衝出石城,只要衝出石城,憑藉著少爺的能力,以及那一筆靈石,他們道幫所有人都堅信,少爺日後必定會有一番成就。
他們這些人之所以跟着少爺,除了家人被圈養,少爺將他們從死牢裏撈出了有恩之外,剩下的就是少爺的能力他們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哪個男人,不想拼出一個光明。
他們也想。
道幫上下所有人都想。
沒有哪個男人,生來就喜歡住在一個陰暗的屋子裏,為每日生計而發愁。
男人,就應該朝高處走,或死在路上。
“嘿。”
在牛莽喊出為了道爺那句話的同時,身後的道幫等人齊齊對視了一眼,都看見彼此嘴角的笑意以及眼中閃爍着火熱的光芒。
道爺。
他們最期待的不就是,在某一天,可以叫少爺一聲道爺,而不是少爺。
下一秒——
道幫上下所有人,近三十號男人,齊齊深呼吸了一口,隨後神情猙獰的朝前衝去同時高吼道。
“為了道爺,殺!!!”
“我等上下,願為道爺鋪路!!”
只留下了一個男人,往身後鑽去,朝身後一個女人和一個男童走去,之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將這個女人和男童拎出來擋在前面。
是因為道爺說,需要戰一場。
他不懂,但照做。
“鏘!”
刀矛相撞的刺耳聲,在雨水中猛地炸開。
沖在最前面的牛莽高高躍起的那一刀,並沒有傷到一人,只見幾個士兵齊齊舉起長矛將牛莽劈下來的刀架在空中。
旁邊的一個士兵也準備舉矛刺向牛莽腹部。
然而這時,陳道已經隨後趕到,趁面前幾人舉槍不設防的這個空檔,雙手持刀用力一揮,一個士兵的脖子便被劃開。
哪怕捂住脖子,鮮血也控制不住的湧出,直至瞳孔神色泯滅跌倒在地。
甲胄可不護脖。
如果說在同為凡人的情況下,一眾拎着大刀的匪徒,要如何才能衝破近百名甲胄士兵的防禦。
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以兇狠之戾擊潰這些士兵的軍心。
多年無戰亂紛爭,哪怕往日多加訓練,但這些士兵依舊少了一些血性。
至於前些年的剿匪,那更是算不上戰亂。
他們的家人在城內,他們只是為了一碗飯,如果他們死了,那麼城內的家人將會永遠失去一個父親,一個男人。
而陳道身後這群人,所有人也都明白這一點。
和這些士兵不同的是,他們的家人在他們身後,如果他們輸了,他們身後的這群家人也一個都活不下去。
如同站在懸崖邊緣和平地上拔河一般。
一方輸不起,一方輸的起。
這近三十個男人神情猙獰的就拎着刀衝進了人群。
長矛軍陣的厲害之處便在於,長矛組成的牆。
破陣的唯一辦法,就是以悍不畏死之力,衝進人群,打破這堵長矛牆。
“鏘!”
在空中被幾桿長槍同時刺中的牛莽,跌落在地上,捂着肚子嘴角帶着血跡,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后,大笑了一聲,又拎着刀再次沖向人群。
他沒有甲胄,但胸口藏有鋼板。
可依舊受傷不淺。
只是不致命而已。
而這時。
陳平德也帶着猛虎幫沖了上來。
這個年近六十鬢角發白的老人,此時行動沒有絲毫緩慢,一點沒有老人該有的遲鈍,反而同樣高舉着砍刀沖了上去。
只是嘴角帶着笑意,笑罵道。
“道爺,你手底下的人也是真敢叫,老子至今為止都不敢稱句爺。”
“希望你這小兔崽子以後能配的上道爺這兩個字。”
隨後深呼吸了一口,高吼道。
“六子,別他媽被道幫這群人給壓下去了啊!
“老子一手拉起來的猛虎幫別他媽給我丟人現眼啊。”
“嘿!”
此時的六子一反平常的儒雅姿態,將上半身衣服脫下扔向一旁,露出古銅色的皮膚,皮膚雖老帶有皺褶,但下方的肌肉卻一塊塊的格外硬朗。
迎着雨水就沖了上去,獰笑道。
“冬蟄數十年,只等一場雨。”
“兄弟們,今天,雨來了。”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