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迷途
從極地刮來的風裹着刺骨的寒冷。
太陽躍出地平線,一縷清冷的陽光照進森林,即便如此周圍的氣溫一樣低得可怕。
一棵雪松下面,有一個半人深的雪坑,裏面緊挨着蹲了三個人。
年輕的男人叫袁野,身份是科學家,工作是對地球上的異常氣候進行觀測研究。
這一次,他跟隨師父陳向東,國內頂尖的氣象學專家,還有一眾師兄弟前往北極圈,研究近年來經常出現的極端氣候。
不料在途中遭遇暴風雪,科考隊員失散,袁野和師父陳向東還有另外一個小師妹唐玲迷失在了這片森林裏。
“陳老。”
“陳老?”
袁野推了推身邊的陳向東,手上傳來的感覺如同石頭一樣堅硬。
那一刻,袁野意識到了什麼。
陳向東的臉已經沒了血色,透出一種瘮人的白,身體也早就涼透。
袁野心頭湧起一股悲傷,帶了自己這麼久的師父就這樣走了,他最終還是死在了極地的寒夜裏,連第二天的陽光也沒能再看上一眼。
來不及傷心,袁野趕緊查看起師妹的情況。
“唐玲,唐玲!”
小師妹的臉上還有血色,身上也有溫度,這讓袁野稍稍放心了些。
叫了好一陣,終於把唐玲叫醒來。
得知老師死了,唐玲綳不住大哭。
在這種絕望的環境下,人的意志是極其薄弱的。
“師哥,我會不會也死在這裏。”
“不會的。”
“可老師他都已經……嗚嗚嗚……”
陳向東的離世讓唐玲既傷心又害怕。
他們三人在片這森林裏已經迷失了三天。
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認為可以安全的從這裏走出去,到後來彈盡糧絕,低溫和疲憊還有飢餓隨時都會奪走他們的生命。
昨天晚上的寒風颳得心驚肉跳,氣溫比前兩天都低,三人擠在狹小的雪洞裏就這麼硬挺着,最終年事已高的陳向東沒能挺過來。
“走了。”
“可是老師他……”
“我們得趁白天趕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袁野很清楚現在的處境。
他們出發時正值北半球的秋季,北極圈內晝短夜長,白天的時間也就五六個小時。
也就是說,他現在要帶着唐玲趕緊走出這片森林,不然等到夜晚降臨就沒有辦法繼續行走。
晚上的氣溫比白天更低,兩人極有可能死在這裏。
嘎吱,嘎吱……
靴子踩進雪裏的聲音不斷傳來。
荒無人煙的森林裏,袁野和唐玲踩着齊膝深的雪艱難地往前走着。
前面是一棵被大雪壓斷的松樹,行進了三個小時的兩人終於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靠着樹榦坐下,大口地喘着氣。
咕嚕嚕!
唐玲的肚子裏傳來一陣動靜。
兩天沒有進食,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師哥,要不你別管我了,自己走吧。”
“別說這種話。”
“帶上我只會拖你的後腿,你一個人走也許還能活下去。”
說著說著,唐玲哭了起來。
袁野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別哭,我答應你,一定會帶你走出去的。”
“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相信我,我們都會活下去的。”
為了充饑,袁野抓了一把雪塞進嘴裏,那冰冷的滋味可不好受。
其實他比唐玲更餓,因為前天他把身上的最後一袋能量膠給了陳向東,只可惜……如果再走不出這片森林,袁野很清楚自己和唐玲的結局,他現在只能靠意念堅持下去。
“汪,汪汪!”
這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一陣狗叫聲。
袁野驚喜地回頭看向唐玲,有狗就意味着有人。
或許是科考隊的同伴,他們來救自己了。
“在這。”
“這呢。”
“我們在這裏!”
開心的袁野和唐玲用儘力氣衝著狗來的方向大聲地叫喊。
視野前方,森林裏兩條獵狗竄了出來,這兩個傢伙一黑一白,飛快地朝兩人衝過來。
看着那兩條獵狗來勢洶洶的樣子,前一秒還在大喜的袁野忽然感到形勢不對,這兩個畜生難道是把自己和唐玲當成了獵物。
“唐玲,小心!”
還來不及逃跑,唐玲就被其中那條黑狗撲到了雪地里。
唐玲嚇得尖叫不止。
袁野見狀,立即衝上去解救。
在他勒住黑狗脖子的時候,白狗趁機從背後撲過來,對着袁野就是一通撕咬。
兩條狗和袁野滾成一團,萬幸他身上的衣服足夠厚,才沒有被這兩條獵狗咬傷。
正當袁野還在和這兩條狗纏鬥的時候,面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感覺到一道冰涼的東西擱到了後頸,袁野渾身一陣哆嗦,意識到了這東西很可能是一把刀。
等他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滿臉絡腮鬍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裏。
他手裏一把鋒利的彎刀,此刻就擱在袁野的脖子上。
那兩條獵狗在他的命令下停止了撕咬,不過依然充滿敵意地瞪着袁野和唐玲,喉嚨里發出嘖嘖的低吼,嘴裏不斷噴出白氣。
來不及喘上一口氣的唐玲看到袁野脖子上被刀架着,差點沒暈過去。
“朋友,別這樣,我們沒有惡意。”
在這種情況下,袁野很清楚該怎麼做,他舉起雙手蹲在原地,想要活命就必須表明自己沒有威脅。
面前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身材魁梧,滿臉的絡腮鬍,穿着一件黑色的粘毛大衣,看向袁野的眼神裏帶着疑惑。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沒聽懂袁野在說些什麼。
唐玲說道:“師哥,他好像聽不懂你說話。”
袁野也發現了這一點,當即用手語表示自己和唐玲只是在這森林裏迷路的普通人,並沒有惡意。
男人反覆打量着兩人,應該是最終確認了兩人沒有威脅,這才拿掉架在袁野脖子上的刀。
儘管剛才求饒的模樣十分狼狽,但袁野的心情卻格外激動,能碰到人就意味着自己和小師妹不用死在這裏。
男人把袁野和唐玲從雪地里拉起來。
剛才那兩隻兇狠的獵狗也不再對着二人齜牙咧嘴。
袁野第一時間向這個男人道了謝。
“你好,我叫袁野。”
“……”
男人顯然聽不懂袁野的自我介紹,略顯無語地搖了搖頭。
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把飛斧從遠處飛來,不偏不倚劈在了這個男人的腦袋上。
來不及眨眼,熱乎乎的鮮血濺得袁野滿臉都是。
一瞬間,袁野嚇得呼吸凝滯,腦袋裏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