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百名練習生從今晚過後就要真正說再見了。
南瓷收拾完行李,其他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她從宿捨出來,發覺外面飄起了小雪。
雪花稀碎地從頭頂飄落下,觸地的那一瞬就融化成水。
她推開商務車的門,袁暢坐在後排,睨了一眼她,“先等會上車。”
南瓷:“?”
“有人找你。”說完,指了指她右後方。
夜色中有人戴着鴨舌帽,倚靠在宿舍門口的柱子上。
南瓷心一緊,意識到是誰。
她快步走過去,男人聞聲抬起頭,帽檐下是一雙清冷淡漠的眼眸。
“楚傾。”
南瓷低聲喚他,隱着幾分歡喜和繾綣。
又在看到他衣服上殘留的雪花時,小臉微皺。
楚傾好笑地看着她,挑眉問:“怎麼了?”
“這麼冷的天,感冒了可怎麼辦啊?”
“我沒事。”
他的嗓音平靜,但聽得出笑意。
“恭喜你。”楚傾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絲絨錦盒,遞給南瓷。
南瓷像只受驚的小鹿,望向楚傾的眼眸水蒙蒙的,“我……”
手捏着衣角,沒伸出去。
她好像,沒什麼立場接受。
“那就當……”楚傾看穿她的顧慮,微微彎下腰,和南瓷平視,低笑出聲:“你為我討回公道的謝禮吧。”
南瓷臉一熱,那哪是討公道。
但最後還是乖乖接過錦盒。
錦盒裏安靜地躺着一枚蝴蝶吊墜。
漂亮得難喻,在雪色中泛着朦朧的銀色光澤。
南瓷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愛不釋手地看了又看,望向楚傾的眼神像揉了星河,“楚傾,謝謝你。”
謝謝你,做我的光。
楚傾唇邊噙着淺笑,“喜歡就好。”
剛回到商務車上,袁暢遞過來一沓紙。
是對陳瑤如的起訴書。
“她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說看節目認出了你,咽不下那口氣,就想毀了你。”袁暢停頓了幾秒,“可是她沒想到,一直被她們壓着的孫凡會站出來。”
孫凡就是實名爆料的那個女生。
南瓷聽完,輕蔑地笑笑,“愚蠢。”
-
第二天,上午十點。
twinkle六人團統一發博,正式出道。
南瓷的上一條微博還停留在三個月前的官宣微博。
她按照格式,發了一條原創微博。
――twinkle-南瓷:大家好,我是twinkle的南瓷,請多指教。
沒出半個小時,轉贊評就破了萬。
南瓷訝然地看着數據,沉默了。
她給楚傾做數據這麼多年,知道這些數字背後的流量。
twinkle出道掛在熱搜上整整一天。
華鼎也沒想到這一次試水,反響會這麼好。
因為是簽的華鼎娛樂的一年限定團合約,所以華鼎給twinkle六人重新配了一個經紀人李璨,負責她們在團期間的活動行程。
十二月底,是娛樂圈最忙的時候。
各大年終盛典輪番登場。
twinkle雖然出道還沒滿一月,但因為炙手可熱,破例被邀請參加“星光之夜”。
“出道專輯還在籌備中,所以這次活動,公司給你們買了《britney》的版權。”
李璨一身幹練的西服套裝,挽着頭髮,站在會議桌前。
六人點頭。
李璨又給她們一人發了份行程安排:“這是你們接下來各自的行程安排,大多是團體行程,有幾個通告和綜藝要上,單人行程上面也寫出來了,大家合理安排時間。”
新團出道,最需要的就是流量和曝光。
華鼎給她們安排的行程還算合理。
“等會舞蹈老師來帶你們練舞,今天的會先開到這裏,散了吧。”李璨收拾完資料就兀自走了。
徐曼麗和吳怡寧先離開,高嘉曼看了一眼南瓷,也起身離開。
“網上的事情我看見了,你還挺善良啊。”
高嘉曼走到南瓷身側,打趣的意味明顯。
南瓷反應過來是她幫孫凡的那件事。
她笑了笑,“善良么?那不一定。”
話堪堪地落在隨後出來的應秋月耳里。
四目相對,南瓷揚起一抹壞笑。
應秋月臉上閃過難堪,很快從南瓷視線里消失。
南瓷和應秋月不合的事情只有《夜光曲》組知情,沒有在練習生里傳開。
人前還是維持在表面的和平上。
-
盛典當天。
雖然盛典在晚上,但絕大部分藝人都提前到達了場地。
南瓷窩在沙發上,把之前遺漏的打榜任務全部補齊了。
當她正激情轉發優秀產出時,微信突然彈出一條好友申請。
黑色頭像。
徹徹底底的性冷淡風。
出神過後,南瓷的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下,指尖比腦子更快一步,點了同意。
還沒等她的問號發出去,對方一條消息發過來。
【我是楚傾。】
南瓷眨了眨眼,再三確認最後兩個字不是幻覺。
她實在不敢相信。
在夢境之外,能加到楚傾的微信。
她捧着手機,糾結半天,回了張表情包。
是一個軟糯糯的小孩咧開嘴笑着比心的圖片。
還補了一句。
【你吃飯了嗎?】
楚傾前些年因為高強度工作,落下了胃病。
南瓷每次給楚傾發私信都會先叮囑他好好休息,好好吃飯。
即使他從來沒看過。
那邊很快回復:吃了。
【晚上演出順利呀。】
楚傾垂眸看着微信,唇角不自覺地翹了下。
【你也是。】
“看什麼呢?”高嘉曼撇了眼反常的南瓷,湊過來,“這麼開心啊?”
“沒什麼。”南瓷不動聲色地鎖了屏,臉上又恢復了生人勿近的淡漠。
“twinkle準備候場了。”
現場工作人員推門進來。
一行人按照綵排站位在舞台上站好。
南瓷站在最前面。
她清楚地看到,偌大的場館裏,有一小片的粉海。
還有好多散落的粉色燈光。
原來不知不覺中,有這麼多為她而來的人了。
因為剛出道,twinkle沒有評獎的資格,所以只表演了一首歌就下場了,來到主辦方給她們安排的內場座位觀看錶演。
那是以前她找黃牛花幾倍的價格才能買到的位置。
南瓷還曾因和楚傾同場表演而扼腕嘆息過。
還真是,有得必有失。
楚傾的表演被安排在了壓軸的地方,防止粉絲看完就離場。
在表演之前,楚傾被評為年度最具影響力歌手,上台領獎。
一身剪裁合適的黑西裝,襯得他矜貴又清俊。
站在舞台上,鍍了一層光。
南瓷和現場一起鼓掌。
她很想肆無忌憚地歡呼他的名字。
可惜她不能。
終於等到了楚傾的表演。
南瓷目不轉睛地看着台上,滿眼是他。
盛典圓滿落幕已經是深夜。
南瓷離場時給楚傾發了一條微信。
【我先走啦!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可直到她到家,楚傾都沒再回復。
南瓷仰靠在沙發上,盯着兩人的聊天界面。
對話停在半小時前。
他在忙吧。
南瓷無聲地輕嘆,心底像是汽水滿溢,翻着泡,浸在難以抗拒的酸澀和失落里。
可就在她放下手機,準備去洗澡的時候,手機倏地一震。
南瓷腳步滯住,心跳猛烈了幾分。
她繞回沙發,打開微信。
置頂消息上赫然亮着個小紅點。
【到家了嗎?】
【到啦!】
【好,早點休息吧。】
【楚傾,晚安。】
南瓷猶豫了下,還是把這句晚安發了出去。
沒幾秒,楚傾回了條語音。
放緩了語速,聲音溫柔得像窗外的月光。
“晚安。”
-
盛典過後,a市的雪也越下越大。
在漫天大雪中,南瓷等來了楚傾的二十五歲生日。
他在平安夜出生。
時逢燦爛,萬眾慶生。
六年時間,從無人機到小行星。
南瓷用她能想到的方式向世人介紹她愛的少年。
而今年南瓷絞盡腦汁,最後才敲定了地鐵應援的方案。
於是從平安夜前夕,a市和b市兩座一線城市的地鐵全線燈箱以及入口處的led大屏上就開始循環播放楚傾的照片。
隆重程度直接蓋過洋節。
南瓷困得眼皮沉了又沉,一直撐到零點,才點進置頂對話框,發了條祝福。
【楚傾,生日快樂!要平平安安的,繼續做自己熱愛的事。】
短短兩行字,認真而虔誠。
楚傾擦着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走出來時,剛好看到微信跳出來的消息,他動作一頓,眼底染上淺薄的笑意,單手回了條消息。
【謝謝,早點休息吧。】
南瓷沒想到楚傾這麼晚還秒回,怔愣了幾秒從床上坐直身體,困意消散得無影無蹤。
【你也早點睡啊!注意休息,別太累了。明天要記得吹蠟燭許願哦!】
楚傾垂眸看着,笑意更深。
【嗯,知道了。】
南瓷沒再打擾楚傾,點進微博刷了會路人返圖。
—不愧是頂流男人!
—楚傾的粉絲真的好愛他啊……
—什麼時候我蒸煮也有這樣的排面啊[抓狂]
—我只聞到了金錢的味道。
南瓷往床背上一癱,滿足地笑了笑。
他永遠值得被愛。
後來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到過去的六年。
夢到她白髮蒼蒼還拄着拐杖去聽他的演唱會。
她想陪楚傾走過最熱烈的五年。
可不知不覺都已是第六個年頭。
看過春花爛漫,也賞過冬日煙火。
喜歡這東西啊,真的騙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