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7章 第七章

人有錯手,馬有失蹄。

游蔚狼狽地站起身,試着活動活動腳踝,倒吸一口涼氣:有點疼。

但還能走,問題不大,頂多腫個兩天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游蔚環顧四周,微風拂過枯草,麻雀掠過冰面,一副荒無人煙的情景,這地兒還挺隱蔽。

游蔚鬆了口氣,還好沒人看見。

翻牆被抓事小,被人發現自己摔成狗一樣可就丟人了。

游蔚拍了拍書包上沾的塵土,一瘸一拐地撥開枯枝,從雜草堆里走了出去。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了,應該是上課時間,學校里靜悄悄的。

游蔚一路彆扭地走着,一路苦思冥想要編個啥借口,總不能直說自己睡過頭了。

這也太不給老師面子了。

游蔚個子不算突出,十七歲的生日願望就是再高個四厘米湊個整,這也是他連續兩年的生日願望了。

但虧得他比例極好,視覺上就拔高了不少,今天穿着白色的大衣,一頭烏黑的長發亂糟糟地飛舞着。

左右腳施力不均,像是故意晃動着半邊身子似的,任誰看了都只能想到“好張揚啊”四個字,還是加感嘆號的那種。

這一路走去,游蔚每經過窗子都會引起一片側目。

但游蔚可一點都不想張揚,他正糾結着待會兒是用“家裏煤氣泄露了”這種寫實理由,還是“手機失靈時間錯序”這種科幻風。

“報告。”游蔚把垂到眼前的頭髮隨手捋開,露出清亮的一對眼眸。

這節正巧是語文課,班主任停下粉筆,側目看他:“進。”

全班的目光都投射在游蔚的身上,但沒有一道的目光里寫着意外,好像這樣出場才符合游蔚的校霸身份。

班主任許竹看了眼游蔚,搖搖腦袋:“先回位置上去,下課來我辦公室。”接着她狠狠地敲了敲黑板,試圖把整個班黏在游蔚身上的眼珠子給摳下來。

游蔚應了一聲就繼續往位置上走去,右腿沉重地慢了半拍。這姿勢過於怪異,靠近的兩排同學不由自主地盯着游蔚的腿看。

這麼明目張胆的走神自然又引起了老師的注意,她定睛一看,卻也發現了不對。

“游蔚你這腿怎麼了?”

正好下課鈴聲響了,全班都自動切換成吃瓜模式。

游蔚突然卡殼了:“嗯,早上我騎車……”

“騎車的時候摔了?”班主任瞪大眼睛,“嚴不嚴重?”

“嗯。”游蔚順着台階就下了,“這點腿傷不礙事,又不影響學習,只要眼珠子還能動,我爬也會爬來學校的。”

許竹立刻化擔憂為讚賞:“嗯,這就是沂風的刻苦精神,值得鼓勵,大家多多學習。”

班裏其他人一臉疑惑:這麼扯老師你也信???

許竹轉過身,對着其他人道:“所以老師和你們說,學校封閉管理,為你們創造了多好、多安全的條件啊!一個兩個的,還老想着回家,看看游蔚,這就是現成的例子!”

突然成為反面案例的游蔚露出自己平生最溫柔的微笑: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

游蔚被迫提起褲腳,給大家展示腳踝那塊巨大的紅腫,這扭傷比起一開始腫得大了一倍,游蔚皮膚白,就顯得更加可怖。

游蔚恍惚間覺得,這可不是一般的扭傷,而是外面危險世界向善良單純的沂風學子留下的警告!

班主任又道:“我待會給你補張假條,你先去醫務室看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去一趟的。”

許竹眉頭輕皺,眼角提起,細細地盯着游蔚的臉看,目光里流淌着濃濃的關心。

游蔚終於感受到了沂風的一絲溫情,雖然言辭比較冷酷,這老師還是挺關心學生的嘛。

游蔚恪守好學人設,他擺擺手:“老師真不用,我這點小傷一點都不要緊。”

許竹的目光仍落在游蔚的……頭髮上。

“得去的,我記得陳老師好像進了一套新的理髮工具。”

游蔚:陳老師是誰?

邱遠洋默默提醒:“陳老師主業理髮,副業校醫。”

重點高中的老師還能搞兼職嗎?

不對,為什麼中學會有理髮師啊!

游蔚覺得腦袋一涼,但心更涼。

———

游蔚打量着這個略顯簡陋的房間,他的鼻尖縈繞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氣息,仔細嗅,還能聞到混到某知名洗髮水。

屋子是對稱的,東半邊放了兩張拉着圍簾的床,葯櫃裏陳列着各種葯,辦公桌上各種簡單的測量儀器一應俱全。

右邊則是一面大鏡子,鏡子前的桌子上擺着各種工具刀,還立着吹風機,地上還散落一些碎發,真是個簡易的理髮室。

兩邊只用藍色絲質的阻隔簾劃分界限。

校醫室正中間的位置還擺了具骨架,嶙峋陰森的倆黑眼窩盯着門口,秀髮隨風飄揚——還是個黑長直。

不知從何而起的風將碎發吹到游蔚的鞋尖。

房間裏只有嗡嗡作響的空調以及不知從何而起的水滴聲。

滴答、滴答。

游蔚覺得這地方怪怪的,一面放葯、一面擺刀,不像治病救人,反而像……黑診所。

醫生不在,游蔚進去了,才發現右邊靠牆處還有一個小房間,裏頭擺着的是兩排課桌,課桌前坐着倆的學生,左手輸液,右手還在寫字。

兩人嘴唇微微發白,但眼神相當堅毅。

這才是真·沂風的刻苦精神,游蔚大開眼界。

這要還在揚天中學,手磕破點皮,那幫人都能搞出絕症的架勢,開個一禮拜假條。

游蔚問:“校醫在嗎?”

一學生回答:“取快遞去了吧,你等等。”他們連頭也不抬。

游蔚覺得這畫面挺詭異的,反正沒什麼活人氣息。

他在屋子中間的沙發座坐下,從一旁的架子上抽了本書,瞄了幾眼就迷迷瞪瞪地睡過去了。

游蔚做了個夢,夢裏自己被人剃了光頭,下雪天腦袋冷得慌,甚至還能反光。

伴隨着剪刀咔嚓咔嚓聲,他猛然驚醒。

“幾點了?”

一個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全副武裝的人一拍椅背,眼睛盯着鏡子問:“同學,想剪個什麼樣的。”

游蔚緩緩清醒過來,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校醫陳老師了。

鏡子裏的同學深沉地一推眼鏡。

“能給我剪成徐驟那樣的嗎?”

醫生沉默片刻,嘆氣道:“同學,我只理髮,整容業務還未開展。”

游蔚差點笑出聲來。

那同學從鏡子裏看到游蔚,興奮道:“那樣的也行。”

校醫老師又道:“這個,首先你得有頭髮。”

游蔚:……怎麼莫名感覺被比下去了,我和他的區別就只有頭髮長短嗎?

游蔚的視線和老師撞上,後者道:“怎麼跑我這兒睡覺來了。”

游蔚簡明扼要闡明來意,校醫一邊飛舞着剪刀,隨意看了一眼他的腿,就指使他自己找藥膏貼上。

看病只花三秒鐘,游蔚好像明白了為什麼校醫是副業了。

那老師一邊剪,一邊不停地在鏡子裏窺着游蔚,那眼神直勾勾的:“還要理髮是不是?要理髮得先登記,不一定排得上你。”

游蔚鬆了一口氣:“人很多嗎?”

“挺多的,但我可以用一點特權把你直接安排在下一個。”

游蔚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不必了不必了,老師的好意我心領了。”

“同學,你這腦袋長得不錯。不是我吹啊,沂風上千個學生的腦袋我都摸過,但都沒你的頭型完美。”

游蔚貼完膏藥一抬頭,這才發現陳老師是在對自己說話。

他這十七年,在外貌方面從來沒有缺過啥自信,但倒是頭一回因為頭型被誇。

“是嗎?”

陳校醫誠懇點頭,繼續道:“——不剃個光頭可惜了。”

陳tony:_

游蔚:???

—————

游蔚趁着人沒注意,火速逃離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頭髮可以剪,但是不能把腦袋交給一個過分有想法的tony。

游蔚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麼。

食堂的飯菜香飄十里的時候他想起來了。

——自己忘記吃午飯了。

他抬起頭又反應過來,準確的來說,是忘記和徐驟一起吃飯了。

游蔚露出微笑,看着正對面朝他走來的徐驟。

徐驟的神色並不好看,像是疲憊了許久,眉峰壓得很低。

“……你來理髮嗎?”游蔚主動招手。

徐驟沒有理會游蔚的玩笑話,停在跟前,冷冰冰道:“怎麼一點時間意識都沒有。”

游蔚啞口無言,自己散漫慣了,總不把事情放在心上。

徐驟這話問得毫不客氣,帶點興師問罪的味道。他本來就比游蔚高,這周身的氣勢壓得游蔚抬不起頭。

游蔚想解釋,但又無從解釋。

他不願意和徐驟針鋒相對,於是便垂着腦袋繼續沉默着。

“課也沒有好好上,飯也不好好吃,是嗎?”

徐驟這話頗有點長輩的口吻,但語氣仍是冷淡的。

他說著低頭看游蔚,游蔚整張臉都凍紅了,皺着鼻子,委屈巴巴的。

氣氛有些微妙,就在此時,游蔚肚子叫了。

游蔚尷尬地摸摸鼻子:“你吃過了嗎?”

“當然吃了。”徐驟彆扭道。

“這樣……”游蔚心裏的愧疚小了一點。

他伸手拉了一下徐驟,想要看他手腕上的表,後者猛地掙開手,游蔚愣住了,這麼生氣嗎?

徐驟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他錯開目光:

“十二點五十,再過十分鐘午休開始。”

游蔚的手冷得像冰。

“嗯。”

難不成今天中午就要餓肚子了不成。

徐驟看着游蔚耷拉下去的嘴角,突然生硬地從兜里掏出一塊麵包,遞給游蔚。

“你特意給我買的?”

游蔚喜出望外地收下,瞬間又將方才的不快拋之腦後。

徐驟果然還是一個大好人!

徐驟想都沒想就否認:“不是,我自己吃的。”

游蔚停下撕包裝袋的動作,驚訝道:“……所以你真的沒吃飯,一直在等我?”

徐驟:……

“你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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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作天降,實為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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