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酷哥形象管理必修課
陰險、詭計多端。
一場考試下來,游蔚光想着兜里那兩塊牛奶小餅乾了。
儘管他的肚子並不餓。
他偏了偏方向,又看見徐驟認真思考時的側臉,決定在詭計多端前面加上眉清目秀。
游蔚雖然分了心,但寫作文時卻如有神助。
徐驟就坐在自己左前方,他就像一個活體計時器。
看着他翻頁、看着他動筆,自己就會立刻打起精神、緊張起來。
簡直是個一個既讓自己安心,又讓自己不安的存在。
真神奇。
游蔚超水平發揮,在一向卡殼的作文上沒掉鏈子,只花了半小時。
因此他提前二十多分鐘就寫完了。
寫完了,他便無所事事起來。
游蔚不愛檢查,他人生中僅有的幾次考試檢查都沒有什麼好結果:一改一個錯,多改錯一串。
猶豫就會敗北,大概就是說的這個。
這下有大把時間可以觀察徐驟了,還是正大光明的那種。
游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徐驟這樣看也看不夠。
即使是慕強,他對自己的吸引力也顯得過強了。
他優秀嗎?很優秀。
他奇怪嗎?也很奇怪。
在昨天他倆一起逃課前,頂多只能算是關係好的同學;但昨晚這麼聊了一串,關係往親密方向推進的同時,也變了味。
徐驟和自己想像的可能有偏差。
他們之間的關係可能也有偏差。
游蔚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張照片。
徐驟不給看的那張照片。
自己一碰他就不開心的那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游蔚發覺徐驟這個人對自己的十分的矛盾。
時而特別的熱情,可有時卻又恢復客套。
一面拋出了友誼的橄欖枝,可等自己得寸進尺時,他卻又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
游蔚在為人處事方面沒有太多可參考的經驗。
畢竟他的朋友要麼會被自己氣跑,要麼和自己一樣是個沒心沒肺的鐵直男。
游蔚感覺自己卡在了成長的某個瓶頸中。
與學業上遇到的不同,題目都會有一個固定的解、也是固定的公式可以套;面對它們時,一切都是輕而易舉的。
可面對生活,太多的力不從心束縛着行動,又有太多的心比天高在躍躍欲試。
游蔚用筆隨手在草稿紙上亂畫著,試圖給自己這一個月來重重的混亂、種種的打破常規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但是很難。
於是他用窮舉法,一個個去套。
我嫉妒徐驟?
我想和他當好朋友?
我突然上進了?
游蔚的筆尖最後停在了“喜歡”上。
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何時寫下的這兩個字。
等待他發現時,他連忙去擦,結果弄得手一團髒亂;他又試圖撕毀,結果因為動作過大,被監考老師重點關照了。
游蔚對着那被劃了幾道卻依然清晰的“喜歡二字面面相覷。
“我覺得還是‘瘋了’這個解釋更合理一些。”
他對自己點點頭。
交完卷后還不能走,對答案的對答案、複習的複習,用着形形色色的方式填滿這三十分鐘的間歇。
游蔚的思維逐漸遠去了。
他盯着教學樓外,那株小桃樹已經吐蕊,幾根枝條伸進了走廊,正隨風晃悠着。
“最後一道語基題,你答案是多少?”
身前那個小胖子倒是不認生,直接問起了游蔚。
游蔚猛然收回思緒。
“什麼答案?我沒有答案!!!”
提到答案,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草稿紙上的那兩個字。
等到小胖和周圍一圈人震驚地看着自己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誤會並且反應過激了。
他微微一笑,試圖挽回局面。
“我應該、應該選C了吧。”這個笑容應該挺難看的。
因為小胖飛速地眨巴眨巴眼,頗為同情地沖游蔚點點頭。
“沒事,一次考試而已,別給自己太多壓力了,錯了也什麼的。”
其他人也紛紛表達安慰。
游蔚:……雖然不太需要,但還是謝謝你們了。
之後為了避免刺激到游蔚,考場裏對答案的要麼把聲音壓得很低,要麼直接去了走廊。
相當的貼心了。
徐驟剛去倒熱水了,也因此沒見到方才游蔚的窘況。
考場裏也沒人敢主動找年級第一對答案,游蔚和徐驟相對的成了考場裏最無人問津的清閑人。
游蔚繼續看天,有些過於刻意地把腦袋轉到了靠窗的那一側。
可他感覺,自己沒看徐驟,徐驟卻來看他了。
他倆是室友,又是這考場裏彼此唯一的熟人,兩門考試的間隙一句話不說才顯得奇怪。
可現在游蔚心虛了,他寧願顯得奇怪一點。
不知是否只是錯覺,但游蔚對於徐驟在看自己這件事似有實感,並且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實在是沒忍住,起身直接離開了,他去了廁所洗把臉冷靜冷靜。
等他回到考場時,桌上多了一瓶牛奶。
用熱水溫過的。
他抬頭看向徐驟,徐驟卻低頭做着自己的事。
……這不科學。
徐驟到底是何居心!
游蔚很愛喝牛奶,不愛喝純牛奶、也不愛喝酸奶,唯愛那些又甜又膩的牛奶。
草莓味的就更好。
夏天加冰,冬天加熱,比起什麼冰可樂,他覺得這才是美味,配什麼都口感加倍。
這個口味即使到了十七歲也沒有改變,但他會忍住,盡量少喝。
這可是酷哥形象管理必修課。
現在擺在自己桌上的就是他最喜歡的那款牛奶。
熱的剛好不燙嘴的溫度。
游蔚覺得自己的心動已經砰砰砰的到達了最高值。
當你從未考慮過一樣事物是否存在時,它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
但當你開始懷疑它,那便會無限偏向你偏向的角度發展。
——俗稱,疑神疑鬼。
第二門英語,在大腦超高速運轉的效率下,游蔚已經是超水平發揮。
幾篇閱讀是一目十行,但他連難易都分不出來了。
寫起來好像都差不多。
但這次,他沒傻坐着,一停筆就直接交了卷。
他獨留一個瀟洒背影給全考場的戰友們。
當然,他沒聽見他走後幾個考生的自我鼓勵:“保持冷靜,心態不崩,好好做完,就是勝利,你看,你已經少了一個競爭對手了。”
但游蔚這瀟洒沒持續兩分鐘,幾乎是前腳剛出去,後腳就又回來了。
——游蔚的牛奶忘拿了。
他離開前,不小心與徐驟對視了一下,後者眼神裏帶着一點點的擔憂。
———
之後的幾門,游蔚的情緒波動倒沒那麼大了。
只是他會有意無意地和徐驟錯開時間,怎麼也沒有說話的機會。
吃飯亦是如此。
平時兩人總是一起去食堂。即使時間對不上,也會在食堂尋找對方,或是幫對方佔座。
不得不說,不同班操作起來反而更省排隊時間。
但考試這幾天可不同,游蔚早早地去,然後擠進了六缺一的位置去,甚至還會和同桌的同學們聊天。
絲毫沒有社交障礙。
徐驟倒也沒有多問,心照不宣地接受了游蔚突如其來的躲避。
游蔚覺得自己正在漸漸心如止水,尤其是最後一天上午考完最後一門變態難度的物理之後。
他覺得自己在題海中找回了新的大徹大悟,已經不在乎這些小情小愛。
這些都是青春期無處釋放的荷爾蒙而已。
直到他看見,徐驟又和林泠同框走進食堂。
他平靜了不到半小時的內心又掀起軒然大波:我境界低,我還是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