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美人魚

果然在海里睡覺是江源新一想多了。

剛剛閉上眼睛，就有海水淹沒頭頂，鼻子嗆得難受。

他被迫睜開眼睛，小煤球則是踩着他肩膀上喵喵叫。

江源新一嘆了一口氣，他輕輕擼着貓，心裏想着千鶴，千歲，裕美，梨衣，聖代學姐。

她們都不是人，個個本領強大，應該不會有事。

還好他有煤球陪伴，否則孤零零的飄在海上，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有，那也太過悲慘了一點。

按理來說，他現在距離目標中的無人島嶼最近，可茫茫大海中找不到任何方向，想依靠人力游到岸邊，根本不可能。

童話故事裏果然都是騙人的，墜入大海后再醒來眼前不會是小島，也沒有會救人的海豚。

唯一的希望是，共同經歷這場海嘯的還有羽沢家的大小姐，遊艇在海上失去信號，肯定早就派出了救援直升機，只要熬過最初的這段時間，應該很快就能獲救。

夜幕下，耳邊只有嘩嘩的海浪聲，一人一貓相依為命，比起溺水，渴死，脫力，休克，江源新一現在更害怕突然出現大海怪一口把他吞掉。

一整夜時間，他都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度過，幸好現在是夏季，又處於亞熱帶氣候，哪怕是在晚上海水也有20度左右，並不會覺得冷，只是長時間漂流沒有力氣倒是真的。

江源新一隻能儘可能的仰躺着，把頭和胸膛露出海面，實在無聊時候就哼哼歌，這時候再也沒有人說他唱得難聽了，還會有魚兒伴舞。

清晨，太陽剛剛露出魚肚白，視野盡頭的海面被熹薇晨光照亮，一縷縷金色的光線逐漸擴張驅散黑夜。

可這樣的風景即便是再美，江源新一也沒有心情欣賞。

經歷了暴風雨，被巨浪拍打了無數次，渾身骨骼都像是散架的疼，若不是現在的身體足夠強壯，早就昏迷了過去。

但是現在，在海水裏泡了近20個小時，他已經徹底沒力氣了。

他把臉埋進水裏，輕輕哼着海之歌，如果海洋生物都能聽從海之歌的音律，那麼若是把心裏的想法融入到歌聲里，會不會就能達到指揮的效果？

“鯊魚鯊魚，不要吃我。”

“海豚海豚，快救救我。”

“漂亮的美人魚呀，你怎麼還不來？”

“我一次次的召喚你呀，大海的公主。”

東方升起朝霞，神秘的旋律在隨着海波蕩漾傳開，疲憊從每一個細胞湧現，江源新一的意識漸漸模糊。

隱約之間。

他看到了一條漂亮的魚尾拍打着海面，五彩斑斕的鱗片如同閃爍的星辰……

……

江源新一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精神的觸角自由的飄散着。

他夢到了一隻美人魚聽從海之歌的召喚而來，把他救上了一座無人的荒島，幻想中的救援始終不曾出現，美人魚也在動聽的海之歌中答應了他的求偶。

他們親吻，結合，創造生命，那張漂亮的臉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千奈老師的模樣，且絲毫沒有違和感。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到有濕潤在唇間化開，他下意識張開嘴，可美人魚的舌頭為什麼會有倒刺？

“喵~”

熟悉的貓叫聲將他的意識拉回現實，江源新一睜開眼睛，面前是小煤球那張黑黢黢的臉，它濕潤的鼻子不停在他臉上嗅着，不時還吐出舌頭舔舔。

他懵了，不是美人魚嗎？

怎麼親吻對象忽然就變成了一隻貓？

不對，身下是堅硬的大地，而不是晃蕩的海水。

“我還活着？這是某座不知名的島上？”

他還有些渾噩的意識猛的變的清明，江源新一無力的支撐起身體，身體到處都是青腫，被海浪拍打的滋味，他再也不想體驗。

他認真的看了看四周，屁股下是沙灘，眼前是大海，遠一點兒有嶙峋的礁石，看向海島深處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森林。

在昏迷的狀態下被海水衝到荒島，這種運氣也只有小說才敢這麼寫。

可現實畢竟不是小說，江源新一低着頭梳理失去意識前的記憶，他好像看到了一條漂亮的魚尾，真的是美人魚救了他嗎？

他有些不信，怎麼看都像是日思夜想下產生的幻覺。

但是又怎麼解釋，他現在出現在了荒島上？

“小煤球，有人救了我們？”江源新一看向自己懷裏的貓咪。

小黑貓點點頭又搖搖頭。

“美人魚？”

小黑貓歪着頭眨了眨眼睛，然後喵喵叫。

江源新一覺得小煤球沒聽懂，想了想雙手比劃着又說道：“長頭髮，身材很好，大尾巴，半人半魚的美人魚。”

這一次小煤球十分果斷的點頭。

江源新一大喜，果然是美人魚救了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魚尾不是幻覺！

“她人呢？”

小煤球朝着大海叫了幾聲。

“已經回到大海里了嗎？”

他不禁有些失望，畢竟是救命恩人，還沒好好的感謝她呢，至少也要讓他知道美人魚到底長什麼樣啊。

他氣呼呼的給自己拍了兩巴掌。

一條十分漂亮的魚尾忽然破開海面，江源新一愣了一瞬，隨後臉上露出狂喜。

美人魚原來還沒有離去，一直在海邊兒晃悠。

他本能的想要站起來跟對方表達謝意，但是自己的雙腿卻有別的想法，於是摔得滿嘴都是沙子。

“喂！美人魚，謝謝你救了我！”

江源新一朝着魚尾的方向大喊大叫，可下一秒他愣住了。

美人魚聽到聲音在海里冒頭，濕漉漉的頭髮貼着臉頰，透明的海水順着發梢滴落，沿着鎖骨再次滑到海里。

她的耳朵看起來稍尖，可那張臉分明已經看過了無數遍，怎麼會是千奈老師，她怎麼會在這裏？所以說，千奈老師真的是美人魚？

千奈惠子臉色微紅的走上沙灘，她胸前點綴着美麗的貝殼，平滑的腹部以下是一圈墨綠色的海草，這一幕，簡直就像是童話中的美人魚蛻變了魚尾化成人形。

“江源同學，現在感覺怎麼樣？”千奈惠子在他旁邊坐下，雙手抱着膝蓋。

“除了身體沒力氣之外，其他還好。”

他遲疑片刻，輕聲說道：“千奈老師，謝謝您救了我。”

“你怎麼會在海里？”她不解的問。

“好不容易放一次暑假，當然就要度假嘛，我在沖繩碰到了小鶴桑，她開着遊艇帶我們到海里玩兒，結果碰到了海嘯。”

“羽沢同學也在這裏？”

江源新一點點頭：“還有我的妹妹，她的妹妹，以及西園寺同學。”

千奈惠子神情古怪，這麼多美少女陪伴，感情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老師，您在救我之後，沒有看到其他人嗎？”

“沒有，大海這麼大，我去哪裏找人？”

江源新一看向大海，眸子裏閃爍着擔心：“不過我相信她們一定會沒事的。”

千奈惠子嘆了一口氣：“其實，能夠精確的找到你，還是因為一直有歌聲在指引我。”

她忽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學生：“該不會是你唱的吧？”

江源新一也露出苦笑：“我也沒想到千奈老師會是傳說中的美人魚。”

千奈惠子滿臉羞紅，海之歌是美人魚之間求偶時所唱的歌聲，現在被自己的學生召喚到這裏，豈不是說要答應他的請求？

“不許說出去知不知道？”千奈惠子重重的敲了敲他的頭。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江源新一十分可愛的眨了眨眼睛。

他笑着說道：“其實我早就應該猜到的，老師身上總有一股海的味道，水性這麼好，家裏又有那麼大一個水槽，哪個正常人平時沒事兒會在水槽里休息啊。都怪那時候你是穿着特殊的泳衣，我才沒有確定正確答案。”

“所以，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後，你才一點兒也不意外？”

江源新一默默無言，他現在身邊的美少女都不是人，此刻再加上一條美人魚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別說美人魚了，就算出現克蘇魯和奧特曼，他也絲毫不意外。

“千奈老師，我能摸摸你漂亮的魚尾巴嗎？”江源新一滿臉激動的問道。

他身邊的確有很多異類，但除了聖代學姐，西園寺梨衣還有源梨雅，其他人就沒有跟他坦白過自己的真實身份。

聖代學姐和西園寺一個是幽靈，一個是殭屍，本質上來說還是人，源梨雅是吸血鬼，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口尖銳的牙齒，總之像千奈老師這樣有特殊身體部位的異類，他還是第一次見。

千奈惠子刷一下臉紅：“有什麼好摸的，你又不是沒有摸過魚。”

“魚是魚，美人魚是美人魚，這怎麼能一樣呢？那種如夢幻般漂亮的魚尾，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僅憑匱乏的想像力是很難聯想的啊。”江源新一激動的搓手手。

“不行，不給看。”千奈惠子輕哼着拒絕。

“千奈老師，看看嘛~我保證只看看，絕對不摸！”江源新一苦苦哀求道。

“那也不行！”

“求求你！”

“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學會了？”千奈惠子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海之歌的音律很複雜，人類聲帶的構造與美人魚有些不同，按理來說，海之歌絕對不可能從一名人類的嗓子裏傳出來。

除非……這傢伙也是美人魚？

“電視上學的。”

“謊言！”

江源新一有些無奈，他不想說出遊戲的秘密，但是又很想摸摸美人魚的尾巴，這可咋辦。

“前天午睡，我夢到了一條美人魚，在夢中她教會了我這種神奇的歌聲。”

“美人魚的祝福？”千奈老師疑惑了一聲。

哈？

這下輪到江源新一愣了一下，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千奈老師居然給出了解釋。

“對，就是美人魚的祝福。”他笑着說道。

“可是不應該啊，就算是美人魚的祝福，那也必須是身體擁有一半美人魚的血統。你父母有一個是美人魚？”千奈老師疑惑的看着他。

江源新一張了張嘴，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可能……大概吧？我母親游泳好像很厲害。”他支支吾吾的說，反正父母雙亡，死無對證。

千奈惠子看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柔和了許多，難怪一直以來都看他十分順眼，有美人魚的血統這就說得清了。

“千奈老師，我已經說了，現在該輪到你了吧？”

江源新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光滑細膩的長腿，會像是動漫里那樣，雙腿輕微扭動在一陣聖光中變成好看的魚尾嗎？

“你把頭轉過去。”千奈老師發出嬌嗔。

他遺憾的嘆了一口氣，還以為能夠看到變身過程呢。

“不許偷看！”

“嗯嗯！知道了！”

千奈惠子可疑的盯着他的後背，慢慢打直雙腿併攏，腰部以下的皮膚逐漸顯露出細密璀璨的鱗片，顏色由淺至深，從青色變成蔚藍，每一枚鱗片都點綴着亮晶晶的光點。

魚尾兩邊開始長出大片美麗半透明的魚鰭，末端尾鰭卻大得誇張，波光粼粼，五彩絢麗，擁有難以形容的美麗。

“好了。”千奈惠子嬌聲說道。

江源新一轉過身，看到千奈老師真身的一幕心臟好像是漏跳了一拍，他屏住呼吸，看得獃滯。

千奈老師僅魚尾部分的長度就超過了兩米，兩旁的魚鰭像是可以摺疊的翅膀，巨大的尾鰭絢麗奪目，美得如夢似幻。

在他印象中，還沒有誰能夠比得過這個模樣下的千奈老師，不知道暴露出真身的小鶴桑行不行？

碩大的魚尾擱在海水裏輕輕擺動，微微往上一卷就擊起大量的水花拍向江源新一。

“看夠了吧？”千奈老師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看不夠看不夠，世界級的瑰寶，永遠都看不夠！”

她撲哧一笑：“哪有這麼誇張。”

“有的有的，誰都比不上，現在在我心裏，老師您就是天下第一美麗！”他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他看着眼前的美麗魚尾，漂亮的鱗片完全是從千奈老師的皮膚下生長出來，那麼問題來了。

“老師，這個模樣，美人魚要怎麼上廁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