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如果馬文才這會兒沒有開口跟她說話,一會兒邱玉嬋應該就會在發放飯食的小廚娘那裏討好賣乖了。
但既然漂亮好看還有臉紅害羞的傲嬌室友難得主動地cue她了,邱玉嬋說什麼也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啊。
室友倆起得都早,這會兒飯堂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一個學子也沒有。邱玉嬋也不扭捏,逕自坐到馬文才對面的位置上,笑着回應他剛剛提出的問題,“文才兄秀色可餐。”
馬文才沒想到這不着調的傢伙一大清早就來調戲他!昨天夜裏,他裹在被子裏,心跳亂成一團,根本就沒有睡着。
好不容易等他構思好了反擊的情景,興緻勃勃地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打算從這傢伙手裏扳回一城。可誰知道,這個傢伙竟然睡著了!
邱玉嬋這一個晚上倒是睡得香甜了,馬文才卻是越想越不甘心,夜裏沒睡好不說,天還沒亮就忍不住醒轉過來了。
扭頭一看,行吧,這傢伙還在睡!
馬文才心裏不得勁,收拾自己和床榻的動作倒是輕的不能再輕。
離開前還最後確認了一遍,邱玉嬋果然還是睡得正香。
這一大清早的,他根本沒地方可去。來飯堂一看,好傢夥,連門都還沒開!
還是上工的夥計發現了他,趕緊打開門讓他在飯堂裏面坐着,還給他開小灶烙了一碟餅子,馬文才這才沒有氣到要踹門。
餅子吃到一半,那傢伙就來了。來就來了吧,還用那樣的眼睛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馬文才瞬間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兒了起來,只好出聲打斷她的凝視。
馬文才覺得自己的語氣和音量都掌握得剛剛好,嘲諷而又不曉得刻薄,誰知道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邱玉蟾這傢伙竟然還敢調戲他!
馬文才也學着邱玉嬋的樣子,他勾了勾唇,“秀色可餐?”
邱玉嬋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馬文才便開心了,他覺得邱玉嬋掉進了自己的語言陷阱里,當即抓住機會懟她,“那你日後用不着吃東西了,只要看着我不就能填飽肚子了嗎?”
邱玉嬋若有所思,“有道理啊!”
她這麼恍然大悟地一說完,還真就撐着下巴,眼也不眨地盯着馬文才看了起來。
馬文才看似無動於衷地吃着餅子,實則心裏頗為得意——你以為這樣就能叫我不自在嗎?
邱玉嬋確實沒想到小害羞竟然進化了,不過沒關係,“文才兄剛剛說的話有一點不對。”
“哦?”難得壓制住邱玉嬋一次的馬文才很得意,“願聞其詳。”
“文才兄姿容出眾、儀錶堂堂,可畢竟吃不到嘴裏,當然沒辦法讓人填飽肚子。只是就這麼看着,就能讓人忘掉飢餓了。”
馬文才沒想到邱玉嬋還可以順着這個話題再發揮,而且還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且肉麻。
“好了好了,”他受不了地打斷她,“不就是幾塊餅嗎?瞧你饞的。”
他將盛着餅子的小蝶往邱玉嬋的方向推了推,沒好氣道,“你想吃就全都給你好了,別說再那些肉麻的話來噁心我。”
“我早就說過,我對文才兄所言的字字句句,均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幾時故意說話來噁心你了?”說罷,邱玉嬋便起身離開。
馬文才還沒見過這種被他說了一句,就直接撂挑子走人的人。或者說,以前那些馬屁精,哪裏敢這樣給他甩臉子看?
偏偏邱玉嬋不似其他人……他怎麼說也是他的同窗不是?
馬文才既拉不下臉來開口留下他,又覺得自己說的那些話也不算有錯。邱玉蟾一個大男人,成日對着他膩膩歪歪地說話,他不過是說了他一句肉麻而已,怎麼就不行了?
馬文才狠狠地將手中的小半塊餅子塞進嘴裏,眼前突然就多了兩蝶小菜。
“光吃餅子多沒味道啊,喏,這是我的早點,咱倆一起分着吃。”
“哼——”馬文才嘴角得意地勾了起來,再沒說什麼煞風景的話。
小碟子裏面的干餅,邱玉嬋最後只動了一塊,還分出去了屬於自己的半碗粥和半份小菜。
萬松書院的伙食是真的不含糊,花樣有多少不好說,但是份量是妥妥的足。
湯足飯飽之後,二人順理成章地結伴來到講堂。
離開飯堂的時候,便有其他學子陸陸續續地到了。
這一路走來,有半數以上的學子會主動跟馬文才打招呼。剩下來的那一小半,不僅會過來打招呼,還會想要跟他攀談。
有跟他打招呼的,馬文才會選擇點頭致意。而那些妄圖攀上來的,會懂得看眼色的還好,馬文才表情一冷,他們就識趣地表示自己還沒洗漱/肚子餓了/突然想起還與人有約,然後頭也不回地遁走。
連臉色都不會看,或者假裝看不懂的,就會在三句話的功夫內,被馬文才徹底毒舌走。
邱玉嬋在一旁看得嘆為觀止,本來以為是個社交達人,結果卻是一個任性的大少爺啊。
說是這樣說,但是邱玉嬋卻並不討厭這位大少爺。
除了點頭致意以外,馬文才幾乎不會在那些討好他的人的身上分散去什麼注意力。一路走來,可以說是相當照顧邱玉嬋的感受了,幾乎就沒有將她冷落在一旁的時候。
應付那幾個狗皮膏藥的時候,也是又快又狠,讓人完全不用擔心,他會因為那些人情世故面子情而忽略你。
邱玉嬋很喜歡這種感覺,她默默地在心裏為傲嬌的大少爺打上了一個高分——這個朋友,她必須拿下!
邱玉嬋和馬文才原以為他們會是最早到講堂的人,誰知道他們兩個順着台階、走上矮樓、來到風景優美、空氣清新的講堂的時候,講堂已經坐上了兩個煞風景的人啊。
不是別人,正是昨天險些坑了邱玉嬋一把的祝英台和她的好哥哥梁山伯。
彼時祝英台正拿着一塊造型精緻的糕點哄着梁山伯,“山伯,你都病了。就算你堅持要來上課,起碼也該多吃點東西吧?不然你要怎麼抵擋這春寒料峭?”
梁山伯鼻頭紅紅,聞言他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英台,你已經餵了我吃了八塊點心了。你還是快自己吃吧,為了照顧我,今早你都沒去飯堂吃飯。”
祝英台不為所動,甚至還有一點生氣,“飯堂的那些飯菜那麼難吃,不吃也罷!”
她雖然自小便嬌生慣養,但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可是她今早派吟心到飯堂里打探,書院的早點竟然只有白粥和小菜!
如今山伯因為她昨夜的舉動生了病,她怎麼能給他吃這麼沒有營養的東西?
她有心想使銀子,讓飯堂里的人給山伯開小灶。昨天她都跟梅姑娘打聽過了,這明明是可行的!
可飯堂里的夥計偏要說他們沒有提前說明,所以他們得優先照顧書院裏的大部分學子,得等大傢伙兒的飯菜都做好以後,才能給她單獨開小灶。
其他時候倒也罷了,可山伯如今有病在身,就一點兒也不能通融嗎?
如果山伯得不到特殊的照顧,憑什麼馬文才他不使銀子也能得到一碟特製的烙餅呢?
飯堂里的這些夥計,分明就是一群勢利眼!
祝英台憤懣地轉身離去,將夥計也一併給她烙了一份的干餅都沒有領,轉而取出昨日她上山的時候帶來的糕點,暫時先應付一二。
還在飯堂里忙碌的夥計簡直是有苦說不出,烙餅多快啊,可是祝公子要求的滋補養生粥,光是材料,他們一時半會兒就湊不齊。
從沒下過廚的祝英台,不知道她平日裏隨口就能喝到的粥點是有多麼的複雜珍貴。
她心裏跟飯堂的夥計較起了勁,說話就顯得有些不中聽起來。
別說是那些辛辛苦苦在廚房裏忙碌的人了,剛剛從飯堂里吃過“難吃”的飯菜回來的邱玉嬋和馬文才聽着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大家都是士族子弟,怎麼就你的舌頭更刁一些?怎麼平日裏食的都是些山珍海味嗎?
也好在站在這裏的人是邱玉嬋和馬文才,二人的家世都不低,起碼不會因此而對祝英台生出些陰暗的心思來。
祝英台還想再哄梁山伯吃些點心,誰知道梁山伯卻眼尖地看到了停留在台階上的邱玉嬋和馬文才二人。
“玉蟾兄!”他無端有些親密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