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8 《不會回來的昨日》
達米安·韋恩有過很多寵物,準確來說，他把那些動物視為和他平等的朋友。
迪克曾開玩笑地說總有一天達米安會穿着羅賓制服把哥譚動物園的所有動物都放出來，他當時瞥了一眼迪克,對方驚恐地追問你不會真的想這樣做吧。蝙蝠俠已經很忙了,他的追捕目標裏面不能再多上一些奇怪的動物。
愚蠢的格雷森,達米安不想理會他偶爾的失智行為，就算他真的這麼想過,他也不會這樣做的。
他在韋恩莊園有一個巨大的寵物室,裏面養過很多動物,阿爾弗雷德很高興能看到達米安有很多朋友，哪怕他的朋友不是人類，這位老管家對未來的韋恩家主的標準過於寬鬆。
他的父親偶爾會來到這裏，在他介於蝙蝠俠和布魯斯·韋恩中間的時候。達米安會少有地看到他印象中無所不能的父親手足無措地坐在那堆還不足月的小貓中間,那是達米安在夜巡時候發現的一堆小貓,哥譚總是下着雨,他如果不把那些小貓帶回來,下次大概率就見不到他們了。
達米安用披風遮住小貓,他在雨夜的哥譚穿梭，朝郊區的韋恩莊園跑去。韋恩莊園有遮風擋雨的屋頂,有阿爾弗雷德熱好的牛奶,迪克會撫摸他們的毛髮，他的父親會任由這些小貓爬上他的後背。
韋恩莊園和刺客聯盟不一樣。
倒不是說達米安對刺客聯盟有什麼偏見，他的幼年完全是在刺客聯盟里度過，而且一生都在受到這個組織的影響。他是蝙蝠與刺客的兒子，他從來沒有否認過這點。
在別的孩子還在學走路的時候達米安就學會了怎麼握住手裏的刀柄在戰鬥中不被母親打飛，在別的小孩還在認清地圖的時候他已經取得了幾個學位……刺客聯盟把他當做未來的主人訓練他，他每次戰鬥都是為了一個目的——殺死對方,然後取得勝利。
他在刺客聯盟的每一天都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學習新的知識，打倒新的目標。但是有一天，有一隻不速之客闖入了達米安的卧室。
那是一隻毛茸茸的小鳥，和他的手掌一樣大，黃色羽毛掉落在達米安的床上，圓滾滾的身體上小小的翅膀露出了一道傷疤。一隻愚蠢的受傷的鳥，幸運地從他馬虎大意的女僕沒關緊的窗戶里滾了進來。達米安很快就做出了判斷。
刺客聯盟不會允許他養這隻鳥的，這種生物脆弱又輕信於人類，把它放在手裏輕輕一捏就可以捏斷它的骨頭。但達米安偷偷收養了它。他把小鳥關在床底的木箱裏，等到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把它放出來。
但這件事沒有持續多久，某一天他戰鬥完回到卧室的時候，正看到他的母親塔利亞撫弄着那隻愚蠢的小鳥的羽毛。那隻鳥在此之前只見過達米安一個人類，它天真地以為世界上所有的人類都和達米安一樣友好。
“達米安。”他的母親呼喚他的名字，“你應該慶幸發現它的人是我。”
他們都知道如果是刺客聯盟的其他人發現達米安養了這隻小鳥，現在達米安就只可能在訓練室見到它的屍體了。
達米安，那時候不超過六歲，他跟着塔利亞一起來到了窗前。塔利亞將那隻小鳥放在他的手心，那隻小鳥用它的鳥喙啄着他的手心，一點也不疼，只傳來一陣癢意。
“放走它，達米安。”
那天刺客聯盟外面也下着雨，一隻受了傷的小鳥在外面活不到天亮。但達米安沒有辦法，他狠下心來鬆開手，那隻小鳥從他手心掉了下去。
它掉入了漆黑的雨夜，達米安盯着它黃色的羽毛在黑夜中變得越來越小，變成了一個黃色的點最後融化在了地面。
他在窗戶前站了很久，直到最後才確定那隻鳥不會回來了。它可能是掉在堅硬的地上摔成一團碎片，幸運一點的話它會落在哪根樹的指頭，或許它翅膀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它揮舞着翅膀離開了這裏。
無論如何，它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偶爾會想起這件事，達米安並不是一個執着於過去的人，他的生活充滿各種各樣的麻煩，飛來飛去的蝙蝠俠、用雨傘攻擊的企鵝人、還有哈哈大笑的小丑……
哦，小丑。達米安原本要按下傳送鍵前往瞭望塔的手一頓。他上次循環差點忘記了這件事，畢竟從結果來看可是一派歡喜，沒有人在意計劃失敗的小丑，但他可不會忘記小丑做了什麼。
“替我打一拳小丑，格雷森。”他突然開口。
正準備前往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夜翼一頓，他驚訝地看着達米安：“你什麼知道我要去阿卡姆？”
“父親交給你的任務。”達米安頭也不回地說道，他不用靠時間循環都能猜到他要去哪裏，“替我多往他的臉上來幾拳。”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畢竟小丑這次可是差點害死了超人的妻子。”夜翼拿起卡里棍，“我還以為你會更喜歡自己做這件事。”
“我今天還有事。”
達米安直接拒絕了他的邀請，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次時間循環，他剛剛找到了克拉拉那間實驗室的資料，現在那個箱子上面的數字變成了“2”，這意味着時間循環會在他回歸的第二天結束。
而克拉拉，達米安想到她上次消失的樣子，和之前的變成透明不一樣，她的情況有所不同。達米安不確定這次她有沒有進入時間循環，他煩躁地扶住面罩，上次最後告別說的話像一隻不安分的小鳥在他的心口飛來飛去，時不時還會一頭撞在胸腔上。
其實，達米安按下瞭望塔的傳送鍵，他其實隱隱希望克拉拉還能記得上次的事。但現實給了他一拳，他看着瞭望塔的監控里，克拉拉捂着腦袋回答着蝙蝠俠的問題。他們兩個人甚至連停頓下來的次數都和上次一模一樣。
好吧，克拉拉這次果然沒有循環。達米安賭氣地踢了踢瞭望塔的牆面，他之前那些的糾結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反正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一個人在瞭望塔的播放室裏面看完了那部叫《愛樂之城》電影，並在電影最後對克拉拉的審美和淚腺表示鄙夷。只有她會對這種電影哭的稀里嘩啦的，氪星人淺藍色的眼睛像盛滿了水的玻璃杯，輕輕一碰就潑出來大半。
半夜的時候，克拉拉才從紅太陽房裏出來。因為檢查出來她今天就會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克拉克還有其他正義聯盟的人都留了下來。
她在人群中東張西望了很久才在角落裏面看到達米安，他一個人靠在牆上注視着克拉拉身邊的正義聯盟，在看到克拉拉發現他的時候愣了一下。克拉拉趁着沒人注意用唇語喊着他的名字，她眨了眨眼，笑裏面全是成功拯救世界的快樂。
出乎她的意料，達米安移開了目光，克拉拉聽見他冷哼一聲，她疑惑地歪了一下腦袋。
“那是達米安。”察覺到她的視線，克拉克熱情地介紹道，“他是蝙蝠俠的搭檔和兒子。”
克拉拉努力假裝她是第一次見到達米安：“你好，我是克拉拉·肯特。”她伸出手，而達米安扭過頭無視了她。
“看來他今天心情不怎麼樣。”克拉克早就知道了羅賓的脾氣，他聳聳肩拉着克拉拉一起朝正義聯盟那邊飄去。無法拒絕他的克拉拉轉過頭看向達米安，卻發現達米安深綠色的眼睛正盯着她。
這次他沒有移開目光，克拉拉總覺得他像一隻被人拋棄的貓崽子，充滿抱怨地看着她。她有些茫然，記憶裏面她並沒有對達米安做過什麼。但他的態度確實很古怪。
“克拉拉！”閃電俠往她手裏塞了一塊甜甜圈，嘴裏面正咀嚼着披薩含糊地喊道，“快來給我們講講你那個世界的蝙蝠俠。”
“好的。”克拉拉連忙收回了眼光，“我那個世界的蝙蝠……”
達米安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任由克拉拉被正義聯盟的人包圍住。超級英雄有着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偶爾熬一個夜對於在場的人類極限、超能力者和非人類都不是什麼難事。
他們像幼稚園裏第一次春遊的孩子一樣問來問去，連他的父親都在克拉拉談起她那個世界的蝙蝠俠和羅賓時放下了手裏的杯子。
達米安看着這群人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他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時間快要到了，克拉拉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他看見克拉拉突然站了起來，和克拉克說了什麼，那個還在糾結自己的孩子未來要叫什麼名字的氪星男人露出了一個略帶遺憾的微笑。
他們兩個人輕輕地抱了一下，克拉拉飄過去從正義聯盟里的每一個人那裏都得到了一個擁抱，甚至連蝙蝠俠都給了她一個僵硬的擁抱。
緊接着，她淺藍色的眼睛看向了達米安。達米安感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一瞬，他慶幸羅賓的盔甲是含鉛的，這樣克拉拉才不能發現他的心跳。
她明明能像一隻小鳥一樣輕巧地飄過來，最後卻選擇了一步步走過來。達米安看見她的微笑漸漸放大，最後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一個擁抱？”克拉拉伸開雙手，“達米安。”
蝙蝠俠的視線看了過來，該死，他敏銳的父親一定是發現了他的不對勁。達米安咬緊牙關，他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克拉拉的笑容上移開，不，也不能把視線轉移到眼睛那裏。他走上前，盯着克拉拉的耳垂抱住了她。
“克拉拉。”他低聲呼喚了她的名字。懷裏什麼也不記得的那個傻子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謝謝你，達米安。”
“……”他什麼也沒說，環着克拉拉腰部的手收緊了一些。就在克拉拉以為他要抱緊她的時候，達米安推開了她。
達米安看着克拉拉從開始融化的腳，熟練地就像這樣的事情已經重複了一遍一樣：“你該走了，克拉拉。”
她有些錯愕，但猶豫了一會還是往後退了一步。
達米安以前在刺客聯盟養過一隻小鳥，準確的來說，並不是養。他把那隻小鳥看作他的朋友，那是一隻很愚蠢的鳥，自從達米安第一次替它處理過傷口以後便不再害怕他了。它會跳到達米安的掌心用鳥喙輕觸他手上因為訓練留下的繭子，那一點也不疼。
達米安突然拉住克拉拉的手腕，他張開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只是把一張捏了很久已經皺巴巴的紙條塞到了克拉拉的手裏。克拉拉看見上面寫着“秘密”兩個字。
達米安會在那隻鳥湊過來的時候用手指撫摸它頭頂光滑的皮毛，但在塔利亞的注視下，他的手指似乎被凍住了。他盯着那隻小鳥，在它把腦袋送過來的時候被迫鬆開了手。
“克拉拉。”他說，“再見。”他主動鬆開了手。
無論如何，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些曾說出口的愛、仇恨與謊言，全部都消失在了昨日之城。
達米安和他的父親一起回到了韋恩莊園。他脫下面罩的父親神色中略帶疲憊，揉着太陽穴一邊朝卧室走去。
達米安向前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下來：“父親。”
他的父親疑惑地回過頭，他看見自己的兒子筆直地站在那裏，清晨的太陽照在他的臉上，他彷彿在一天之內突然長大了幾歲變成了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
“等你睡醒。”達米安頓了一下，“我要給你介紹一個人。”
【達米安·韋恩攻略進度已達100，正在回收結局，遊戲將在回收結局后結束。】
【劇本《土撥鼠之日》結局回收成功，將在十秒內結束此次遊戲。】
真是奇怪，在一片白光襲來之際，克拉拉想到，她手裏面那張紙條從她的指尖滑落。她用x視線作了弊，想提前知道達米安在裏面寫了什麼，但出乎她的意料——
那上面什麼也沒有。
【已回收結局《不會回來的昨日》，請在遊戲主界面查收結局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