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的勳章
王雪聽到趙塵的說辭噗哧一笑。
原本笑盈盈的斯拉夫人卻是臉色一沉。
“帥哥，不要開玩笑好吧，我這都是珍貴的勳章和軍銜徽章。都是我們老祖宗遺留下來的，請不要胡亂報價！”
聽一個粗獷的毛子稱呼自己帥哥，很奇怪。
說幾十年前的人是老祖宗，更奇怪！
趙塵也知道大俄的經濟這些年停滯的厲害，很多人民生活的乏味艱難。這也導致了很多時候退役軍人的後代不能養活自己，從而變賣祖輩的勳章。即使是養活自己的標準是額外讓自己每周能多喝一瓶伏特加。
特別是二十世紀末速聯解體之後，速聯的勳章不再被大俄承認合法性，更是在大俄掀起了一陣賣勳章的風潮。畢竟誰也不想一塊沒有任何價值的破銅爛鐵被擺在家裏收藏。
紀念意義？
不好意思，對於嗜酒如命的斯拉夫人來說，紀念意義完全沒有兩瓶能讓人陶醉的伏特加有價值，哪怕它是摻了水的伏特加，哪怕它是自己豁出老命才換來的勳章。
但是這種勳章隨着大量的流入華夏，漸漸被聰明的華夏人搞起了收藏熱。華夏人對這種有意義的玩意最是鍾愛。
古玩字畫，莫過於此。
一張平平無奇的古畫能在華夏賣出成百上千萬的天價，一個餵雞的破碗能被收藏在京城故宮博物院。
不得不說，這就是文化底蘊的魅力。
然而正因如此，這種有紀念收藏意義的勳章在進入中華大地之後沒用多久就被許多不法商人玩壞了。
仿製，粗製濫造，然後賣給什麼都不懂的新人玩家。
這種東西開不了發票走不了法律途徑，打眼了就是打眼了，吃虧的不知凡幾，還不得不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
趙塵作為一個不諳世事的大學生，自然是看不出來這個勳章的真假，但是作為一個成年人，路邊攤的玩意你琢磨啥子吶！
而且這老毛子面前的攤子上勳章多的到處都是，走過路過的順走幾個根本看不出來，就這還在逼逼叨叨說著這是中尉的，那是中將的。
“小姑娘，我看你是真心喜歡這玩意，這樣吧，我吃點虧，原本準備四百一個賣你的，現在我每個給你便宜五十，三百五一個，怎麼樣？”
大毛子感覺到趙塵對這個勳章不太感冒，轉而把戰火燒向旁邊的小姑娘。
真奇怪今天，平時都是男孩子對這個勳章玩意感興趣，女孩子恨不得拉着男朋友就走，今天碰到這對，竟反過來了。
真他娘是瓜子兒里磕出來臭蟲來——什麼人都有。
“我這個的確很喜歡......”
王雪手裏攥着的是個中尉的勳章，雖然軍銜並不是很高，但是徽章下面一抹紫色細線的確是非常的好看，可以看的出即使是仿製的，這些歪着腦袋賺錢的商人也是用心了。
“咳咳！”看到王雪上來就要繳械投降，趙塵趕忙打斷。
開玩笑，買東西上來就說我很喜歡，這不是等於是把刀遞給對面宰嗎？這姑娘怎麼這麼單純！
“小雪，這東西吧咱也買了不少了，你看到一個就買一個啥時候是個頭啊，你之前買的那幾個才二十呢，這都夠買二十個那種的了。”趙塵正兒八經的演了起來。
王雪愣了一下，但她之前畢竟也是燕大學子，並不笨，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行為太不好了，接着話說道：“哎呀，人家喜歡，哪想到這個這麼貴啊！”
雙簧就這麼唱了起來。
斯拉夫人感覺到有戲，趕忙火上澆油。
“小姐，您眼光真好，您是不知道，你手裏這個中尉勳章那是八四年那年特別定製的一批勳章！就為了獎勵給有重大功勞的軍人。可不比那些普通的徽章，這個真的又罕見又好看，不管是自己收藏還是送給親戚朋友，都是再合適不過的禮物，您再考慮一下？”
王雪有些猶豫的望着趙塵。
趙塵手裏也攥着個勳章，就是剛剛老毛子說這是個中將級別的。
“老闆，先別說她了，敗家娘們，我這個勳章怎麼賣？”趙塵問道。
斯拉夫人沉默了片刻，道：“我看你們都是大學生吧，也都不容易，這樣，我給你這個再便宜一點，二百八，不能再低了，這個好歹是個中將勳章，你沒事戴着也榮譽感滿滿！”
是是是，中將勳章，我回頭畫個元帥徽章我就成元帥了。
要不是看這個徽章手感不錯，也的確對我的口味，才懶得和你墨跡呢。
“五十，你賣的話我就拿走，不賣就給您放這了。”趙塵蹲下身子，把拿着勳章的手放在攤位上，意思是你要是不賣我可就放下了。
斯拉夫人這次沒有說話，從腳底拿出一盒煙來，十塊錢的紅金陵。
倒出一根出來自顧自抽了起來。
“這是真的勳章。”
斯拉夫人這次的語氣沒有了之前的熱情和討好，略微帶着一絲惆悵和慍怒。
一旁的王雪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對，趕忙給兩人鋪了個台階：“哎呀，你這勳章也挺好看的，怎麼才出五十塊，等會回頭打車都不止五十呢！”
“那就坐地鐵。”趙塵也有些生氣，自己的貨你愛賣不賣，我討價還價而已，怎麼好像我得罪你了似的。更何況，五十買個工藝品，我肉疼着呢。
“行了行了，五十塊就五十塊，你這個徽章拿走吧。”斯拉夫人一根煙三兩口就抽完了，比起那些慢慢放在嘴裏含着的人，這簡直就是老牛嚼牡丹。
“我這個也買，這樣吧，兩個勳章加起來給你四百，你再給我們送些配套的小玩意吧！”
王雪此時也想緩緩氣氛，趙塵是陪她出來逛街的，給人整不開心了，着實有些說不過去。
趙塵其實真沒什麼開心不開心，他就是覺得這樣做生意很正常啊，討價還價，願意賣就賣，不願意賣就收着，怎麼這大塊頭跟受罪鬼似的。
老毛子在攤子底下翻找了片刻，抽出來一張泛舊的肩章。
“你那個軍銜章是特殊材料做的，所以看的跟新的似的，這個配套的肩章都快二十年了，所以有點舊，拿着吧，送你的。”
斯拉夫人把帶着兩顆星的一套肩章丟給趙塵。
“你那個中尉勳章沒有配套的，不好意思哈。”斯拉夫人對着女孩說道。
這時候輪到趙塵犯難了，這大鬍子演戲有鼻子有眼的，裝憂鬱，配套送，我該怎麼接呢？
有了！
“我會帶着它的使命走下去的！”趙塵說了一句異常中二且裝逼的話！
然而他在說完這句話后就萬分後悔，好尬啊，趕忙低着頭把肩章拿袋子裝起來準備付錢，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魁梧的斯拉夫人原本些許黯淡渾濁的藍色瞳孔微微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