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醫遭拒
是的,今天是來昌縣所有童生考核的日子,嗯、有三年學齡並學籍在案的童生。
“先生,我們真的要去見官嗎?”都還沒去呢,張柱子就緊張得哆嗦起來,真的很想倒回家怎麼辦?
聽說官老爺可凶了,都喜歡打人板子,不是誰都像他們宋夫子似的不打學生手心。
“去呀,不用害怕,你們正常發揮即可,先生會一直跟你們站在一起。”宋夫子在山上村開辦私塾只有五年,這次也是他第一次帶隊出去接受考核。
大崇朝十分注重人才選拔,每兩年京城都會派御史官下來,考察地方學員的學習情況,時間是不定期的,官員也是不固定的。
這種考察能大大地減少考試時的作弊行為,也能挖掘那些被惡意埋沒的人才。
比如一個學生的日常水平很差,考試時卻是名列前茅;而一個學生平時的成績很不錯,考試時突然榜上無名,這其中是不是有問題呢?有沒有人作弊了呢?
這些都會成為御史台重點關注的問題與對象。
所以,今天的考核對於第一次露臉的山上私塾來說,非常的重要。
但、宋夫子還是悠悠哉哉的,因為他壓根不按傳統的方式去教學,哪怕這些學生已經跟他學了三五年,可都還處在識字、玩樂與建立基礎三觀的階段。
而別家傳統私塾,人家已經開始學到四書,再過個一兩年學完五經,基本可以去考秀才了。
所以傳統的考核,山上私塾的學生能通過的幾率並不大,既然已經能預想到結果,當然就沒必要去擔心啦。
但、有個詞叫厚積薄發,以這種博學的方式學習下去,這幫孩子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考核時間在下午,但山上村到縣城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所以宋夫子一大早就雇了村裡最大的牛車,拉上學堂十幾個學生早早就出發。
不過有更心急的學生,比他們一行人先一步坐馬車自己去了考核地。
而他們坐牛車的人、悲催的還要跟夫子一起,一直在一起,夫子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使我們產生更大的壓力嗎?
張柱子頓時蔫了,他把學到的書都還給先生了,就是先生在場他也不能作弊啊。
“姜長安,你怕不怕?”她是山上私塾年紀最小的學生,還是個姑娘家,應該更害怕了吧?
姜長安機械式地轉頭,看向身旁的、張柱子,哦、家裏打獵的小子,平時挺仗義的,至少沒欺負過她。
“我怕。”姜長安獃獃的,一點也沒看出來她有害怕的樣子。
在大崇朝,因為開國皇帝是女子,女皇主張男女平等,女子不僅可以上學做生意,還能開女戶,上朝當官,同男子公平競爭。
這種傳統遺留至今已有百來年,但真正走到朝堂上當官、並做出成績的女子還是少之又少,因為很少有家族盡心儘力去培養一個女子。
女人是賠錢貨,最終的歸宿不過是嫁作他人婦,這是世人的傳統思想。
所以、誰家會那麼傻?將資源投資在一個最終會嫁出去的女兒身上,幫別家培養人才就罷了,最後還反過來與男子競爭,減少自家的機遇。
因此凡是要強上進的女子,很多時候都要被大多數男子歧視與打壓,真正開明的男人少之又少。
女性的地位相對卑微低下,不過社會風氣還算開放,至少女子不用裹小腳,男女大防沒有很嚴重,女子也能經常出門做事,如果你不怕被男人欺凌的話。
而且大多富貴人家為了面上好看,又或者為了能更好地聯姻,還是很願意讓自家姑娘上學的。
就像縣令家的千金大小姐跟白大公子就是青梅竹馬的同窗,自古富貴千金與青年才俊的結合是美談,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
不說別的,學堂肯定是最好的相親場所,幾年下來,看一個人的品性,看一個人的前途,什麼好壞都能相出來了。
於是,稍微有錢的人家紛紛送姑娘上學,暗意當然是尋找如意郎君的。
當然,姜長安上學並不是為了找對象,家裏也並沒有錢,她是她爹硬塞進學堂的,束修都是只交一半賴掉一半的那種。
一來試試看能不能治好她的傻病;二來嘛,去了學堂就不用專人看顧一個小傻子啦,有學識淵博的先生帶着,多少也能吸收先生身上的儒雅之氣吧?輕省又便宜。
事實證明這做法是管用的,你看別家的傻子不是歪嘴流哈子,就是發瘋亂打人。
姜長安就不一樣了,她只是獃獃的,只要你不去惹她,她可以安安靜靜一整天。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獃子,今天竟然怒賺了十一兩銀子!簡直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現在,車上的同窗已經相當地懷疑,這丫頭是不是真的傻?
“姜長安,你會背多少課文?”沈富貴家在村裡開雜貨鋪,不說真富貴,但三五不時還是能吃上肉的,這小胖子很讓人羨慕。
“很多。”多到數不清,別看姜長安是理工生,但她喜愛閱讀,又有一顆金頭腦,所以凡是看過的書都有印象,多看幾遍就能背。
但、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先生,我疼。”背後火辣辣的疼,能不能先去處理一下,這種炎熱的大夏天,傷口真的很容易發炎流膿。
搞不好就能要人命,這裏可是醫療條件很爛的古代啊。
聽到姜長安喊疼,李書深頓時就緊張了:“先生,前面就有一個醫館,我們這就過去看看?”
雖然很有可能那具身體裏換了芯,但肉體本身太爛的話,來再強大的靈魂也沒用,她前世可是死掉了的。
李書深的傷比姜長安更嚴重,但他此時此刻、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姜長安身上。
宋夫子點頭同意了,反正現在時辰還早,而且他這把老骨頭更需要看大夫:“去吧去吧,先生正有此意。”他是個多開明的先生啊。
牛老漢趕着牛車,搖搖晃晃地來了到醫館前,學生們都下了車,大家都是農村實皮的孩子,當時也沒有像姜長安與李書深一樣掉下牛車,所以他們一點事都沒有。
但也都想跟着進去看看,縣城對於很少進城的鄉下人來說,哪兒哪兒都有吸引力,特別是沈大順,他爹就是鄉下郎中,本人也是多年跟着父親學醫。
骨子裏全是對醫術的熱切與期望,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醫館這種有很多種藥材與葯香的地方。
然,一行人才進大堂,就有兩個年輕的夥計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哎哎哎,站住!你們這麼多人幹什麼的?”
醫館夥計很不客氣地伸開臂膀,攔住了他們一群想進店的人。
為首的宋夫子客氣地拱了拱手,和藹可親地說道:“小哥,我與學生幾人跌傷了,想進醫館尋個醫。”
哪想成,醫館的倆夥計對視了一眼,意味深長地一笑:“哦?摔傷的?不看不看!誰知道你們幹了什麼壞事,我們醫館不給這樣的人看病,否則就是助紂為虐。”
意外的,夥計用了個很形象的成語。
“就是,你們說你們是學生與夫子那就是了嗎?你們說你們是摔傷的,那就是了嗎?誰知道那是不是偷雞摸狗被人打的?哼!這年頭,騙子多了去了。
剛才也來了一撥乞丐說自己是先生與學子,結果只是偷穿了別人衣裳的臭乞丐而已。”另一個夥計也嫌棄地說道。
“就是,趕緊走趕緊走,否則我們可要報官了。”醫館夥計的態度非常地惡劣,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因為他們均是一眼就看出了一行人都是普通而平凡的人。
宋夫子穿的灰衣長衫很樸素,學生們穿着官府發放的學生服雖然是新的,但他們每人腳上穿的鞋可不新。
像姜長安的鞋就是滿是補丁且磨得舊舊的粗布,而張柱子的鞋直接就破了兩個洞,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身份,這些人不是乞丐也差不多了。
宋夫子撫着長長的鬍鬚,看了一眼大堂內,百般聊賴的掌柜與坐堂大夫,明顯也是看好戲的模樣,簡直是有恃無恐,頓時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