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缺水！
“虧慘？賣黑鬼不是無本生意嗎？當年我們從酋長手裏拿貨的價格是多少你還記得嗎？哈哈！十個玻璃珠！我的天哪！那些沒見過好東西的黑鬼們，竟然用十個玻璃珠就把一個族人賣給了我們！”
說起販賣黑奴的過往，杜克也來了興緻。
“一個黑鬼才十個玻璃珠的價格，你們怎麼可能會虧錢？”
“害，別說了，杜克你是有所不知！”
聽着杜克的問話，弗朗哥無奈的擺了擺手。
“現在的情況可是要比十幾年前要複雜得多了，英國佬和法國佬都在非洲圈出了一大塊殖民地，那些殖民地里的黑鬼我們根本就沒有染指的機會，大頭全讓那些該死的英國海盜給賺走了！”
“我們就只能在西海岸那裏，吃點剩飯剩菜，現在的那些酋長可不好糊弄！每一個黑鬼的要價高的離譜！雖然總體而言還是有賺頭，但錢來的可比最開始的時候難得多了！”
程阿龍遙遙的聽着兩人的對話，臉上緊緊的綳了起來。
雖然他看過不少有關這個時代黑奴貿易的書籍，但真正看着兩人在自己面前將這件事情當作談資的時候，已就讓他的內心受到了很強的衝擊。
但此時，兩人的對話還再繼續。
“弗朗哥，那這麼說，你對怎麼處理這些傢伙可是很有經驗咯？”
杜克臉上的笑意止不住的流露。
“哼，這是自然，這些黃皮猴子和黑鬼沒什麼不一樣，只要滿足他們最低程度的食物和飲用水供應，就能讓他們活下去。不過死人是一定會出現的，但只要屍體及時處理掉就行，只要不弄出傳染病，我們這一趟就能大賺一筆！”
弗朗哥把自己的“經驗”一一道出。
“行，明白了，待會我會把命令安排下去，他們會處理好的。”
杜克點了點頭，確定了自己的任務。
兩人在貨艙逛了幾圈，略微清點了一番貨物后，便離開了。
時間就這麼慢慢過去了，海上的日子總是平淡而又乏味的。
尤其是對於船艙里的華工們而言，他們的生活更是無聊。
他們帶上船的紙牌，在一次又一次打出后，逐漸變得破爛不堪，為了保護手裏的紙牌，華工們在打牌時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手上的紙牌徹底破裂。
長時間捏在手裏的煙袋鍋，也因為長時間未曾清洗，而結起了一層厚厚的煙油垢。
細長的銅製煙桿，握着的分量，都比往時要墜手些。
有時，艙室里聽到一聲老鼠叫，都能引起全部人的騷動。
原因無他，實在是太無聊了。
直到今天為止，亞細亞琥珀號已經在海面上足足航行了二十五天的時間。
經過程阿龍對晝夜的計算，現在約莫是八月中旬，北半球最嚴熱的時候到了。
船艙里相較於前一段時間更加悶熱，大多數的華工都是光着膀子。
但縱然如此，華工們的身上，大都覆蓋了一層薄汗。
擦過一次，又會有新的流出。
狹小的舷窗不停的將灼熱的水汽吹進艙室之中，讓整個艙室好似蒸籠一般，又濕又熱。
為了儘可能降低體內水分的散失，程阿龍沒有選擇脫衣服。
而是用水桶，從舷窗處舀來海水，將自己周身上下打濕，以此來降低身體的溫度。
但其他的華工們，卻並沒有這樣做。
縱然他們都是干慣了體力活的人，習慣了艱苦的環境。
但如同蒸籠般的炙熱環境，卻依舊讓他們汗流不止。
每天供給的少量淡水，對他們而言，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幾乎是水剛一下肚，就被當做是汗液排了出來。
又是一天中午，昨夜深夜方才入眠的程阿龍被眾人的議論聲驚醒了過來。
“阿倫叔，這樣下去我們就都要渴死了！”
一名華工，咧着自己乾涸到爆開的嘴唇，對着蘇阿倫懇求道。
“是啊！阿倫叔，我們每天就喝那一點點的水！這怎麼夠呢！再這樣下去，我們真的活不到三藩市了！”
有一人牽頭，其餘的華工也紛紛叫苦。
眼見叫苦的人越來越多，眼瞅着情況就要失控，蘇阿倫的臉色有些難看。
“鄉親們，兄弟們！我們已經在海上走了一個月！最多再有一個月！我們就能抵達三藩市了！那裏可遍地是黃金！比起黃金！眼下這點苦難大家難道都堅持不下去嗎？”
但眼下，他也只能耐心的勸說著眾人，告訴大家一切都會好的。
聽着他的這番話，不少希望他替眾人提起訴求的華工們稍稍偃旗息鼓，但仍有許多人，希望作為族老的蘇阿倫替他們出頭。
“阿倫叔，雖然哪裏遍地是金子！但我們的命就一條啊！要是死在了路上，一切可就都白費了！”
“對啊！阿倫叔，我們是真的渴！只要能每天多給點水喝！我們半句話也不會多說！”
“阿倫叔，你就替我們說說吧！我們只是希望多喝一口水而已！水能值幾個錢！”
華工們的情緒愈加失控，眾人開始叫喚着，希望作為族老的蘇阿倫替他們出頭。
亞細亞琥珀號是一艘小船。
貨場裏的動靜，甲板上不可能聽不見。
弗朗哥聽着底下傳來的動靜，叫來了一名會英語的亞裔水手，不耐煩的問道。
“那些中國佬在說什麼？動靜怎麼這麼大，難不成是想把床底鑿穿嗎？”
面對他的問話，亞裔水手陪着笑臉好聲好氣地說道。
“弗朗哥船長，底下的那些該死的中國佬，說自己沒水喝了，他們想讓他們領頭人，和您交涉，讓您多給予他們一些水源。”
“沒水喝了？杜克！怎麼回事！我不是說過要保證他們的淡水供應嗎？”
聽着亞裔水手的回答，弗朗哥冷哼一聲，向身旁的杜克問道。
“我絕對是按照計算后的需求量，向他們供水的沒錯！”
杜克剩餘的一隻眼睛，左右撇着，舌頭也不住的開始舔舐着自己的嘴唇。
看着他的這副模樣，弗朗哥也明白了究竟是什麼情況。
“你和我實話實說，到底是什麼情況？船上的淡水到底還剩下多少？”
“若是造原來的方式供應的話，只夠一個月。”
杜克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怎麼會這樣！亞細壓琥珀號的吃水可不算淺！光裝水的話，都能把你淹死了！”
聽着他的話，弗朗哥臉上的皺紋幾乎都要擠成一團，心裏暗暗道。
“他媽的，這個貪婪的死胖子，明知道這一趟的航程很遠，為什麼還要裝這麼多的貨物！他難道不明白這些中國佬值多少錢嗎？”
雖然他心下有些憤怒，但也明白這時候就算指着對方也無濟於事。
只聽他冷哼一聲，甩出了一句話。
“我不管你往貨艙里塞了多少東西，總之！現在的情況都是你惹出來的！你給我把這件事解決了！要是解決不了，那我們就以前地按規矩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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