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天呈異象

楔子,天呈異象

白水關,兩邊山如劍巍峨聳立,直插雲霄,白水關是入蜀第一雄關。

白水關外的十多公里“棧道”,這條路叫金牛道,又叫石牛道,更是最險的所在,“棧道”是在懸崖削壁上開山鑿石,開闢出米的羊腸小道,有些地方根本無路可走,竟在削壁千仞處鑿穴架木,地上架起凌空的道路;有些地方則沿着山壁,鑿成千步的梯級。

先秦時期,蜀人曾經此處修築通往南鄭(漢中郡的治所)的石牛道。秦惠文王時期,蜀國強大,蜀侯認為自己國力強於秦國,想要北上,正好秦惠文王聽司馬錯建議奪巴蜀,但由於山路險峻,兵甲難過,於是秦國根據蜀侯貪婪的本性,設了一計,秦軍在金牛道北邊路口,雕琢了一個石牛,將金銀珠寶放在石牛之上,將石牛放置於金牛道北口,蜀侯貪婪,聽了令人鑿山開路,並派了幾個大力士將石牛和金銀珠寶帶回蜀中,沒想到,隨即而來,司馬錯領兵進入蜀國,蜀國滅,這一年秦惠文王十三年,滅蜀之後,秦國才發現天下水患蜀中為最,所以派李冰治水,都江大堰建立后,蜀國成為天下有名的糧倉,號天府之國,這天府之國與關中平原是秦國東出與關東六國爭雄的基礎;昔時楚漢相爭,劉邦用韓信之計,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騙過了英雄蓋世的楚霸王,他絕不信棧道能修,卻料不到敵人已從陳倉暗渡,終於弄到力能拔山舉鼎的楚霸王項羽自刎烏江。從事物發展來說,這可以證實,戰爭帶來災難的同時,也會帶來發展,由於戰爭才有了這條金牛道。

延熹十年秋,此時太陽已經落入西山,天邊最後那一抹酒紅色的霞光慢慢消失,大地還有群山峻岭失去原本的色彩,慢慢都呈現為一副水墨畫,這幅水墨畫慢慢平鋪開來,東方天邊的星星慢慢閃亮起來。

白水關外一中年道者,青袍裹身,髮髻鎖發,腳踏十方棉布鞋,身挎一布包,目如晨星,氣勢如虹,步履矯健,龍行虎步,步不踏土,行如輕風拂翠柳,疾風如徐不沾塵,悠閑的在白水關棧道走着,身下就是萬丈懸崖,不為所動,中年道長突然有感應,抬頭看天上,破軍星大亮,接天引地,沒入西方,道長停下,手指不停地計算着,面向西方,然後說道:“炎黃一族大難開始,應劫之人在蜀郡出現,離此地不遠,我先去看看。”長袖一擺,身形隨動,突然消失。

黑暗之中空中一個若有若無,聲音低沉的傳來:“以我之殘命,召喚……”

伴隨着光線消失,一時間天空風起雲湧……

天下中心雒陽,天宮院內,欽天監王立起身立即走到觀星台上,看此異象,回身到座位上提起筆在竹簡上記下:永康元年八月二十二酉時,風起雲湧,破軍亮,接天引地,沒入西方,而後虧,天宮院欽天監王立記。

然後在奏章上添加上幾行字上去,是自己的名字,最後還有印鑒。

王立再次起身,想了想,對身邊侍從說:“準備車架,面聖”

出天宮院往東,到上西門,把腰牌給皇宮禁衛軍,並把來意告訴皇宮禁衛軍,然後站在宮門邊等候召見。雖然現在皇帝劉志體弱多病,本不宜打擾,但星象變化非同尋常,天宮院雖然是清水衙門,沒啥油水,比較特殊,可以有星象異象按慣例是可以直接上報皇帝,不準有任何阻擋,其他時間王立也是很少見到皇帝,見過的當今天子的次數也僅僅是屈指可數,沒有特殊情況都沒有機會上朝,天子大婚,還有幾次普天同慶,大赦天下,遠遠地跪拜時抬頭看見,畢竟自己這官在朝廷之上有點雞肋,沒有實權說不上話,說白了就是並不重要,但是這時代對星象卻是很看重,也常有富貴人家詢問,或者在世家之中也是坐上貴賓,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大概過了一炷香時間,一個小太監過來說,“宣欽天監王立至德陽殿覲見”。說完就然後領頭往裏走,兩邊禁衛軍馬上讓行。

王立跟在小太監後面,走了一會,問:“公公,小官難得來皇宮,請問公公如何稱呼?”王立論官位不低,但是權利很低,這大漢皇宮的太監們職位很低,但有的時候權利很大,特別是德陽殿內的太監,雖然只是一個小黃門,說不準就可以影響到天子的決策,所以王立不敢隨意得罪他們,王立和這小黃門從官位品級和權利來說正好相反,一個官位品級高,但權力不大,一個官位品級低,但權力大。

小太監回答:“王大人,咱家進宮不久,隨曹公公舉薦到聖上跟前侍候,咱家姓畢,單名一個嵐。”

“畢嵐!”王立在心裏重複了一遍,怕忘記了似的,而畢嵐說的曹公公就是中常侍曹節,曾經在這皇宮中任奉車都尉,掌管御乘輿車,也就是龍攆,天子近臣,一般人不敢怠慢,現在已經成為長秋宮的大長秋了,這個小黃門沒有稱曹節為大長秋,而是稱呼為曹公公,這就說明了他們關係不一般。

“有勞畢公公了!”

“王大人客氣了!”

走過玄武門,過復道,進入朱雀門,到德陽殿前,畢嵐跟王立說:“王大人,在此稍候。”

“諾!”王立候在德陽殿前。一會兒看到畢嵐出來說:“王大人,陛下宣你前去覲見”

王立進德陽殿,看到大殿之上的天子劉志,劉志雖才三十六歲,但是卻是體弱,據傳聞,喜歡酒色,掏空了身體,現在戴着一頂墨玉平天冠,斜斜的半躺在龍椅之上,但看到王立進來坐直身子,跟旁邊侍從說:“給王愛卿也擺個位置,添福碗筷,一起吃,邊吃邊說。”

“諾!”

“陛下萬福金安!”

“王愛卿平身,朕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你了,今日前來,有何事?”

王立叩拜說:“今天西方天有異象。”說畢遞上奏章。

畢嵐收了奏章,托着送到劉志面前,劉志看完說,“這異象有什麼意思”

王立扣頭不語。

劉志盯着王立一會兒,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退下,片刻間所有太監和侍女都退出,問道:“朕曾聽說,汝善於觀星,曾預言漢室大勢已去,魏、晉之處必有興者?這星象又是什麼意思呢?”

“星象異變乃上古傳聞,不能為依據,汝但說無妨,恕你無罪!”劉志看到王立沒有吱聲,繼續說道。

“諾,前太白守天關,與熒惑會;金火交會,革命之象也。而漢朝的國祚已經到……了……終……”王立支支吾吾,最後那個字並沒有敢說出來。

雖然王立沒有說出來,但劉志卻聽明白了,多年被壓製為傀儡皇帝,現在雖然大權在握,但是早就養成克制自己的情緒,所以並沒有開口。

“晉、魏之地一定會有興者。然今破軍接天引地,紫薇大亮,漢壽祚或可延續,但天下紛爭起,破軍星下凡,雖主災禍,天下兵戈,即有所危,星象變動,天下有所變動,對漢室來說未必是禍,卻多了幾分延續的可能!”

“放肆,危言聳聽!”劉志頓時起身,頓住若有所思,然後緩緩坐下。劉志心裏想,也就是說,星象表現漢室會危亡,但破軍星下凡,帶來災害,戰爭,但也帶來了變數,漢室可能由此多了幾分延續的可能,作為在位二十二年的君王來說當然知道國內危險在哪裏,皺了皺眉頭問道:“算了,剛才朕答應恕汝無罪的!這樣吧,既然碗筷也上來了,汝吃完飯回去,罰一年俸祿吧!”

王立滿頭大汗,戰戰兢兢:“謝聖上不殺之恩。”

王立到座位上一語不發,悶頭大吃,心裏想:“在鬼門關走了一回!趕快吃完回去!”趕緊大口大口的吃。

劉志問王立,“我想問一下,我大漢危險能看出從何時有危機?”

王立楞了一下,將一塊肉直接吞進喉嚨里,立馬跪地。

“話都說成這樣了,就直接說吧,朕恕你無罪!”

“諾!大亂起大約二十左右年後!”

“那麼天象中結束的時間呢?”劉宏心裏一怔,想了想細細問道。

“大約五十,或者六十年後!”王立顫抖着身子,自己都不知道說出這句話會有何種結果。

“那麼為何不將此事稟報與朕?而今日之事卻又前來稟報?”

“今日之天象,稍微不慎,則我華夏大地生靈塗炭,華夏文明也會隨之消失!”

“那麼大漢國祚這事為什麼不稟報與朕?”

“這……”王立沒敢多聲。

“在你心裏黎民百姓比大漢國祚重要!”

王立一聲亦不敢出,伏在地面上,動也不敢動。

“嗯,你退下吧!不用罰俸祿了,今日之事不得對外張楊,否則滅族!”

“是!”王立如釋重負,起身,弓着腰後退一直退到殿門。

劉志看着王立退出殿外,也沒召喚太監和宮女,看着關閉的殿門,沉思着,大漢已經病入膏肓,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而已,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呢?而自己依然沒有子嗣,只有三位公主,其他皇族窺視皇位者不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身體已經虛的要命,大漢國祚只有五、六十年,今日星象孛張,對於大漢也是一個機會,劉志知道自己以後每走一步都可能影響到大漢的國祚,甚至是整個華夏文明,不得不慎重考慮,一直想到寅時,劉志這才召喚小黃門張讓進來,交代了一番,張讓一陣小跑出了德陽殿。

河間國,樂成,一個半百長者走出閣樓,看着西邊星象異變,身後跟着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少年眉清目秀,英氣非凡,眼中透着無比的自信,這一星變璀璨深深的記在在少年的心中。

“西席,這是什麼?”

“星變,破軍星引動天下大變,看來也會影響未來!”老者看完這一幕之後,後頭看着少年,然後低下頭,和藹的看着少年,“未來你會有大出息,但是要學會內斂,光芒四射卻容易消亡,剛則易折,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古今世間不缺天才,只是大部分天才要麼老早墮落,要麼早夭,哪怕是九五至尊,質帝卻因少年聰慧不懂內斂而早夭,從今天開始,練武和學習時間減少,你的禪坐時間改成一天四個時辰,學習你只需要一個時辰就夠了,不為其它,只為心定!”

“是!”少年眼光閃爍着,他細細品味着剛才老師說的話,老師早就提示過自己,只是沒有一次說的這麼透的,在西席的指導下,當然知道歷史上很多的天賦縱橫的人才,比如十二歲為相的甘羅,七歲的項橐後來都沒人知道去哪裏了?當然,還有很多沒有記載下來的,西席的話很有道理,少年面色慢慢冷下來了,雙眸也沒有剛才那麼明亮了。

“明日,你跟我到鄉村之中走走,了解民間疾苦!”

“是,西席!”

古代對於老師的稱呼很多,西漢時期就有老師一說,《史記.孟子荀卿列傳》記載:“齊襄王時,而荀卿最為老師。”老師的尊稱可以為“先生”、“師傅”,“先生”大多是達者為師,而師傅是太師和太傅的合稱,後來才為民間所用,老師在民間大多尊稱為“夫子”,“西席”在秦漢時期家塾老師,古人尚右,居西而面東,也可以成為西賓,還有一種就是儒學大家講學,大家成為講席,這裏由於大家習慣問題,老師主要以老師和夫子作為稱謂,而武道的老師則稱為“師傅”。

汝陽,兩個中年人,站在城中最高的閣樓上,看着從天上垂下的光芒。

“次陽,我聽說天宮院傳出消息,大漢江山日薄西山了!”

“中兄,這話不能亂說!”

“天呈異象,天下要有大變!次陽,你不是老說,我心疼公路,長子士紀都沒怎麼這麼細心指教么?今天我在這跟你說說這件事!”歲數大一點的中年人看着庭院裏三個孩子正在打鬧,然後壓低聲音:“公路出生的時候,有相師算過,有帝王之命!”

“此話當真?”次陽上前一步,這可不是小事,不只是袁家之事,是天下大事,次陽看着自己的兄弟問道,想了想,次陽說道:“大漢日薄西山,天宮院的王家可是世代欽天監,我想他的推測,不會有錯,如相師所說,那麼我袁家可以取代劉家?”次陽看着庭院之中最小的孩子身上,突然明白了兄長為什麼將所有資源都給了這個最小的孩子,帝王之相啊!多少世家幾百年的準備都是希望自己家族能出現一個帝王之相的孩子。

“次陽,準備一下,汝陽族內之事全部交給伯楚,你我準備回京!”

“是!”

弘農,楊府,辭卻三公禮命的楊賜,也在閣樓上,身邊跟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天呈異象!”楊賜輕輕的念叨。

“父親,聽說大漢國祚不久已,不如早做準備!”

“早做什麼準備啊?”楊賜心裏一動,自己這娃的心活動的有點多啊,還是要好好打壓一下。

“或許是我楊家的機會!”青年鼓起勇氣說道。

“文先,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今天我就要你斷了這個念頭,我楊家經德嘉先祖歷經九代人的奮鬥,特別是我伯起祖父和你爺爺兩人都位列三公,我楊家已經進入世家排名前三,如果大漢四分五裂,我楊家的確有資本角逐天下,只是,你還不明白,自先祖伯起就有遺命,我楊家永不窺視帝位!安安分分的做一個福家翁,這天下是世家的天下,而皇家只是代表着天下的世家而已,楊家只要守好本分,才能讓楊家長久不衰,而你看,曾經的王族或者皇族子氏、姬氏、嬴氏,雖有後人,但哪個後人能成為世家的一員?後世子孫都是過的慘淡,這就是圖一時的輝煌,卻讓子孫後代滅族的滅族,蕭條的蕭條。”

楊彪也是聰明人,一聽自然知道其中奧妙:“父親是說,如果是世家,不爭這九五之位,就很難有覆頂之災,這樣才能長久!”

“對,哪怕是有一個子孫犯了天大的錯,誅九族,我楊家九代經營,依然滅族不了,論財力,依然可以進入世家前十!但爭奪九五之位,有可能楊家會有滅頂之災!”

“是!父親!”楊彪很是恭敬。

幽州,涿縣,一個老者迅速走出門外,在一棵大桑樹底下看着西邊,天象異常,一個八歲小童跟在其後。

老者蹲下來看着小童:“你以後記住,你是中山靖王劉勝之後,漢景帝之玄孫,劉勝之子劉貞之後!”

“父親,你以前跟我說的不是這樣的啊!”大耳小童不解道。

“現在就是了,我的孩子,必為貴胄!我會安排人說:此桑樹如車蓋,此家必出貴人!未來就看你自己的了!相信自己,未來能大富大貴!”

“是,父親!”小童雖然不解,但依然聽從自己父親的。

“過幾天我安排你去縣裏拜盧子干為師!”

“是!”

“記住,有的時候話說得多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小童雖然不明白父親所說的,但把這句話深深的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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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末年之謀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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